「走吧。」
「你不幫我找身體了?」
「掐算有誤,你的身體不在這兒,我們先回去幫你穩住魂魄,免得變成孤魂野鬼。」
一人一魂旁若無人的往外走。
聽在江楚楚和宴寧的耳朵里,有些詭異,有些發毛。
一直到黎見沐走了,兩人都還沒反應過來。
「宴阿姨,她她她……她剛才說什麼?」
宴寧神色恍惚,仿佛沒聽見,只喃喃道:「該不會是那邊的人吧?那她剛才來找……」
不知道腦補了什麼,她的眼神變了幾變。
江楚楚不懂宴寧的意思,但她很快給黎見沐的行為找了個更合理的解釋:「會不會是個神經病啊?可惡,vip病房居然混入了神經病,讓她給跑了!醫院那些保安都是幹什麼吃的!」
宴寧瞥了她一眼,沒做聲。
*
黎見沐離開醫院後,找了個香火鋪子。
醫院附近很多做紙人的鋪子,香火鋪子並不難找。
如果只是給這個生魂男人找到身體,自然不需要藉助什麼力量。
但如果是固魂,在靈力不充裕的情況下,還是藉助道具比較划算。
人少寂靜的街尾,一家香火鋪正亮著光芒,在陰沉而詭異的街道顯得格外有安全感。
「老闆,有硃砂和黃紙嗎?」清麗的聲音打斷了老闆的瞌睡。
香火鋪的老闆抬眼,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黎見沐一眼。
背著書包,年紀不大,面容不喜不悲,也不像是家裡有親人出事兒的。
難道是那些神神道道的玄師?
老闆最喜歡做玄師的生意了。
那些人給錢痛快,買的都是上等貨。
他當下來了興致,笑道:「小姑娘要什麼樣的硃砂和黃紙?」
黎見沐不解。
黃紙和硃砂,還要分種類嗎?
這個時代的人幹活可真精細。
她想了想,說道:「我能看一下都有什麼樣的嗎?」
「當然可以!」
老闆立刻將下中上三等的硃砂和黃紙都拿出來了,又摸出幾支筆。
熱情的介紹道:「這些都分為三等,這種的最便宜,這種最貴,小姑娘你看看能否相中。」
黎見沐伸手摸了摸。
最下等的硃砂,成色不純,甚至只能算得上是紅色顏料。
最下等的黃紙,紙張粗糙,鋪設不均,還有些圈圈點點的硬疙瘩在紙上,格外敷衍。
毛筆更不用說了,最下等的,掉毛。
她倒是不需要毛筆,甚至有時候硃砂和黃紙也是不用的,但是那樣太過耗費靈氣了。
她拿起最上等的硃砂和黃紙,問道:「這一套多少錢。」
「三千二百八十八。」
黎見沐差點兒被口水嗆到。
「這麼貴?」
她手裡全部的錢加在一起,還不到二百塊。
工地的工資還沒結算,就算結算了也要交學費的。
直播間的錢現在暫時也提不了,得等到下個月初。
老闆也不生氣,笑呵呵道:「那可不,好東西肯定要有好價,姑娘你這是眼光好,選的都是好東西。」
再夸也不行,她是真沒錢。
黎見沐放下手中的硃砂。
罷了,這次還是多浪費點兒靈氣吧。
至於這些……
黎見沐看了一眼,心頭嘆息。
看來,還是要多賺錢啊。
正打算離開,忽然房門內步履蹣跚著跑出來一個小男孩。
小男孩虎頭虎腦,手裡還抓著一個小袋子。
「爸爸!」
老闆臉上客套的笑容瞬間變得真實了很多。
他忙走出來,彎腰將小男孩抱起來:「乖寶怎麼出來了?」
「爸爸,糖,吃,吃。」小男孩舉著手裡的袋子,裡面放著幾顆奶糖。
老闆笑容更深了。
黎見沐卻遲遲沒走。
她看著這個小男孩,忽然出聲道:「老闆,我會看相,我給你兒子算一算吧。」
老闆臉上的表情淡了淡。
抱著兒子道:「不用了,我不信這個。」
是的,雖然開著香燭店,但是老闆對於玄學並不相信。
黎見沐看了一眼臉上冒著絲絲黑氣的小男孩,忍不住還是說了一句:「可是這孩子已經沾染上邪祟了。」
老闆臉色立刻難看:「你年紀輕輕心思怎麼這麼歹毒,咒誰呢?」
黎見沐皺眉:「我是玄師,能算出來,並非詛咒。」
「行了吧,你們這些玄師,有幾個不是騙子?」老闆冷笑:「當年也有人給我爹算命,說我爹八十六歲有道劫,我爹以為自己能活到八十六,歡歡喜喜的被那個玄學大師騙了家產,結果呢,我爹沒多久就死了,那會兒才五十六歲!」
當時他還在念書,他母親生病住院,那玄學師又騙光了家裡的財產,弄得他和母親差點兒沒挺過來。
所以,雖然陰差陽錯開了個香燭店,但這老闆並不相信玄學。
黎見沐若有所思的朝著老闆看了一眼。
開口道:「嚴格意義上來說,那個玄學師的話沒有說錯,你爹確實八十六歲有道劫。」
「哈,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你家祖墳塌了。」
兩人一同說道。
老闆皺眉:「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你家祖墳塌了,你喪父三十年,今天算下來,你父親確實是八十六歲,而就在今天,你家祖墳塌了,自然也包括你父親的墳。這也算一道劫。」
只是當初他父親遇到的那個玄師,肯定不是個厚道人。
黎見沐說的一本正經,眼神都不帶眨的。
篤定的樣子讓老闆心頭一個咯噔。
可很快,他又冷笑道:「我聽你在瞎胡說,我家祖墳建在村里跟我大伯家住得不遠,上個月剛剛修繕好,怎麼可能塌了?」
黎見沐不置可否:「你要是不相信的話,可以打電話問問你家裡人。」
老闆皺眉,看著他篤定的樣子,心頭莫名咯噔一下。
正扭頭欲找手機,忽然裡頭走出來個女人,面色有些急切。
「老張,大伯打電話過來,說是家裡祖墳出事兒了,讓咱們明天回去看看。」
老闆一臉震驚,扭頭看向黎見沐,說不出話來。
黎見沐嘴角微揚,淡淡的笑了。
五分鐘後,黎見沐坐在香燭店後面的茶水室,對面的老闆給她倒了一杯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