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秀花讓繼東給四人倒水。
等每人一碗熱水下肚，李建信喜滋滋宣布好消息，「我賣得最多。」他比劃了一下手勢，「八十！」
張秀花差點驚掉下巴，「真的假的？你作弊的吧？」
李建信口才確實還行，但是跟周盼娣比起來，還是差遠了。
安柔哈哈大笑，「還是秀花了解你。」
李建信卻不以為然，「我這不是作弊，是合理利用手頭人脈。」
怎麼回事呢？李建信去找了張三喜的老丈人。那可是農機站二把手。李建信上門推銷，東西也確實不錯，對方就幫忙牽線搭橋。
周盼娣知道張三喜老丈人，但她們是知青，與張三喜沒有交情。所以沒辦法請人家幫忙，還真只有李建信有底氣張這個嘴。
不過其他三位知青，還是靠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賣出了花籃。
周盼娣賣了六十個，李小英賣出三十個，安柔賣出四十個。總共210個。
這不是個小工程，張秀花立刻去找大隊長，讓他組織人手編籃子，再找果子。
現在可是農忙時節，照理說忙得不得了。
但是編筐子對於農村人來說，那是小菜一碟。幾乎家家戶戶都會編。
整個村子是一百戶，也就是說一戶編兩個。晚上點燈熬油，一個小時就能編出來。畢竟張秀花要的籃子並不大。
大隊長並沒有說多少錢。只讓他們有空閒時間就將編好的筐子送過來，到時候給大家結帳。
社員們就以為他給工分。有的人家勤快一點，得知這消息，很快就編好送過來。
至於果子，村里種果樹的人家很多，她要的量足夠。
於是大隊長讓社員們自己送過來，等糧食收上來，直接用糧食換果子。
去年張秀花也用糧食跟社員們換果子。大隊長給的價格肯定是參考今年的行情。有的人家想多換點糧食還是拿過來了。
有些人想給孩子留點零嘴，就沒捨得。
不過即便如此，送來的這些人家也足夠了。
兩百二十一筐只花了三天時間就全部準備完畢。
趕在中秋前一天，將這些籃子全部送到各大廠。
廠里都是現結的帳。
四位知青和張秀花一起到大隊長那邊算錢。
張秀花要的是粉絲和腐竹的錢。四位知青要的是提成。
價格都是之前就定好的，帳算得很快。
大隊會計這邊又給各家結了果子的花銷，直接用糧食支付。包括四位知青也都給的糧食。
所有人的帳一算完，大隊這邊每個籃子可以掙三毛錢。別小看這三毛，要知道他們什麼東西都沒出，就是協調一下。
大隊長見到有回頭錢，樂得牙花子都露出來了，「還是秀花腦子活。你看她出的主意多好。等到了過年，我們還可以多加幾樣。」
大隊會計也笑，「手裡有錢，我們明年再買一輛拖拉機，一台還是太少了。」
今年有手扶拖拉機，他們糧食每斤都比去年多收了五十斤。足足五十斤。如果全部的地都用手扶拖拉機犁一遍，他們產量至少可以翻到一百斤。
大隊幹部在那邊暢想未來。周盼娣等人將糧食搬到張秀花家。
他們手頭不缺糧食，就想從張秀花這邊換點錢。
張秀花做豆腐和腐竹，黃豆自然越多越好。
她直接給他們折算成錢。
每斤黃豆是兩毛八。這是糧站的售價。比生產隊賣給糧站要貴一點。
安柔的四十斤黃豆賣了11塊2，別提多興奮了。
「要是多來幾次，以後的日子錯不了。」
李建信也對養孩子有了點信心。
兩口子還要掙工分，急匆匆走了。
看到安柔這麼上進，周盼娣和李小英眼睛都瞪圓了，「結婚能讓人脫胎換骨嗎？安柔現在勤快的都不像她本人了。」
李小英說起一件驚悚的事，她早上去找安柔，看到她在給孩子洗尿布。以前安柔可是最怕髒最累的。家裡的油瓶倒了都不扶。現在賢妻良母，什麼活都干。
張秀花也不能告訴她們事情真相。要想事情不泄露出去，她就得管住自己的嘴。
不過周盼娣顯然有自己的解讀，她拍拍李小英的肩膀，「所以環境可以改變一個人。安柔的事也告訴我們，不要輕易結婚。男人婚前說的情話再美再動聽，你都不要相信。他們娶老婆就是為了讓女人當牛做馬伺候全家老小。而我們卻沒有反悔的餘地。」
李小英低頭想了想，周盼娣的話聽起來難聽，可是仔細一想，安柔不洗尿布還真不行。她又不能離婚。再說安柔張嘴閉嘴就是孩子，也捨不得孩子。
她嘆了口氣，「你說得對！」
張秀花起先只是覺得周盼娣怪不得上輩子敢一個人生孩子，原來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可是聽著聽著，她覺得不對勁，「小英有對象了嗎？」
李小英臉頰微紅，「有！我家裡人給我說了個對象，有辦法將我弄回城。但是長得不怎麼好，我不怎麼喜歡他。」
「你過年沒回去，怎麼會知道他長得不好？」張秀花奇了。
「他同學。」周盼娣解釋，「一直暗戀李小英。可是小英說他從來沒主動跟她說過話。那男人一看就是在吹牛。說那麼多甜言蜜語，其實沒一樣可以兌現。」
她嫌棄撇嘴，「再說他的條件也不怎麼樣。有三個姐姐，將來你肯定要給他生兒子才會罷休。」
李小英抿了抿唇，「我回頭就拒絕這件事。」
她悶聲往外走。
周盼娣看向張秀花，「她一直很想回城，我這樣勸她，也不知對不對。」
周盼娣沒有金手指，張秀花有，但是她不能說，只讓她往好處想，「船到橋頭自然直。那可是小英一輩子的大事。不該草率做決定。」
周盼娣見她也支持自己，嘆了口氣，「其實我們的日子過得不差。」
以前下地掙工分，那個活是真的辛苦，可是換成記分員，而且到這邊幫忙，收入不低。平時還可以偷偷買點零嘴。她覺得這日子比在家自在多了。
每個人的家庭環境不一樣。就像周盼娣的父母不僅不會幫襯她，還會寫信讓她寄糧食回城。而李小英的父母對女兒有幾分疼愛，每年還會貼補女兒一點。
「放心吧。以後小英肯定會想通的。」
李小英現在失去一次回城機會，但是以李小英的成績明年肯定能考上大學，未來一片光明。
周盼娣笑了，「希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