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真的。」鄭謹恆越想越覺得可行。
「我姨母做生意可不比我父親差,人脈也廣,只要你願意去,其他都不是問題。
到京都,只怕十日賺的錢抵得上你青陽縣一月賺的。」
他姨母實在是太苦了,攤著那麼個姨父。
這美食街的吃食,到京都也是頭一份,開過去,肯定能幫姨母招攬更多生意。
清冷的鄭公子突然變得這麼熱切,宋圓圓還有些不適應。
不過,他的話還是讓她很上頭,很心動。
錢誰不愛?
但是她不能頭腦發熱,她的時間很寶貴。
現在賺的錢,暫時已經很夠她家用了,沒必要再去花多餘的精力鋪開攤子,現在需要適當苟一苟,她怕沒有命花。
除了賣糖葫蘆是單純為了賺錢,後面的生意她都帶著其他的目的。
事實證明,純為賺錢的生意,她做不來。
「謝謝鄭公子的建議,我會考慮的。」宋圓圓笑著道。
碰了個不硬不軟的釘子,鄭謹恆也不再多言。
「咱們快走吧,桃花源那邊今天正午有朝陽班的戲,晚了就沒有好位置了。」鄭展霖催促道。
「朝陽班?是嵊州那個朝陽班?」鄭謹恆一下子就被吸走了注意力。
「沒錯。」
「你居然連朝陽班都請來了!」鄭謹恆看著宋圓圓。
鄭謹恆覺得今天一直都在刷新他的認知。
嵊州朝陽班與京都乘鵲班可是齊名的。
南方人愛聽朝陽班的戲,北方的就偏愛乘鵲班。
年前朝陽班進京給護國公府的老夫人祝壽,如今丁憂在家的前太傅林江呈也是朝陽班的擁躉。
沒想到,朝陽班居然願意來這麼個小小的青陽縣!
面對鄭謹恆灼熱的眼神,宋圓圓馬上否認,「這個跟我可沒關係啊,這都多虧了你爹的鈔能力。」
「超能力?什麼超能力?」鄭展霖插話道。
「善用鈔票的能力。」
「哈哈哈哈哈,這說法有意思。」
幾個少年人說說笑笑走到城門口。
本來準備坐擺渡車的,知道他們會出城,鄭展霖再跳脫,也只是個十三歲的少年郎。
縣令夫人不放心,特意讓車夫趕著縣衙里的大馬車,帶著鄭展霖的貼身小廝,等在城門口。
老拐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到城門口的,正靠在小馬車邊吃肉夾饃。
平板車加了棚子改裝的擺渡車,雖然很新鮮,大家最後還是遺憾的選擇了坐馬車。
有法拉利,誰還坐拖拉機啊。
「哇,這裡居然這麼漂亮了,這還是我之前看到的那個荒山嗎?!」鄭展霖一跳下馬車就忍不住感嘆。
「想不到青陽縣這麼個下等縣,居然有此等意趣之地。」鄭謹恆也撫扇讚嘆。
「哎,我說鄭謹恆,你別張口閉口下等縣下等縣,顯得你多優越似的,你爹還不是區區下等縣的一小小縣丞,牛氣什麼!」
鄭謹恆展扇一揮,又恢復了清冷公子的模樣,顧自向前走去。
鄭展霖哪裡能放過他,帶著小廝追了上去。
留下宋圓圓和秦沛面面相覷。
空氣里都是尷尬的氣氛。
還是秦沛出言打斷,「不知朝陽班的戲台子搭在何處?」
「啊,哦,這,這邊。」宋圓圓驚慌回神指路。
慢慢走著,宋圓圓就落後了兩步。
秦沛不經意回頭,就見小姑娘微微皺眉,神情不屬,他停下腳步,若不是她那婢女拉著,那小姑娘險些就直直地撞到了了他懷裡。
「對,對不住,我有些走神了。」宋圓圓一時有些羞惱。
「看來是我讓宋姑娘為難了,不知是姑娘是不願與我同行?還是之前言語冒犯,讓姑娘難安了?」
「沒,沒有。」宋圓圓慌忙否認。
秦沛負手而立,嘴角噙笑,一副我看你怎麼辯解的架勢。
宋圓圓幾欲張口,都無力合上,她看向一邊的早櫻,讓她先避在一旁。
她抬起頭,看著陽光下,微風中,面容姣好,髮絲隨風輕舞的少年,眼神滿是艷羨。
「我很羨慕你們,出生便在羅馬,如上天寵兒般,而我努力了那麼久,依舊看不到前路。你說,等我走到京都的那天,陶蓊,陶大人他還活著嗎?」
秦沛不知羅馬是哪裡,但是不影響他理解,「陶大人雖然六十有餘,不過最重養身,看著不過五十來歲。
你父親的事,我知曉你的不甘。
不過,以我看來,你想找常子聰為你父親討個公道,這是不難的。
常子聰已為陛下所不喜,被陶大人所棄,不過是早晚的事。」
「是嗎?」宋圓圓自憐一笑。
其實她的內心慌急了。
她走神羨慕是真,臨時這麼一問,卻是故意的。
外人所知的,與他們宋家有干係的是陶蓊的侄孫,人稱常五爺的常子聰。
她故意提陶蓊,只是想試探下,他們是伯頤先生之後的事是否為人所知。
如今看來,陶蓊是個謹慎人,此事並無人知曉。
陶蓊六十多了,看著還只有五十來歲,好啊,活著好。
不怕他活著,就怕他突然撒手人寰,她一腔操勞,最後無處發泄。
至於常子聰?
父親的仇,她定然也是要報的。
她還是太小了!
見著宋圓圓神色漸漸緩和又開始憂慮,秦沛也深為莫名。
「可以請你身邊探查消息的人,教教我的人嗎?」宋圓圓突然道。
秦沛抿嘴。
以為他不願,宋圓圓補充道,「我出錢,你看多少銀子合適?」
秦沛莞爾,「好,晚一些我讓他去找你,至於多少銀錢……你親自跟他談。」
「好的,謝謝,你真是個好人!咱們快過去吧,戲應該已經演上了。」
突然被發好人卡,秦沛無所覺,看著宋圓圓輕快的背影,他眼尾也染上了笑意。
一直墜在暗處的牧羽忍不住現身。
「公子,您為何要答應那宋家丫頭,教人教授她的人探查消息?」
「你不覺得……宋姑娘比府里那些只會扯頭花的姑娘要有趣很多嗎?」
「可是,可是牧風能在咱們這些人里脫穎而出,靠的就是那些獨特的查消息法子……」
秦沛抱著手,斜斜地看了牧羽一眼,「我有說讓他傾囊相授嗎?怎麼教,讓他自己去與宋姑娘談。」
秦沛掃過來那一眼,牧羽就知道自己越界了,彎腰認錯,背上浮起一層虛汗。
「你退下吧,別打擾我們看戲。」
「是。」
到戲台子處,戲果然已經開演,唱的正是朝陽班的春日必唱曲:四美迎春。
秦沛很快找到了鄭展霖和鄭謹恆的位置,兩人難得正襟危坐著,看來這齣戲很是對他們胃口。
倒是跟他們隔著一個位置的宋圓圓,正俯身跟一位老者言笑晏晏。
也不知那人是誰。
秦沛朝著鄭展霖旁邊的位置走過去,還沒落坐,跟宋圓圓相談甚歡的老者就望了過來。
他下意識就要彎腰行鞠躬禮。
老者板著臉手往下一招,指著位子對秦沛道,「坐,老夫又不吃人。」
復又笑著對宋圓圓道,「丫頭,我說吧,這些小子,就沒有一個不怕我的,還是你跟老頭子我投緣。」
宋圓圓儘量笑得真切,心中暗道:大佬你開心就好,你說什麼都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