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後，孟凡宇照例去煲電話粥。
走廊上，只剩下衛江南一個人。
套房客廳里空蕩蕩的，高妍已經進了臥室。
這讓衛江南有些焦慮。
他的時間已經很緊張了，腦海里那個計劃，今天晚上不實行的話，將再沒有機會。
就在衛江南想辦法的時候，臥室門打開，高妍走了出來，向走廊上張了一眼，只見到衛江南一人，猶豫了一下，便即向門口走來。
衛江南立即起身，迎了上去。
官場上，不管什麼時候，態度永遠都是很重要的。
很多時候，做錯了不要緊，只要態度端正就行。反過來，你做對了，但是態度不端正，那也是大忌。
「你怎麼知道周成不可靠？」
出乎衛江南的意料，高妍居然主動和他提起了這個問題。
衛江南馬上答道：「因為他不應該被安排在這裡！」
高妍眉頭微微一蹙，徵詢似地望著他。
「除了周成，我們這些看守人員，高市長您還熟悉誰嗎？」
高妍搖了搖頭，好看的杏仁眼中，精光一閃。
顯然，高妍也已經想到了這個疑點。
「據我所知，紀委從下邊單位借人是常態，但從政府研究室借人，就很罕見了。」
借調，在體制內屬於很正常的一種操作。
往往是上級單位向下級單位借人。
上級單位人手不夠，或者說，幹活的人不夠，就會向下級單位借人。借調過來的，都是典型的工具人。
有事你去干，有好處，正式員工上！
理論上，市政府政研室與市紀委是平級單位（當然實權相差極大），而且人手也不富裕，市紀委沒理由向政研室借調人員。
「所以，周成是他們故意安排過來的？」
高妍已經搞明白了這其中的關鍵。
故意安排周成過來，就是為了獲取她的信任。
「是的，高市長，這是唯一的解釋。」
衛江南點頭答道。
不過高妍還是有疑問：「難道他們早就知道我手裡有材料？」
衛江南輕輕一笑，說道：「高市長，請恕我直言，這世界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王書記在久安工作的時間實在太長了，幾乎每個重要單位，都有他的人。」
你安排人收集老王家的「黑材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想要完全瞞住王洪達和老王家，是不是有些太天真了？
久安到底是王洪達的主場！
「那你為什麼不早點提醒我？」
高妍發出了靈魂拷問。
衛江南頓時就愣了一下。
我也想啊！
可是我昨天才「回來」，來不及早點提醒你呀！
至於再之前的那個我，和你可不是一條心，也從來都沒想過要抱你高市長的大腿。
當然這個話肯定沒辦法明說，衛江南只好敷衍高妍：「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這中間的關鍵。不過高市長，現在也不是沒有辦法……」
「你還有什麼辦法？」
衛江南沉吟了一下，才緩緩說道：「今天晚上，王鍇肯定不會回家，我可以找機會，把材料再拿回來！」
「你怎麼知道王鍇今天不會回家？」
高妍目光炯炯地盯住了他。
「因為就剛才，我親眼看見，周小倩上了王鍇的跑車。王鍇已婚，他不可能把周小倩帶回家去。」
「周小倩？」
高妍有些疑惑。
這個周小倩又是誰？
「是的，就是周小倩。也就是周飛的女兒，我的女朋友！」
衛江南嘴角浮起一絲自嘲的笑容，眼裡卻燃起憤怒的火苗。
高妍恍然大悟。
竟然還有這樣的狗血劇情。
「我早就聽到傳言，說他們關係不正常，今天算是實錘了……」
一不小心，衛江南就用上了後世的網絡用語。
好在這個詞簡單易懂，高妍倒也能聽得明白。
「本來我一直都在奇怪，周書記為什麼會看上我。以他們家的條件，什麼樣的男朋友周小倩找不到。現在我才明白過來，他們其實是拿我當備胎……不，不僅僅是備胎，周書記是隨時打算拋棄我。」
「一個星期前，急急忙忙把我從禾田借調到市紀委，又馬上將我安排到您這裡來，就是預備著有朝一日，把我拋出來當替罪羊，平息您的怒火。」
說到這裡，衛江南嘴角再次微微翹起。
「真是好計謀啊，環環相扣……」
本來這番話，他沒想馬上就和高妍提起，但現在卻不得不提。
因為他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獲得高妍的信任，接下來的行動，才有意義。
以高妍的政治智慧，她當然能夠馬上明白這一切。
高妍定定地注視了他片刻，淡淡說道：「我並沒有親眼看見王鍇和你女朋友上車……」
所以，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話？
我現在相信你，萬一又相信錯了呢？
衛江南笑了，挺了挺胸，說道：「高市長，請恕我無禮，就算您現在相信我相信錯了，結果還能比現在更壞嗎？」
高妍一愣，眼神隨即變得亮晶晶的。
她發現，面前這個年輕人，總是能一下子抓住事情的本質。
反正材料已經落入王鍇手裡，那麼試試又何妨？
如同衛江南所言，就算相信他相信錯了，結果也不可能比現在更壞。
而如果衛江南說的都是真話，那麼，他確實有「反戈一擊」的動機。否則，他的結局真的會很慘。被當成替罪羊是大概率事件。
既然如此，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那好，你聽清楚，拿到材料之後，明天一早就寄給……」
高妍說了一個名字。
至於衛江南到底能不能拿到材料，高妍壓根就沒問。
拿不到，那就證明你沒本事，我高妍這裡，也不是廢物回收站。
哪裡涼快哪裡呆著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