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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愛別離

2025-01-01 21:17:51 作者: 伊倫諾
  但東京都荒川區沒有百鬼。

  群居而生是弱者的秉性,真正兇猛的捕食者都擁有廣袤的地盤,外來者進入就要付出代價。

  新島悠太就是這樣的捕食者,他曾經獨自闖入別組總部,砍翻過數十人,那一晚過後,只要提起他的名字,荒川區的極道們就會噤若寒蟬。

  據說正是那晚敵人的血灑滿了他那紋著猛虎的胸口,所以身為新島組組長的他才會得到「血虎」這個外號。

  可就是這樣兇惡的捕食者,此刻卻也恭敬……甚至可以說是敬畏地朝著肆意躺在他那張心愛辦公桌上的女人卑躬屈膝。

  ——愛別離。

  這是桌上那頭怪物的自稱。

  也許現在看著是個漂亮到極致的女人,可第一眼看上去只會覺得它不像人,不類妖,甚至不似魑魅魍魎。

  新島悠太知道,他看到的只是愛別離想讓他看到的。

  「——新島,你知道嗎?」

  愛別離的輕笑聲迴蕩在新島組的辦公室里:「每個人,都是會成長的。」

  「倘若給予一個人溫暖的希望和美好的愛,長久以往,然後再在某一個時刻,讓這一切盡數毀滅。」

  留著頎長白髮的愛別離轉過頭,靜靜凝視著人高馬大的新島悠太,眼神悲憫:「在那一刻,所有的美好都會破碎,化作離別之苦,人的成長因此而來。」

  愛別離輕聲嘆息:「故而眾生皆苦。」

  她坐起身,虔誠地雙掌合十:「我此番前來,是為了免去眾生之苦。」

  新島悠太聽得頭皮發麻,他發現哪怕是殺人毫不手軟的自己,也完全理解不了這個怪物的腦迴路。

  明明之前還交代自己有攔路者就殺,還將所有組員都進行了精神控制,可現在居然又一臉慈悲地在說什麼普度眾生。

  ——要不是為了獲得傳說中惡鬼的力量,他不可能在這怪物面前待上第二秒。

  「閣下,俱樂部的又一分部於今早被南條愛實摧毀了,其中的教眾和信徒們盡數喪命。現在整個荒川區只剩下四座分部了。」

  他低下頭,已經做好了愛別離大發雷霆的準備。

  因為他就是這樣的人。

  可傳來的卻是愛別離愉快的笑聲。

  「新島,這是好事。有如此多的朋友奔去不存在苦難,充滿了友愛的極樂世界,你該感到高興才是。」

  愛別離說道:「如果南條愛實喜歡這樣做,那就讓她繼續吧,我也很想知道到底多少人的死才能印照出她心中的另一面。」

  去他媽的極樂世界。

  新島悠太想如果自己打得過,肯定當場就拔刀把這女人砍成兩半,居然把他的新島組改名成什麼友愛俱樂部,真是恥辱。

  但這怪物……或許稱之為鬼神更恰當一些,僅僅一個瞬間就能隔空讓數十人喪命,這種鬼神之力簡直讓新島悠太完全無法理解。

  而且,似乎隨著時間推移,這怪物的力量變得越來越強大了……

  「新島,你是在想我的事嗎?」

  新島悠太的思緒驟止。

  這一瞬間,他甚至感到了整個人即將化作一攤無知無識的液體——那是之前違逆愛別離的人的死法。


  驚恐的新島還來不及道歉,就感到了一雙溫熱的手將他扶起,在他眼前,愛別離笑眯眯地說道:「我能知道你們的想法哦——沒錯,我的確比一開始的時候強大許多了。」

  「無論是歡喜,悲傷,恐懼……人的情緒變化越劇烈,我才能成長的越快。」說到這裡,愛別離意味深長地看著他,「所以許多人在死亡的那一刻,才最美味可口。」

  新島悠太如墮冰窟,甚至有些絕望了。

  「別怕,別怕~」

  愛別離輕輕拍打著新島悠太的手掌。

  於是他就感受到自己心中的恐懼與不安在迅速地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兇猛無匹的破壞欲和嗜血的衝動。

  「這才對嘛。」

  鼓了鼓掌,愛別離蹲下身子,期待地看向新島悠太:「你應該還有沒說的話,現在快說吧。」

  「是。」

  血虎忠誠地俯首,在唯一的主人眼前收斂獠牙:「前幾日送出的通靈板,已經確認有效,封印鬆動卻不完全。」

  「然後呢?」愛別離張大雙眼問道:「你的『但是』呢?」

  新島悠太停頓兩秒,才說道:「但是,通靈板同樣被南條愛實收繳了。」

  南條愛實,又是南條愛實嗎。

  明明看上去是個十分無趣的人,卻能做出這麼多有趣的事呢。

  那她在情緒崩潰,整個人壞掉的時刻,會有多麼耀眼和可口呢?

  愛別離有些迫不及待了。

  與此相比,雖然那枚通靈板能讓她的實力在第一次浪潮到來的第一時刻更進一步,從「惡鬼」恢復至「鬼神」,但卻也顯得不是那麼重要了。

  「另外……」

  「請等一下。」

  愛別離微笑舉手,然後就在新島奇怪的眼神下伸手,不知從何處抓來了一位手提紙傘,面帶溫柔與憂愁的半透明鬼魂。

  「是雨女啊,也不知道你跨越千難萬險來到現世,在即將看到生前丈夫的前一刻突兀邁入死亡會是什麼感受呢?」

  說著,愛別離就將焦急求饒的雨女放入口中,三兩下嚼碎了。

  品味著體內逐漸消逝的悲傷哭聲,愛別離露忍不住出陶醉的神色。

  新島熟視無睹,繼續說道:「除此之外,還有兩個在接觸通靈板後活下來的學生。」

  「是誰是誰!」

  愛別離滿臉期待。

  新島取出手機,將上杉澈與德川璃璃子的照片展示給愛別離看。

  愛別離興致沖沖地記住了上杉澈的面孔,然後在看見璃璃子的時候眯起了眼:「我記得她,好像是劍道比賽的冠軍吧。」

  她緩緩道:「我討厭劍道啊……」

  新島立刻大聲召來小弟,吩咐他們將璃璃子去綁過來,如果綁不過來,帶著屍體過來也行。

  門外立刻傳來了整齊劃一的「是!」,聲音很大,聽上去精力充沛。

  「算了吧,我對她還是有些興趣的。」愛別離制止道。

  於是新島再次揮手,讓聚攏的小弟們全都散去,回到位置上各司其職,去用被愛別離特殊處理過的電子設備進行友愛教義的傳播。

  現在的新島組……不,或許該說是充斥著友愛的魔窟是完完全全的令行禁止。

  「這兩個孩子,看上去就十分可口美味呀。」

  愛別離拍拍新島悠太寬厚的肩膀讓他站起:「特事處和南條愛實都無需理會,任由他們行動,你只需照我說的,尋找極樂或極悲之人,而後散播種子即可。」

  緊接著,就在新島悠太的眼中,愛別離仿佛有絲分裂一般一分為三,然後三個愛別離異口同聲地笑道:

  「決定啦,在吃上正菜之前,先用分身去見見那兩個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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