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祖。」
中年男子非但沒有半點恐懼,反而冷笑起來,還真以為他是被嚇大的?
想要成為巡風使,除了實力強大外,膽子也一定不能小。
他在仙門巡風使裡面,又屬於膽子最大的一個,畢竟敢編排魔祖這樣的成道者,已經不是膽大包天能形容了,而是瘋狂,對仙門的極度狂熱。
「唉~」
突然,一聲悠長的嘆息在天地間響起。
酒樓內所有人都仿佛化成了泥雕木塑一般,隻有腦海中的思維還在轉動。
中年男子看到,另外兩個聽著魔祖的故事,卻神情自若的人中,那位富家公子身上的氣質,陡然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就像從一介凡人,搖身一變成為神靈。
那種無法想像的壓迫感,中年男子從未在任何一位仙門強者身上感受過。
無論是那些仙皇,還是更為強大的無上仙皇,都遠遠不及。
「魔祖,魔祖!」
中年男子心中瘋狂吶喊著,卻連一根手指都動彈不得。
他看到,魔祖緩緩閉上了眼睛。
下一刻,無盡的黑暗吞噬了乾淵城,就連廣袤無邊的雲州,都被潮水般的黑暗淹沒。
隨後,等魔祖再次睜開眼時,那籠罩雲州的無盡黑暗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乾淵城酒樓內,所有人都遺忘了剛剛發生的一切。
至於中年男子,則是被黑暗徹底吞噬了。
整個玄天界都對魔祖的出手一無所覺,唯有極少數仙魔陣營的頂級強者才臉色微變,察覺到了成道者出手的痕跡。
當然,周離洞若觀火,也是一清二楚。
「不愧是真正的十二階。」
周離心中驚嘆。
就算是他,想要幹掉那位仙門巡風使也是輕而易舉,但想要像魔祖這般舉重若輕,同時還抹除了一切痕跡,卻是不可能做到。
這與魔祖掌握的黑暗性質本源力量有關。
睜眼為晝,閉眼為夜。
真是不可思議的大神通。
覺醒者進入副本後,如果不去做主線任務會怎麼樣?
周離的回答是,會被最終BOSS找上門。
一般來說,覺醒者進入仙魔相爭副本,馬上就會面臨陣營的選擇。
周離也不例外。
他進入玄天界的地點,很快就會出現一場危機,有仙魔兩大陣營的強者出現。
隻是,周離壓根沒有理會的意思,以他的實力,也完全有不去理會主線任務的底氣,可以選擇自由行動。
當然,一個副本不會讓覺醒者長時間滯留。
一旦停留時間過長,就會觸發副本的清退機制,將覺醒者清出去。
想要賴在副本裡面,是不可能的。
對仙魔相爭這個副本來說,最有效的清退機制,自然就是道祖或魔祖出手了。
不過周離在仙魔相爭副本停留的時間還很短,僅僅幾天罷了,遠沒到觸發清退機制的時候,所以實際上,並不是身為最終BOSS的魔祖找上他,而是周離主動找上了魔祖。
「果然,還是跑路了嗎?」
周離目光掃過,不出意料的發現魔祖已然消失不見。
雖然被周離道破了行蹤,但如今終歸不是副本清退的時候,魔祖倒也沒有對周離悍然出手,隻是也懶得與他交流罷了。
以魔祖的手段,一心想跑的話,恐怕道祖親臨,也無法阻止和追索。
不過。
「呵,跑的掉嗎。」周離微微一笑,開啟了洞徹。
當初在黑潮之下副本,他就追的十二階的黑暗至尊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魔祖儘管遠比重傷的黑暗至尊強大,隱匿手段更是遠非後者能比,但周離也是今非昔比。
隨著等階的提升,他的天賦也變的越來越強。
洞徹的增強,不止是消耗的降低,和神而明之持續時間的延長,還有別的方面。
以前想要使用洞徹,還需要通過一個媒介,藉助著彼此間的因果聯繫,不斷延伸和深入,但是現在,漸漸地開始不再強求必須是真實存在的媒介,才能發動洞徹。
可想而知,等以後天賦變的更加強大,恐怕僅僅憑藉一個虛幻的概念,比如魔祖之名,就能通過洞徹進行探尋。
當然,那是以後的事。
周離現在還是無法做到的。
但是剛剛那一會兒,他已經與魔祖產生了一些交集,有了一點微不足道的聯繫。
憑藉著這一絲聯繫,哪怕魔祖將自身的痕跡,消除的乾乾淨淨,可在周離眼裡,卻已然可以發動洞徹了,根本不需要通過魔門強者進行中轉那麼麻煩。
這種能力,遠超過因果之道。
畢竟這一絲聯繫實在太微弱了,哪怕是掌握完整因果規則的人,也無法藉此定位對方。
更別說,對方還是魔祖這樣的存在了。
「找到你了。」
周離消失在原地。
海州,一座仙門統治下的大洲。
一座平平無奇的城池內,身穿黑袍的富家公子躺在院子裡的躺椅上,邊上一個俏麗的丫鬟輕柔的扇著風,另一個則是捏著糕點,小心放入富家公子口中。
突然,富家公子臉色微沉,目光穿透重重空間,看到了走進城門的周離。
他冷哼一聲,下一刻,身體消失不見。
兩個俏麗丫鬟毫無所覺,若無其事的停下了手裡的動作,轉身幹起了別的活,與富家公子接觸的記憶,絲毫沒有在她們的腦海裏殘留下來。
「呵。」
剛剛進城的周離,也隨之消失。
就這樣,周離和魔祖在很短的時間內,就轉換了數個大洲。
在空間規則上的造詣,周離自是遠不如魔祖,但是用不了多久,魔祖就會發現周離出現在附近,明顯是衝著他來的。
一次兩次可能是巧合,這麼多次都如此,說明自己的行蹤完全被對方掌握。
無盡的黑暗陡然降臨,將周離籠罩在內。
見狀,周離卻是半點驚慌都沒有。
魔祖從黑暗中走出,眼中有著一絲驚詫:「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為何緊追著我不放,真當老祖是個好脾氣?」
說到這裡,魔祖的臉色陰沉下來,無盡黑暗中湧動著冰冷的殺機,隻要他心念一動,足以輕易泯滅任意一位十一階的恐怖力量就會傾瀉而出。
「魔祖的脾氣,大抵還是不錯的。」周離笑了笑。
「哦?」魔祖越發驚異:「你可知,我是魔門之祖,在世人眼裡就是殘暴血腥的象徵,那個仙門巡風使敢那麼編排我,並非無因……」
魔門,以魔為名,在玄天界的名聲自然好不到哪裡去。
「魔祖是魔門之祖,但實際上,被叫做妖祖,佛祖,甚至仙祖也不是不可能。」周離淡淡道:「是魔門需要魔祖,而魔祖卻非魔門不可。」
這話一出,魔祖的神情頓時平靜下來。
「你果然不是尋常人物,知道諸多隱秘?」
「莫非是當初同在道祖門下聽講的同門,為何我對你沒有半點印象?」
「不過我入道祖門下時,距離道祖傳道已經過去了一些歲月,並沒有見過所有人,莫非你是其中之一?」
魔祖饒有興緻的猜測著周離的來歷。
儘管從表面上看,周離僅是一個十一階,在他這樣的十二階成道者面前不值一提,但周離能這麼多次準確的找到自己,足見他的非同凡響,絕對不能視為普通的十一階。
現在周離話語中又透露出,知道諸多隱秘的意思,這讓魔祖不由往前猜。
如今玄天界的十一階基本上都是後人,可不知道那麼多。
經歷過慘烈的道統之爭,與魔祖同時代的人物,以及更久遠的存在,基本上都凋零了。
「你不認識我很正常。」周離說出了自己的來歷:「我也是先天生靈,隻是出世之日比道祖晚多了,我沒有加入道祖門下,更沒有參與到後面的道統之爭。」
先天生靈,這就是周離給自己安排的身份。
在玄天界,魔祖也算是老資格了,一般的身份根本無法讓他信服。
對周離自稱先天生靈的說辭,魔祖沒有什麼異色。
他早就有所猜測。
對其他人來說,先天生靈或許是聞所未聞的存在,但魔祖卻不會如此認為,在漫長的生命中,他見過不少先天生靈,道祖就是一位最強大的先天生靈,他門下的三千弟子裡,其中一部分也是先天生靈。
先天生靈一般都會有一門與生俱來的天賦神通,如此,倒是能解釋,為什麼周離能一直找到他了。
「你既是先天生靈,又沒有參與過道統之爭,如今來找我幹什麼?」魔祖冷笑起來:「莫非你想讓我助你成道?」
十一階,基本上走到了玄天界的盡頭。
再往上,就是成道了。
這也是玄天界所有十一階的至高追求,隻是在道祖之後,也就隻有魔祖一人成功。
「你死了這條心吧,我是不會再讓第三位成道者出現的,在你成功之前,我就會殺了你。」魔祖冷冷道,隨著他的話語,冰冷的殺意在黑暗中湧動。
「看來魔祖你亡道祖之心,歷經千萬年依舊不死啊。」周離笑了笑,緩緩搖頭。
「你……」
魔祖的瞳孔急劇收縮。
他萬萬沒想到,竟然會被周離一口道破內心深處的最大秘密。
黑光湧動,轉眼就將周離淹沒。
十二階強者的攻擊,遠不是周離能抵禦的,他也沒有反抗,於是很快完成了一次復活,進入了絕對防禦。
頓時,那恐怖的黑光湧動,卻再也傷害不了周離。
「這怎麼可能。」
魔祖大駭,眼中儘是難以置信。
這比周離一口道破他的隱秘,更讓他無法相信。
要知道,這雖然不是他的全力出手,卻也遠不是十一階能抵禦的,即便是所謂的無上仙皇、魔皇,也會瞬間身死。
十二階成道者,在玄天界就是絕對的無敵。
「你到底是誰。」魔祖的神情凝重無比,周離的出現,無疑打破了他的認知。
這一次,他的語氣不再隱隱帶著居高臨下,而是以一種平等的姿態。
「魔祖,我確實想要成道,但不是走道祖開闢的那條道路。」周離淡淡道。
「什麼。」
魔祖瞳孔地震。
周離短短時間內,讓他震動了三次,而且一次比一次更讓他震撼。
如果是之前,他絕對不會相信,可剛剛,周離展現出了匪夷所思的防禦能力,超出了他的認知……
「你可知,開闢新路有多難?」魔祖沉聲道。
「呵呵,大家都是先天生靈,道祖能開闢新路,為什麼我就不行?」
「現有的成道法雖好,但盡頭已經被道祖占據了,後來者絕不可能超越他,與其走一條死路,不如開闢新路。」
周離侃侃而談。
魔祖陷入了沉默。
玄天界的修煉體系比較特殊,晉升十二階的成道法隻有一條,就是爭奪天地正統,然後挾無上天地大勢之力,衝擊那道最強大的關卡。
所以才會有後來的道統之爭,因為他們要爭奪天地正統,那樣才有一絲可能,晉升十二階。
道祖當然不會阻止,因為這條道路就是他開闢的,他占據著源頭。
以此法晉升的十二階,隻會增強道祖的實力,讓他變的越來越強,無論後來者有多強,道祖始終能夠壓他們一頭,領先至少一個層次。
這就是一條死路。
魔祖也是在晉升十二階後,才意識到這一點。
所以,他絕對不會讓第三個十二階出現,因為那會讓道祖變的更強。
為了不讓仙魔兩大陣營分成勝負,出現天地正統,魔祖主動下場,成為了魔門之祖,這也是周離說魔門需要魔祖,而魔祖卻非魔門不可的原因。
實際上,魔祖並非是魔門的傳人,要是與仙門相爭的不是魔門,而是別的道統,那麼他就是妖祖、佛祖這樣的身份了。
道祖會坐視這一切發生,則是因為魔祖也非等閒之輩,後者掌握著一招玉石俱焚的招數。
以自身徹底隕落為代價,足以重創道祖。
雙方勉強達成了平衡,這才有了仙魔相爭,難分勝負的局面。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可以理解為道祖玩脫了。
魔祖想殺了道祖,不僅是因為道祖占據了道路的盡頭,也是因為道統之爭太過慘烈了,身在其中,即使想置身事外都不可能,逼迫的你去反抗,去殺戮。
他能最終勝出,也是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親朋好友、紅顏知己盡皆死在了道統之爭。
這一切代價,實在太過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