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東京的雨太大，足以淹沒一切（二合一求追讀）
黑道？極道？雅庫扎？
周振宇的第一反應是自己碰上了日本傳說中的極道成員，但他並沒有太過懼怕。
畢竟這裡是電車站，是公共場所。
極道再怎麼猖獗，但在90年代的《暴力團對策法》發布後也不敢公然在這種地方挑事。
「請問，你說的上杉澈是——·
周振宇的話還沒說完，粘稠猩紅的血就從一旁飛濺到了他的臉頰上。
溫熱異常。
新島悠太緩緩地將五指從他身前少女的腦殼中取出，將無比新鮮的血肉與魂一同塞入口中，發出了足的聲音。
「還是高中生的魂魄好吃啊。」
下一拍，周遭的人們才反應了過來發生了什麼，紛紛尖叫著朝四處逃去。
又隨手在像拍死螞蟻一樣拍死數人後，享受著魂魄自助餐的新島悠太就沒再去管其餘的人了。
他邊鼓動下頜撕扯著哭喊的魂魄，邊再次問道，
「上杉澈，在哪裡？」
一瞬間的呆愣後，周振宇並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情緒崩潰，哭喊著想要逃走青年反而重重地鬆了口氣，朝新島悠太露出開朗的笑容，
「大哥你要是有這麼強的實力，就早說嘛！」
正大快朵頤的新島悠太一愣。
什麼情況？
「哎呀！大哥你可能有所不知上杉澈這人！」周振宇說著，露出憤滿的表情，「這傢伙表面上是高中生，實則暗地裡是個殺人如麻的陰陽師！整天不是血祭就是隨機殺人！」
他聲音都忍不住顫抖憤恨了起來：「我女友就是遭了這殺人魔的毒手！現在，我居然還要遵循他的命令去羽田機場！」
「哦？」
新島悠太被挑起了興趣：「他讓你去羽田機場做什麼？」
「獻祭！」周振宇仿佛想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渾身一顫，讓手機摔在了地上，「他要以我為坐標，將全羽田機場的人都獻祭給鬼神。」
新島悠太眯起眼：「那麼，上杉澈現在在哪兒？」
「成田機場！」
周振宇立刻答道，他信誓旦旦地開口：「據他所說，兩座機場之間有莫名的聯繫，可以讓獻祭法陣遠程啟動——..」」
你在說謊！」
新島悠太一把掐住了他的脖頸，森然笑道：「小子，你身上說謊的味道太濃了，都已經蓋過恐懼了啊。」
青鬼不耐煩地露出獠牙：「最後一次。」
「上杉澈，在哪裡？」
周振宇感受著緩緩室息的肺部，臉上諂媚討好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嘲弄的不屑。
他奮盡全力朝著青鬼的面孔上2了口唾沫，用中文嘶啞道「草擬嗎的小鬼子！死全家的玩意，老子就算死一萬遍也不當狗罕見！」
新島悠太的面容抽搐，他一把將瘦弱的周振宇摔在地上，涌動靈力的手爪重重覆蓋在了青年的臉上，
「你不說，那我就自己來拿————·
感受著迅速昏沉下去的意識，周振宇只來得及用餘光了眼那蓋在地磚上的手機，然後決絕地合上雙眼。
下一刻，狂暴的靈力湧入他的意識，痛苦如海潮般蔓延至四肢百骸」·
將這一切聽得清清楚楚的上杉澈輕輕掛斷了電話，面無表情地直視著前方。
「靜間女士，還要多久才能到？」
「十—.不，七分鐘！」
靜間真冬沒來由地打了個寒顫，她將腳底的離合再度下壓，讓麵包車無視所有的紅燈一路狂飆。
沒幾秒，靜間真冬的電話就響了起來，她連忙接起，而後忍不住看向一旁的上杉澈，試探著問道，
「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等到特事處的支援趕到再一起——」
「抱歉，那可能太遲了。」
閉著雙眼的上杉澈平淡回答。
靜間真冬的神情一滯，因為不知何時少年的懷裡居然抱住了一個戴著白帽的小女孩。
「這是我的式神，擁有加快傷勢恢復速度的能力。」上杉澈道，「希望靜間女士你能向其他人保密。」
靜間真冬抿嘴，嗯了一聲。
等到麵包車趕到日暮里車站的時候，周圍的人群已經一掃而空。
寬敞的大道上此時連半個人影都看不見，唯有沱的暴雨一輪又一輪的傾倒下來，仿佛永無止境。
電光在烏雲之中狂舞，炸響的雷聲像是宣告末日來臨的鐘聲。
「就到這裡吧，靜間女士。」拍拍二尺大人的頭讓她先行回去後，上杉澈輕聲說。
靜間真冬踩了個急剎車停下。
她警著空無一人的車站入口，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上杉君，其實我也學過陰陽術，也許可以幫到你。」
上杉澈溫和地笑了一下：「多謝靜間姐你的好意了，不過我想，你在這裡保持和特事處的通訊也同樣重要不是嗎？」
不待靜間真冬回答，上杉澈推開車門，獨自一人跳入雨幕之中。
當化身笑般若的上杉澈繞過層層樓梯，走入空蕩的地鐵站後，所見到的就只剩下那癱倒在候車區的青年和他身下大灘已經被稀釋了的鮮血。
是周振宇。
冰冷的雨水在狂風的作用下越過車站的頂棚，稀里嘩啦地拍打在周振宇蒼白的臉頰上。
這個才剛剛重振起對未來生活的希望的年輕人就這樣被遺棄在這裡，無聲地等待死亡的降臨。
上杉澈低頭看去被硬生生拔出切斷的手指，以不合理角度扭轉的四肢，還有那破碎不堪的魂無一不在說明這個普通人早該死了。
可他沒有。
就像是在等待著什麼一樣，周振宇艱難地維持著眼眸的開闔。
而後，他忽然感到自己麻木的身體被扶起了。
「啊—....」
他努力地睜大雙眼，看清了眼前威嚴又獰的般若假面。
哪怕模樣全然不同，可他依舊能感覺出來眼前的是誰。
「你不該來的，我明明說了—————
上杉澈小心地扶起他的身子，毫不猶豫地朝他的口中倒入醒神靈霧：「換做是你的話，會來嗎？」
「這還用問———」
上杉澈看著他：「所以我也會。」
周振宇斷斷續續地回應道：「還有，你這樣子帥啊—」
「鎧甲勇士看過嗎？」青年模糊地呢喃著，「我小時候啊，總夢到自己變身成了這樣的英雄，又帥氣，又能打擊邪惡———」
上杉澈默然不語，只是握緊了他的手。
似乎是因為醒神靈霧起效了，青年的眼神微微亮了一點。
他虛弱無比地誇耀著自己，像是在燒烤攤上吹著牛皮：「還有-—---無論那小鬼子使出什麼手段，我可是一句真話都沒說出口。」
「老周，你是英雄。」上杉澈無比鄭重地回應道，「這一點毫無疑問。」
「英雄嗎？哈哈，從上了高中以後，我都已經記不清自己多久沒夢到過這些幼稚的玩意了。」
周振宇忍不住笑出了聲：「不過我這樣也算是沒丟了老周家的臉吧，等我下去了，也能拍著胸脯說一聲不愧對任何人！」
說著說著，青年的喘息聲就逐漸小了起來。
周振宇靜靜地凝視著夜空，想要從中找出一顆星星來寄託自己的夢想與思念。
這樣以後，家人在看向天空的時候也許就能偶爾想起他吧。
但他什麼都看不見，視野里只有一片壓抑的漆黑。
東京的雨太大，足以淹沒一切閃耀的東西。
雨水不斷落下，不斷帶走他剩餘的體溫，
直到現在，周振宇都在努力維持著這一副平靜的，無所畏懼的表情。
他想，這樣自己就能在上杉澈的記憶里永遠地成為一個流血不流淚的英雄了。
可他終究是失敗了。
上杉澈看見青年的瞳孔逐漸渙散開來，感受到他的脈搏逐漸停跳，看見那副平靜的面龐上流露出一抹恐懼與茫然，
上杉澈能看見他的眼角處滑下淚水，能聽見他如夢般呢喃道，
「媽媽·——」
嘩啦啦東京的雨下得更大了，將已死之人的語與淚水盡數吞沒。
嘈雜的寂靜中，上杉澈用手靜靜合上了他的雙眼，在再次鄭重地低頭後站起身，朝電車站的入口處看去。
啪，啪，啪。
清脆的拍手聲響起，緊接著新島悠太壯碩的身軀顯露而出：「感人，實在太感人了！」
青鬼嘲弄地比劃雙手：「不過有一點我得指出，那傢伙在被我折磨的時候可沒有一聲不，那慘叫聲，可動聽了哈哈哈——」
新島悠太從台階處慢步而下，不厭其煩地說道，
「另外，他所說的一句真話也沒說其實也是假的，因為我會搜魂。」
他攪動著雙手十指，笑容愉悅：「搜魂，懂嗎？無論他想要隱瞞什麼，想要掩蓋什麼都沒有意義，一切的秘密都會被我抽絲剝繭地看見！」
一一所以，包括你能聽完他電話的全程，也是我暗中授意的。」
般若面無表情，只是頜首：「說完了？」
新島悠太的眼瞳中掠過一絲愣然，他可是聽說般若是妖魔中最易怒的那一類。
如果這叫上杉澈的小鬼和自己一樣是從人類變成妖魔的，那他就和自己一樣絕逃不過妖魔天性的侵蝕。
可現在是怎樣？
上杉澈又突然開口問道：「剛剛特意上去，攝像頭也都破壞完了？」
新島悠太動作一僵，沒想到這也被對方猜中了。
這小鬼，完全沒資料中寫得這麼簡單。
「既然如此，就沒後顧之憂了。」
上杉澈緩緩抽出腰間的加賀清光，打刀第一次地感到受了主人的盛怒，於是輕輕震動刀刃，粉碎了落下的雨珠。
他凝視著視野里的【青鬼·新島悠太（二星）】，擺出平青眼的架勢。
「那告訴我就好—」
氣罡噴薄，將周身數十厘米的水珠震為水汽炸裂開來，般若模糊的聲音同雨聲一起落在地上，自四面八方傳來，
一一雜碎，你想怎麼死！」
淒白的刀光乍現，撕裂了新島悠太瞳孔中的視野，轉瞬之間刀刃就已近在尺，朝著他的面孔重重劈來。
青鬼猛然後退，感受著鼻尖處傳來的深邃刺痛，咧嘴微笑：「上杉君，我還真是小看了你的實力———.」
他的話還沒說完，加賀清光的刀刃就又從視野盲區之中極速上劈，斬開了青鬼小臂處的肌腱。
這時，般若幽幽的聲音才傳來：「沒人告訴過你，只有馬鹿才會在戰鬥時分心說話嗎？」
青鬼大笑：「這就是我的戰鬥風格啊小鬼，你這種沒經歷過血與火磨練的小鬼頭是不會懂的！」
加賀清光意圖再斬，但這一次上杉澈卻渾身都感到了無比尖銳的威脅感！
他悚然收刀，立刻就想要朝一旁翻滾而去。
因為，新島悠太赫然從內襯中掏出了一把已然上膛的土製霰彈槍！
轟！
數十顆鳥彈從槍口噴射而出，其中小半都擊中了只閃躲了一半的上杉澈。
數米之內襲來的彈丸深深嵌入血肉與神經之中。
劇痛襲來。
但上杉澈卻沒有半分猶豫，立刻鼓動氣合術同青鬼拉開距離。
「哦呀哦呀，這就怕了嗎？」青鬼舉著槍口徐徐冒煙的霰彈槍，嘲弄道，「你不是要給那支那人報仇嗎，怎麼不來了？」
上杉澈吐出一口氣，平靜搖頭：「無可救藥的蠢貨。」
他面容冷漠，愈發強韌的肉體已經開始緩緩排出鳥彈：「如果是我的話，只有在確定可以把槍口塞到敵人嘴裡的時候才會開出第一發。」
「只會放狠話的小鬼。」新島悠太從腰間掏出一把三棱軍刺，擰笑著主動衝來，「等會看我把你的舌頭拔掉看你還能不能說出話來！」
可衝到一半的時候，新島悠太卻看見般若手中突然出現了個黑黃色的東西。
那是什麼？
尚不待新島悠太想明白，大量的濃霧就從那東西之中噴涌而出，迅速席捲了整片電車站，甚至還有朝外蔓延的趨勢。
「嘖！只會要這些小把戲———」
青鬼迅速站定身子，手持霰彈槍警惕地望向周圍。
可他卻沒等來偷摸到近身出刀的上杉澈，而是聽見了一陣清脆的搖鈴聲。
青鬼眯眼。
這次又是什麼？
不待新島悠太多想，他就能聽到身後有人迅速靠近的風聲！
他毫不猶豫地回頭扣下扳機。
火光乍現，鐵雨揮灑而出！
可下一刻映入他眼帘的卻並非跟跪的上杉澈，而是一團在霧氣中緩緩飄落的焦黑稻草和麻布。
稻草？
這地方怎麼會有稻草！？
刀刃入肉的劇痛從腰腹傳來，新島悠太下意識地予以回擊，卻只感到劃破了對方的一點油皮。
「新島悠太，該上路了。」
濃霧中，般若那平淡到令人恐懼的聲音迴蕩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