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鳴渾身的肅殺之氣，宋圓圓被他盯得害怕，不自在地摸摸臉，「干，幹嘛盯著我？不行，不行的話我再想想別的。」
趙鳴氣勢一收，「很好，很行，很合適。就是這攤子一定要同時鋪開嗎？」
「那倒是不用，總要見到收益才能讓人放心。不過，如果想做長遠，做大，奔著整個大晉去的話，布局就得按著全部攤開來。」
趙鳴思慮片刻，點頭，「行。你寫一份那個企劃書，是叫企劃書吧，咱們先把附近州府的建起來，等出了結果，再謀其他。」
得，連懷化大將軍都知道企劃書了。
「好，將軍就先著人把循州到洪州的一條線打通吧。」
趙鳴一挑眉，虔州確實挨著循州，只是，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能知道，就耐人尋味了，「鄭遠安連輿圖都給你看？」
「啊？不是，我都是聽往來的商人說的，輿圖豈是想看就能看的。」
她倒是想看輿圖，天知道，她問了多少人，才搞清楚這方位。
循州就是前世的廣州東部。
大腿要抱，該得的利也不能放過。
「安排下來但是容易，要運什麼貨物過去？又運什麼過來？我手下的人賣力氣是一把好手，做生意可不行。」趙鳴道。
「我倒是有些想法，要不先幫我運點東西吧。運的過程，您讓手下人計算好運力消費損耗，途中一切消費都記好，作為以後定價來用。」
「行啊，要運什麼？」
「循州有荔枝吧？應該到吃荔枝的時節了，可以運些。就是不知道那邊的漁業如何，要是能搞到海鮮就更好了。」
趙鳴笑了，「你倒是會吃！運倒是沒問題，用騾子運荔枝，日夜不停，約莫三天能到。海鮮的話，不行。
那玩意離水就死，這天氣，等運到都臭了。」
「可以用冰啊。」
趙鳴搖搖加擺手，「若是在北邊，這冰還好弄，我府里就存得有，這越往南越稀有，專門買冰來運海鮮，不划算。若是要干海鮮倒是沒問題。」
「沒有可以做啊，這到夏天不是到處賣冰碗子嗎，製冰應該不難吧？」
趙鳴扶額，他換了個姿勢，雙手抱著放在腿上，看著宋圓圓，「誰跟你說冰碗子是現制的冰？」
「不是嗎？」
「當然不是，那都是冬天儲存在冰窖的水結的冰。製冰的當然也有，這屬於秘法，一般都不外傳。」
「我覺得，我可能會。」
宋圓圓也不廢話，直接讓晚橘給她準備硝石和井水。
這硝石可是她颳了全村的旱廁收集來的。
接著，她就當著趙鳴的面，結水成冰。
宋圓圓提前試驗過，從失敗到成功，晚橘親眼見證，已經見怪不怪。
可這一手，倒是把趙鳴二人驚得不輕。
馮兵直接蹲下來，抱著冰盆搖晃，咽下口水，看看趙鳴，又看向宋圓圓，「這，這就成了？這麼簡單？」
「如你所見。」
宋圓圓端著白開水輕輕呷一口，儘量裝得高深莫測。
「你加的這白色的粉末是何物？」趙鳴問。
「硝石，藥店有賣，做煙火的地方肯定更多。」
硝石，他倒是知道，而且，在江南西路就有一座硝石礦。
「硝石與水的配比如何？」
「我沒有專門計算，反正邊放硝石邊搖晃，什麼時候成冰什麼時候算。」
趙鳴摸著下頜，「那這樣確實不算難，好，你這單子我接了！」
「那就等將軍的好消息了。」
「好說。定金兩百兩，宋姑娘你是付現銀還是銀票。」
話題轉得如此絲滑，宋圓圓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
她去屋裡拿了兩百兩銀票出來，笑著遞給趙鳴，「將軍手下不會做生意，將軍是做生意的好手。」
「一般一般，主要是窮。」趙鳴伸手去接。
宋圓圓遞出去的手又收回，「在商言商，將軍既然要收我的定金，還請將軍幫忙寫一份收據。」
「那是自然。」
雙方很快達成一致。
宋圓圓收到收據，遞過銀票，「企劃書將軍三日後可派人來取。」
「好，謝過宋姑娘，今天這銀票，趙某就厚臉皮接了。
今日種種，算我欠你一份人情。
來日方長，咱們事上見真章。」
「那小女就提前拜謝將軍了。」
趙鳴趕緊攙起宋圓圓，他可受不起。
今日怎麼說，都是他理虧，拿了人家的製冰方子，還得了賺錢的營生，甚至可能解決所有退伍老兵的生計。
他居然還厚著臉皮收了人家的銀票。
哎，算了，反正賺的錢都是養聖上的兵的，這人情，讓聖上去還吧。
宋圓圓的目的本來就是抱大腿，欠得越多，這大腿抱得越紮實。
製冰的法子，也是以前閱遍無數穿越小說學到的。
成本不低，水和硝石最低配比也差不多1：3，溫度高些，恨不得1：1。
靠賣冰賺錢，完全不切實際。
做點冰飲，回報率倒是更高。
這個時代，各種方子都是傳家之寶，不外傳之密，對她用處不大的方子，卻能讓手握重兵的大將軍欠一份人情。
是她賺了。
還有要建的快遞網絡，也是她力不能達的。
她沒有人可用，攤子根本鋪不開，而且，她若來做，鏢局、商隊，分分鐘能教她重新做人。
趙鳴來就很合適，只是鋪開的攤子他做就不合適了。
若做好了，那就是收買人心，而且是廣大普通士兵的心。
看似用的都是退役老兵，但是，當兵的誰能保證以後不會傷退？
如此，上位者豈能容他？
民心，是天子的。
軍權，也是天子的。
得民心者得天下。
趙鳴今日這番來訪，不是普通的來訪，他送了宋家一部梯子，一部可以登天的梯子。
她的企劃書一定要好好寫。
「哇，有馬車，又有馬車來了！」
「是啟明叔，啟明叔回來了！」
宋圓圓正欲送趙鳴出門，就聽到了院外小夥伴的聲音。
她也是好久沒見她兩個大徒弟了，提起裙角就往院門跑去。
門打開，走在前方的，果然是趙啟明、趙文成，還有童路。
他們後面跟著一輛華麗的馬車，車夫牽著馬車慢慢走著。
宋圓圓揚起的笑臉，慢慢就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