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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離開前的提醒

2025-01-01 20:50:57 作者: 下雨我帶刀
  縣衙坐落在宛丘城的核心位置,並且由兩條寬敞筆直的街道,通往城門,剩餘直通兩個城門的街道,也距離縣衙不遠。

  伏子厚跟著趙家兄弟二人,走在繁華熱鬧的街道上,看著沿途琳琅滿目的小販鋪子,以及各種各樣香噴噴的粟餅。

  母親見到堂嫂嘴饞,親自去為堂嫂買餅,面對母親的詢問,伏子厚與堂兄一樣,搖頭拒絕。

  等堂嫂吃到粟餅,一行人這才繼續走。

  「那幾名女子好美!」

  「可不是!一看全都是大戶人家的……」

  時不時聽到耳旁傳來議論,伏子厚每每看去時,都能看到一些花季少女,穿著半袖裙襦,花枝招展的聚在一起,偶爾停在小販面前的攤鋪,交頭接耳談笑著。

  別說趙家兄弟痴痴地望著,就是伏子厚也是忍不住多看兩眼。

  伏子厚如今快要十四歲,又不是快要四十歲,早上身體該有的反應,一樣不差。

  往日裡,村子裡的女子,多是幫忙勞作,風吹日曬,加之世道越來越亂,在村中都少有出門,故而眼下看到一個個膚白貌美的花季少女,還穿著半袖裙襦,衣飾髮簪打扮著,誰都會多看兩眼。

  如今隨著謝家酒宴,別說其他地方的士族女子都來宛丘城,就是城內的大戶女子,都會在家人同意後,結伴來到街上。

  謝楊聯姻所帶來的好處,並不僅僅是謝楊兩家,對於其他士族,同樣也是一個機會。

  「痛,痛!!」

  伏志吃痛的聲音突然響起,伏子厚與趙憾、趙古紛紛轉頭看去,當看到伏志跳腳,滿是可憐的看向邰氏,三人不由得紛紛笑起來。

  同樣的,街道上路過的那些少女,見到這一幕,也是紛紛笑起來。

  許是少女的笑容,給趙憾升起不少勇氣,於是就在伏子厚與趙古,還在看向伏志與邰氏的熱鬧時,趙憾快步上前,來到一群女子中,模樣最漂亮的少女面前。

  「在下趙憾,可否請問姑娘芳名?」

  趙憾的舉動,別說那群女子紛紛驚訝起來,就是街道上來往的行人,以及小販,全都出乎意料。

  伏志與邰氏此時都忘記鬥氣,而伏子厚與趙古對視一眼,看著趙憾的背影,眼中滿是欽佩。

  「韋雁玉!」

  女子也沒想到,趙憾居然徑直走來自己面前,詢問自己的名字,不過不知為何,她卻並沒有因為趙憾的舉動而生厭,或許是趙憾的眼神讓她沒有反感,故而還是輕聲還禮道。

  「韋……」

  趙憾聽到女子的話,開心不過一瞬間,就整個人突然怔住。

  這時候一旁的其他女子,紛紛笑起來,其中在韋雁玉身旁,一名年少活潑的少女,更是上前一步,看向趙憾。

  「雁玉姐姐正是京兆韋氏的!」

  少女比趙憾年小不少,此刻正滿是調侃的看向趙憾說道。

  看著趙憾那一臉驚恐、無措的模樣,她就愈發感覺有趣,讓趙憾知難而退,也是提醒趙憾,少打主意,先掂量掂量自己。

  「那敢問姑娘是?」

  趙古看到兄長被欺負,連忙上前,不敢對韋氏無禮,卻也有些不服氣的看向活潑少女,拱手詢問道。


  「我呀!叫來菱!你說我是哪家的?」

  少女看向趙憾身旁的趙古,輕聲說道。

  趙古聽到少女的話,一時愣在原地,看著面前盯著自己的少女,心中已經知道,這少女是來家的人。

  來家雖不是韋氏,可卻也遠非他們趙家能比。

  「別……」

  其他少女見狀,笑意更甚,捂著嘴看著這兄弟兩人,幸好這時候,韋雁玉扯了扯來菱,小聲提醒一句,來菱這才沒有繼續打趣這兄弟二人。

  看著一臉失落的趙憾,見到身旁姐妹離開,韋雁玉想了想,輕輕點頭還禮,不過路過時,還是偷偷看向趙憾一眼。

  「京兆韋氏是什麼來頭?還有那叫來菱的丫頭……」

  伏子厚聽著身後伯母張氏疑惑的聲音,對於伯母張氏沒聽過這兩個士族,並不奇怪,畢竟這個時代,百姓日常都是耕作,吃喝拉撒。

  對於普通百姓而言,在同一個地方生活,日復一日,都是一輩子。

  宛丘距離村子並不遠,但那麼些年,伏家除去父親與大伯,其他人從不來宛丘城。

  此刻。

  看著趙憾沉默失落的模樣,伏子厚雖然不是當事人,卻完全能體會到那種絕望。

  京兆韋氏!

  這是一個超過謝氏,並且只需列出韋孝寬一脈後人名稱官職,就能讓人絕望的家族。

  後世大名鼎鼎的五姓七望,韋氏並不在其中,可五姓七望在這個世道,卻不見得能比肩韋氏。

  「或許子厚有辦法,讓憾兄獲得佳人芳心!」

  伏子厚看著趙憾失魂落魄的模樣,想到這兄弟二人對自己與家人的熱情,回頭看向那群女子離去的背影,來到趙憾、趙古身旁,對著趙憾說道。

  聽到伏子厚的話,不僅僅是趙憾、趙古兄弟二人,一臉意外的看向伏子厚,就是阿翁、劉老等人,也是目瞪口呆。

  「厚兒,別亂說話!」

  這一次說話的不是大大咧咧的張氏,反而是寵溺孫兒的阿翁,張氏不懂,阿翁可是聽說過京兆韋氏的名頭。

  就連陶氏也無奈的看向自己兒子,小聲的讓兒子別說大話。

  雖然陶氏與張氏一樣,不知道那叫來菱姑娘嘴裡的韋氏,是什麼來頭,但看著趙家兄弟的摸樣,陶氏也知道對方定然不一般。

  在陶氏眼裡,趙家兄弟好心好意,如此照顧伏家,兒子怎能欺騙人家。

  「子厚,那姑娘是韋氏出身,怕是你尚不知韋氏……」

  趙憾苦笑一聲,滿是感激看向伏子厚。

  與伏家眾人一樣,趙憾、趙古兄弟二人,也只道伏子厚是安慰,根本不相信伏子厚有什麼辦法,畢竟家族背景差距太大,兄弟二人都清楚。

  在趙家兄弟二人心中,恐怕伏子厚,連韋氏代表什麼,都不一定清楚,所說的方法,定是送首飾髮簪之類的尋常辦法。

  但對於伏子厚的好意,兄弟二人都很受用,至少伏子厚沒有選擇看他們兄弟的笑話,背地裡嘲笑他們。

  「韋孝寬有六子三女,長子韋那罹早喪,贈使持節、儀同三司、中平縣開國公!」

  「其餘五子分別是,大將軍、禳縣開國公韋諶!大將軍、京兆尹韋總!滑國公韋壽!太常少卿、安邑縣伯韋霽!內史侍郎、戶部侍郎、判尚書事韋津!其餘三女皆嫁權貴世家。」


  「再下來,僅韋孝寬之子韋總一脈,就有七子二女,長子韋圓成,鄖國靜公!次子韋匡伯,舒國懿公!三子韋圓照,娶隋豐寧公主!其餘子女為韋纖婉、韋纖惠、韋連佩、韋連備、韋纖慎……」

  伏子厚如數家珍一般,把韋氏的來歷說出來一部分。

  這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人,但這些人中,每一個人都是達觀權貴,可想而知,若是韋孝寬一脈全加起來,會有多恐怖。

  更別說,還有其他韋氏四房。

  老師就說過,在隋朝,京兆韋氏五房中實力排名,首是韋敻一脈,次才是韋孝寬一脈,再然後是韋孝固、韋子遷、韋順這三脈的後人。

  街道上。

  聽到伏子厚的話,伏家眾人全都愣住。

  「厚兒,你怎麼知道這些?」

  看著趙憾、趙古兄弟二人目瞪口呆的模樣,聽著身後母親疑惑的話,伏子厚轉頭看向母親。

  「此前厚兒聽大伯提過,故而記得!」

  伏子厚解釋道,隨後看向伯母。

  只要伯母張氏不拆穿自己,那別說趙憾兄弟,就是趙梓,都不會往老師那裡想,畢竟自己拜師不久,而大伯常年四處遊歷。

  張氏聽到伏子厚的話,起初也有些疑惑,良人與侄兒的關係,什麼時候那麼好,而且她怎麼沒聽說過,等見到伏子厚的眼神,張氏這才反應過來。

  好在,張氏雖嘴巴刻薄,但在外人面前,卻是第一個會向著自家人。

  「伏弘?」

  阿翁則與劉老一樣,都皺眉沉默,不由得看向伏子厚。

  「子厚,所言是真?」

  趙憾回神之後,忍不住有些期待,又不敢相信的問道。

  一旁的趙古也是不可置信的看著伏子厚,但伏子厚對韋氏,似乎很是清楚。

  「子厚不過錦上添花,讓憾兄博得美人青睞,有個機會!」

  伏子厚回過頭,看向趙憾,忍不住笑起來,提醒一句。

  「若是真能得到韋姑娘青睞,趙憾此生便足矣!子厚若能幫趙憾,趙憾感激不盡!」

  趙憾一想到方才女子的模樣,心跳就不自覺加快,不管能不能娶到,只要能得到她的青睞,就是死,也沒有遺憾。

  「勞煩憾兄為子厚去取通函,待出城時,子厚定會告知!」

  伏子厚笑著說道。

  眾人見到伏子厚賣關子,都心中很好奇,但看到趙憾都沒有意見,便也按耐住心思,跟著趙憾一起走。

  很快。

  來到府衙,有趙家兄弟的幫忙,伏家很快便得到宛丘城批覆的通函。

  在前往蓨縣的路上,途徑城邑、隘口盤查時,都需要這個通函證明身份與來歷。

  拿到通函離開縣衙後,伏子厚與阿翁等人,一路走到宛丘北門,在趙家兄弟的護送下,離開宛丘城。

  城門外。

  正當伏家所有人都心懷好奇的看向伏子厚時,卻發現伏子厚單獨把趙家兄弟叫去一旁。

  「哎哎哎!我說厚兒,怎麼把我們都當外人了?」

  張氏第一個不滿的嚷嚷,然而看著伏子厚笑笑不說話的模樣,氣得直喘氣,卻也無可奈何。

  阿翁與劉老也不由得對視一眼,眼中滿是疑惑。

  陶氏與伏志、邰氏,亦是看向不遠處的伏子厚、趙憾、趙古三人。

  「子厚,有何辦法?」

  趙憾滿懷期待的看向伏子厚,急促的呼吸,表露其內心的緊張。

  趙古也是盯著伏子厚,畢竟實在想不通,伏子厚有什麼辦法,居然有把握讓那韋氏出身的美人,對兄長趙憾另眼相看,甚至是青睞。

  這可比動刀動劍搶人,還要難上千百倍!

  「憾兄、古兄!」

  伏子厚看著四周沒人,城門與這裡有些距離後,這才看向趙憾、趙古,把之前看到的事說出來。

  「方才在西門之時,子厚觀入城百姓,察覺不對,一些人腳步匆忙,一些人神色怪異,復看守門士卒時,眼中含有殺意,子厚若是猜測沒錯,恐怕會有人趁著謝家喜宴這兩日,攻打宛丘城!」

  伏子厚對著二人說道。

  若是入城時僅僅猜測,那麼來到這北門後,觀察北門入城的百姓,對比自己入城時看到的那些人,伏子厚已經確定,方才入城時看到的人,定會對宛丘城動手,都是作為內應潛入城內。

  「什麼?」

  「攻打宛丘?」

  聽到伏子厚的話,猝不及防的趙憾、趙古二人,此刻年輕的臉頰上滿是震驚,瞪大雙眼看向彼此一眼,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隨後看向伏子厚。

  眼下二人都感覺,伏子厚是不是瘋了,居然說有人要攻打宛丘,而且還是在謝家喜宴之時。

  「子厚!這……誰會有如此大膽,敢攻打宛丘!」

  趙憾不解的看向伏子厚,忍不住有些荒謬的笑著問道。

  本以為伏子厚會給他出什麼主意,結果伏子厚說出這樣一番,另人……側目的話。

  一旁趙古這時候也是滿臉古怪,看向伏子厚,忍不住看著天空,這風和日麗,除了有些涼意,並沒有什麼不對。

  「事出反常!憾兄若是信子厚,便在謝家喜宴上,將此事告知眾人,憾兄無需提及子厚,全當憾兄之言,如此,定會讓佳人側目,也當是子厚一番心意!若是憾兄不信……」

  伏子厚想了想,還是抬手打禮:「還請憾兄也能將子厚之言,告知趙伯父,定要帶人守住城門,城門不失,宛丘城內便有充足糧草器械,進可守城,退可言和,保趙家!」

  伏子厚說完,也知道自己的一番話很難讓人相信,可偏偏就會有人敢做出這樣的事。

  伏子厚之所以開口,說有把握能讓那韋雁玉對趙憾青睞,也是方才注意到,那韋氏女子離開時,還看向趙憾一眼。

  這至少能說明趙憾給那女子的感覺不差!

  若趙憾能表現一番,也算是為二人留下一絲希望。

  「這……」

  趙憾有些猶豫,也有些為難。

  趙古見兄長的摸樣,嘆口氣,主動看向伏子厚。

  「子厚,你可知道謝家喜宴,來的都是何人?並非趙古誇口,而是那些賓客在宛丘若有絲毫閃失,無論賊人是誰,這天下間,都不會再有一處容身之地!況且子厚也說,宛丘是郡所,兵馬糧草皆懼在,何人由此能耐?」


  趙古輕聲說道,絲毫不相信,真的有人敢攻打宛丘城。

  對於伏子厚,趙古也有好感,但伏子厚這一番話,別說他們兄弟二人,就是說出去,也根本不會有人信,隨便去城內大街上找個人說,都會被人笑話。

  「子厚亦知,古兄所言不假……」

  伏子厚聽著趙古的話,點點頭沒有否認,但隨後就看著趙古,反問一句:「可若是此人,非此地之人!若此人背後,亦有大姓背景!那謝家喜宴,便是最好的機會!」

  伏子厚提醒道,看著趙憾、趙古沉默皺眉起來,想到他們得知伏家離開,特地追上的場景。

  「若是尋常,哪怕賊人潛入城中座內應,也難有兵器!可這謝家喜宴,各地士族皆有人來!」

  伏子厚望著不遠處城門外,排查進城百姓的將士,輕聲說道,看向兄弟二人。

  「今日子厚也曾想過,有誰膽敢攻打宛丘,又出身大姓之地,並且還能參加謝家喜宴,於是子厚就在已起事的之人中,想到一人!」

  趙憾與趙古見狀,對視一眼,也紛紛看向伏子厚。

  「誰?」

  趙古率先詢問道。

  在趙憾與趙古的注視中,伏子厚皺眉看向二人。

  「盧明月!」

  伏子厚把這個名字說出來。

  與如今雄踞高雞泊的反賊高士達一樣,最初高士達是在蓨縣起事,而盧明月,則是在涿郡的涿縣舉兵。

  蓨縣內有渤海高氏,而范陽盧氏也有一個稱謂,范陽涿人!

  就像伏子厚老師所言的那般,名門士族自然可不能起兵對抗隋朝,但是同姓之人起事,與他們名門望族何干,他們並未與反賊有關聯,更不會支持反賊對抗朝廷!

  「盧明月?他此前不是被張須陀將軍擊敗,潰逃不知所蹤了嗎?」

  趙憾與趙古兄弟二人聽到這個名字,並不陌生,畢竟他們還聽父親提及過這件事情,特別是張須陀將軍麾下的猛將秦瓊與羅士信,父親提及這二人,面色也是連連讚嘆。

  眼下聽到伏子厚說起這個人,兄弟二人都很疑惑。

  「恐正因如此,方才會借著謝家酒宴,想要在淮陽再度舉兵!」

  伏子厚搖搖頭。

  「天色不早,子厚尚且需要趕路,還請憾兄切記,若是相信子厚,便依子厚所言,若是不信,也定要轉告趙伯父!」

  伏子厚看著趙憾、趙古兄弟二人面面相覷,望著不遠處的家人一眼,沒有再多逗留下去,拱手告辭。

  作為一個都要離開淮陽郡的人,宛丘城的變故並不會威脅到伏子厚,但因為趙家,伏子厚方才特地提醒一番。

  伏子厚深知趙家不是那些名門望族,特別是淮陽太守還是趙氏趙佗,大業年間,隋朝官吏與難民勢同水火,誰也不確定盧明月攻下宛丘後,會不會用太守趙佗的人頭立威。

  言盡於此,信與不信,皆由趙家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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