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倪好的疑問，周全只是輕輕搖頭：「那個怪物跑得很快，我追不上它。」
從能看到爸媽的死亡倒計時開始，他就對時間很敏感。
在看翁琳遇害的新聞時，他注意了一下翁琳遇害的時間，差不多是他睡著以後五分鐘。
翁琳下榻的酒店，距離他家有四十分鐘車程。
這說明那個鬼東西快得可怕，至少在找人的時候很快，至於為什麼殺人時沒體現出來，他暫時還不得而知。
三人走進教堂。
查爾斯神父正在擦拭燭台，他抬起頭，一眼就認出了為首的周全。
「孩子，你又來了。」
他微笑迎接。
與此同時，他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眼周全身邊的倪好。
他也認出了倪好。
不是認出倪好曾經來過，而是認出倪好灰夜結社成員的身份。
他又把目光放回周全身上。
上次周全來懺悔，他沒把周全當回事。
他是搞情報的，對本地大小超凡結社了如指掌。
結果意外聽到周全打電話。
雖然電話里沒提灰夜結社，但他聽出了灰夜結社社長的聲音。
他很好奇灰夜結社為什麼勒索周全，所以特意為周全準備了一條讀心蟲，就等周全下次再來。
沒想到這麼快就等到了。
「神父......」周全頓了一下，他本來想直接告訴查爾斯神父原委，毫不保留。
因為查爾斯神父守口如瓶，就連邪神都說查爾斯神父不會泄露秘密。
但話到嘴邊，他又想到無知是福，晚一點讓查爾斯神父知道，查爾斯神父的內心就能多平靜一會兒。
「我想懺悔。」他低聲道。
查爾斯神父微微頷首，他露出值得信賴的微笑：「跟我來吧。」
查爾斯神父走前前面引路。
他暗自發出嘆息。
倘若周全再早一點來，他會對周全很感興趣。
比如灰夜結社為什麼勒索他，他身邊又為什麼有灰夜結社的人陪著，灰夜結社在謀劃什麼？
但現在......
查爾斯神父面露愁容。
殺害翁琳和羅安妮的兇手還沒找到，甚至毫無線索。
他的頂頭上司可是放了話的。
查出來算將功補過，查不出來就要回組織受刑。
他現在只想知道到底是誰殺了翁琳和羅安妮！
「請進。」他推開告解室的門，轉身對周全露出微笑。
來都來了，那就讀一讀這小子的心吧。
周全走進告解室。
這是他第二次進入這個房間。
他自己打開牆上的老式電燈，然後坐到椅子上。
查爾斯神父坐到周全對面。
昏黃的燈光籠罩著他們，仿佛一層柔軟的黃色薄紗，又像是經文中描述的聖光。
「向我懺悔，還是向上帝懺悔？」
他微笑著問道。
周全猶豫了一下，隨後輕聲答道：「向上帝。」
查爾斯神父點了點頭，他把上帝的雕像放到周全面前，然後在胸口畫了一個十字：「願上帝寬恕你。」
周全點了點頭。
他雙手合十，閉上眼睛。
與此同時，查爾斯神父伸手推了下眼鏡。
一條紫色蜈蚣鑽出他的衣袖，爬進他嘴巴，消失在喉嚨入口。
查爾斯神父的喉結上下聳動。
幾秒後，查爾斯神父眼底浮起一層微不可察的紅色。
他有極強的窺私慾，每次聆聽別人的懺悔，或者偷聽別人的秘密，他都有種說不出的快感！
他還會在組織內部的交流會上，分享別人懺悔的內容，和他偷聽到的東西。
他因此連續多年蟬聯蓋烏斯地區交流會最受歡迎的人物。
查爾斯神父看著閉著眼睛的周全，輕輕勾起嘴角。
小子，讓我聽一聽你在懺悔什麼？
嘗試激起我的興趣吧！
看看你的故事值不值得登上下一期交流會？
他側耳傾聽。
細微的聲音傳入他腦海。
「我不是東西，我豬狗不如，我願意死後下地獄......」
周全閉著眼睛，沒有說話，但他的心聲卻在查爾斯神父心底響起。
查爾斯神父挑了下眉毛。
罵自己罵得這麼重，這小子到底幹什麼了？
這時，他又聽到周全的心聲。
「我不該殺人，但我也沒有辦法。」
殺人？
查爾斯神父不禁感到失望。
原來是殺人啊！
沒勁。
同僚們各個殺人如麻，只是殺人的話，根本不值得他拿到交流會上講，太沒新意了。
「我對不起他們。」
他們？
查爾斯神父勉強提起興趣。
殺了好幾個嗎？
作為一個普通人，連殺好幾個人，還被超凡結社勒索......
嗯，開始有意思了。
繼續說下去。
「我之所以殺他們，是為了讓我父母活下去。」
查爾斯神父眨了眨眼睛。
為了救父母才殺人，是個大孝子啊，人設不錯。
然後呢？
「上帝啊，我不奢望您的原諒。」
「但請您讓他們安息。」
「他們都是絕頂的好人，絕對值得上天堂，成為您的聖徒。」
查爾斯神父心裡痒痒的。
什麼人這麼好？
他有種預感，受害者的身份，或許是決定這個故事能不能登上交流會的關鍵！
「我對不起你們！」
「一切都是我的錯！都怪我！」
「我就是個人渣！」
查爾斯神父暗自著急。
小子，別罵自己了，上帝不愛聽這個！
快說你到底殺了誰？
「我對不起你。」
「老院長。」
什麼老院長？
查爾斯神父面露疑惑。
「我對不起你。」
「翁琳。」
查爾斯神父短暫地呆了一下，旋即瞪大眼睛。
他說誰？！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對不起你們！」
「我會多開幾家孤兒院，多捐一些錢，替你們把你們沒做的好事都做了。」
「安息吧，老院長。」
「安息吧，翁琳。」
轟！
這一刻，查爾斯神父感覺自己的腦袋炸開了似的。
是他！就是他！
就是他殺了安妮和翁琳！
查爾斯神父看著面前的周全，滿臉不可思議。
這叫什麼？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打聽了一圈，都沒問出哪怕一點有用的線索，結果目標自己送上門來了？
哈哈！我可以給組織交差了！
查爾斯神父心中狂喜。
「查爾斯神父。」
忽然，查爾斯神父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他為之一怔。
呃，為什麼念我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