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李暮遲顫抖著。
飛刀插在他的脖子裡，隨著他的身體一起抖動，鮮血順著刀身抖落，流進地板上的裂縫，暈染成觸命驚心的殷紅脈絡。
「嚇我一跳！」趙叔勤鬆了口氣，抬頭打量李暮遲。
當他觸及李暮遲的眼神時，心裡不禁咯噔一聲。
李暮遲的眼神沒有將死之人的恐懼，恰恰相反，燃燒著怒火和勇氣，仿佛一頭受傷發怒的小獅子。
李暮遲死死地盯著趙叔勤。
痛，真的很痛。
但與那個晚上相比，只是喉嚨被戳破，這種程度的疼痛對他來說......
好溫柔。
李暮遲盯著趙叔勤，身體迅速沉入影子，消失不見。
飛刀掉到地板上，發出令趙叔勤心顫的叮鈴聲。
剎那間，趙叔勤汗毛倒豎。
他盯著李暮遲消失的地方，瞪大眼睛，試圖分辨李暮遲的去向。
那個小屁孩去哪了？
逃走了嗎？
趙叔勤心慌意亂。
看一看地面的裂痕吧，剛才如果不是他反應快，他現在已經和地面融為一體了！
詭異的能力！
可怕的武器！
倘若再來一次，他真的沒信心還能躲過。
趙叔勤回想李暮遲遁入影子的過程，他試探地問道：「你是躲到影子裡了吧？」
按照常理，喉嚨破損必死無疑。
但對方擁有進出影子的能力，身體構造可能與常人不同，此時說不定正在暗處窺伺他，尋找給他致命一擊的機會。
趙叔勤一邊說話，一邊把身體貼緊牆壁，合攏雙腿。
他緊張地轉動目光，確保自己能看到房間內的每個角落，尤其是有影子的地方。
「怎麼不說話？」
「害怕了？」
他佯裝鎮定，話裡帶刺，想用激將法引人出來。
但無論他說什麼，屋裡都一片寂靜，只有他自己的講話聲和呼吸聲。
如果不是地板上還殘留著裂痕和血跡，仿佛剛才的變故只是他自己的幻覺。
怦！怦！怦！怦！怦！
趙叔勤緊張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他的眼睛左右亂轉，看哪裡的影子都覺得不對勁。
這塊影子是不是更黑一點？
那塊影子是不是形狀不對？
那個小屁孩還在不在這個房間，他不會把我一個人晾在這裡了吧？
這一刻，趙叔勤感到進退兩難。
繼續執行任務已經不可能，因為在靠近床的過程中，他有一大片視線盲區，隨時可能被打黑槍。
但他也不能當無事發生，拍拍屁股走人。
因為他離開這個房間的路上，也有一大片視線盲區。
他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原地不動，呼喚隊友接應。
該死！趙叔勤暗罵一聲。
隊長那邊情況不明，我不能給隊長增加負擔。
我的敵人只是一個小孩子。
進出影子的能力雖然難纏，但如果他的大腦被破壞，他應該來不及進影子，就會死掉。
趙叔勤連續深呼吸。
那么小的孩子，應該沒什麼戰鬥經驗，我賣他個破綻，看能不能把他騙出來。
趙叔勤屏氣凝神，把注意力提高到極致。
拼了！
一步，他向前邁了一步。
就在這一步落下的瞬間，他的表情僵住了。
「不要動。」身後傳來稚嫩的聲音，與此同時，一個又圓又硬的東西頂住了他的腰。
霎時間，趙叔勤悔得腸子都青了。
我是傻逼！我是傻逼啊！
......
鏘！
爪子拍在斬馬刀上，刮出一片火星，把秦雪連人帶刀一起拍飛。
千鈞一髮之際，付青山擲出他的刀，救下了秦雪。
相應的，他自己失去了斬馬刀做防護，只能舉起右臂，身體蜷縮，儘可能減少傷害。
門板般的爪子抽在付青山身上，瞬間就見了紅，將他抽飛出去。
「咳咳咳......」
秦雪趴在地上咳嗽著，她的弩掉到了不知什麼地方，小臉煞白，雙手扶地，半天站不起來。
不遠處的付青山單膝跪地，血浸透了風衣，染紅他半側的身體。
周全凝視著付青山。
他在抽中付青山的時候，感覺到一股極具韌性的抵抗。
那股力量救了付青山一命。
「兩次瞬移，這是你的極限了吧？」付青山神色鎮定，雖然受傷，但卻沒有慌亂的感覺。
他凝視周全，眼神里升騰著熊熊鬥志。
周全輕聲道：「走吧，我不想殺你們。」
「呵呵，戰鬥才剛開始。」付青山晃晃悠悠地站起來，他抬起手，斬馬刀噌的一下飛進他掌心。
周全搖頭道：「沒意義。」
他能猜出，付青山還有底牌，說不定也能變身爆種。
但什麼底牌都沒意義。
因為他今晚會出現在邪神的殺人現場，在那之前，他一定不會死。
如果他和付青山之間有人要死，這個死人只會是付青山，而不是他這個邪神走狗。
「不試一試，怎麼知道沒意義？」付青山站直身體，傷口處冒出一股股石油狀的粘稠液體，止住了他的失血。
他神色肅穆，雙手握住刀柄，微微躬身，仿佛百米衝刺前的預備姿勢。
他一動不動，但眼裡的鋒芒越來越強烈。
周全逐漸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似乎只要眨一下眼，付青山就能把刀刺進他的心臟。
大戰一觸即發！
忽然，整個屋子都黯淡下來。
毫無徵兆的，空氣中的光線迅速變得稀薄，短短几秒就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誰也看不清誰。
天地間萬籟俱寂，蟲子和鳥的叫聲都消失不見。
周全皺起眉毛。
這是付青山的能力？
讓天變黑？
他確定是天變黑了，而不是他瞎了，因為狼可以夜視。
他仍能看到付青山和秦雪的輪廓。
「我小瞧你了，原來你還有改變明暗的能力。」付青山轉變姿態，他豎起耳朵，把斬馬刀橫在身前，作出防守架勢。
周全微微一怔。
這不是付青山的能力？
那這是什麼？
他胸口發悶，心裡沒來由地慌亂。
……
綏安市上空的雲層緩慢旋轉著，仿佛一座巨大的漩渦，吞噬著來自高處的光明。
街道上一片混亂。
即便是車燈散發的光亮，也在某種力量的作用下消散，僅能照出不足一尺的距離。
人們在黑暗中不能視物，到處都是尖叫和哭喊聲，間雜著碰撞和爆炸的聲響。
「兒子！你在哪？」擁擠的商場裡，有媽媽焦急地尋找自己的孩子。
「別撞我……啊！」斑馬線上，行人尖叫著飛起，被疾馳而過的車輪碾壓。
逼仄的山道上，遊客們嚇得不敢動彈，生怕一腳踏空，摔得粉身碎骨。
漆黑的網吧中，人們坐在電腦桌前不知所措，聽著喇叭中傳出遊戲角色被擊殺的聲音。
吵鬧的課堂上，老師和課代表竭力維持秩序，但學生們仍然炸開了鍋，議論發生了什麼。
…
…
…
仿佛突然之間，末日降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