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江南第一天去綜合二科上班，就聽到了這個謠言。
說那五十萬其實就是呂正剛送給高妍的。
還說呂正剛和高妍早就有一腿，呂正剛一個南邊大老闆，為什麼不遠千里跑到久安來投資兩個億？就是因為高妍那騷貨跟他睡了。
甚至於，連怎麼睡的都說得有鼻子有眼。
綜合二科的氣氛顯得很不對，大家都很憤怒。
還有一絲隱藏得很好的擔憂。
這種擔憂，在高芸身上特別明顯。
能不擔憂嗎？
她早就已經被打上了「高系親信」的烙印，任誰都將她當成了高妍的絕對心腹。高妍這次上不了市長，第一個受影響的就是她。
估計她自己上副處級也會很懸。
其實這還不是重點，重點在於，高妍不是本土幹部。上邊大領導安排高妍到久安來，就是準備卡位，接任市長的。
三十八歲的地級市市長，而且還是女同志，妥妥的第三梯隊成員，前程不可限量。
將來走到省部級高位，幾乎是板上釘釘。
如果高妍接任不了久安市長，那她很可能會被調走。
幹著沒意思了嘛！
還不如換個地方去進這一步。
在衛江南的記憶之中，就是這個樣子的。
沒幾個月，高妍就調走了。
問題是，高芸和綜合二科其他人調不走啊，他們還得留在久安。真要是王洪達當了市長，能有他們的好果子吃？
要說王洪達會針對綜合二科所有人，倒也不至於。
都是工作安排。
這要是調走一個領導就「搞死」一批手下工作人員，那以後誰還敢認真給領導服務？大家得過且過混日子唄，鬼知道領導什麼時候調走？
但高芸是肯定會被針對的，前途一片黯淡。
想明白了這一點，衛江南趕緊將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規規矩矩跟在高芸身後，和科室的其他同志打招呼。
從現在開始，高芸就是他的頂頭上司了。
頂頭上司心情不佳，你小子卻滿臉笑容，高高興興的，算怎麼回事？
找茬嗎？
找了個機會，衛江南低聲對高芸說道：「高主任，這個謠言其實不要緊，重要的是，他們後續肯定還會有手段……」
官場上，教領導辦事絕對是大忌。
但現在情況特殊，衛江南也顧不得了。
誰叫他是讀檔者呢？
現在整個久安市，都只有他知道這事的後續會是怎樣的。
他得盡力而為。
高芸眉頭微微一蹙，輕輕點頭，拿起一摞文件，對衛江南說道：「跟我走。我去給你辦個證，以後我忙不過來的時候，有些文件，你給高市長送過去……」
此言一出，衛江南明顯感應到辦公室里其他同志投來異樣的目光。
這就是新寵啊！
雖然整個綜合二科都是對口常務副市長，但除了高芸，其他人並不能隨時出入常委樓。所以送文件這個工作，一直都是高芸親自負責的，很少假手他人。
現在，高芸卻將這個「特權」與衛江南分享。
就不知道這是高芸自己的安排，還是高市長的意思。
估計應該是後者。
否則這樣的大事，以高芸的性格，她是不會擅自作主的。
能隨時進入常委樓的人，都必須在保衛部門備案。
尤其高市長是女同志，並且長得非常漂亮，衛江南這麼一個年輕力壯，身材高大，陽光燦爛的男孩子，經常進入她的辦公室，更是容易招致誤會和謠言。
但就因為衛江南剛才那句話，讓高芸覺得，必須現在就帶他去見高市長。
就現在這個局勢，大家都得「拼命」，必須想盡一切辦法讓高妍留下來，並且成功當上市長。
否則他倆，尤其是衛江南，以後都不用想在久安有好日子過。
老王家非得整死他不可。
很快，高芸就幫衛江南辦好出入證，帶著他，徑直去了高妍的常委辦公室。
高妍在辦公室里來回踱步，神情煩躁，很顯然她也聽到了那個謠言，說不生氣那絕對是假的。
誰能想到，王洪達那幫人，能這麼下作！
搞五十萬現金誣陷她不說，現在連桃色新聞都搞出來了。
關鍵還是衝著呂正剛下手。
呂正剛和他的電解鋁項目，可是近段時間，市政府這邊最重點的招商引資工程。投資兩個億，預計能解決三百個以上的就業崗位。將來利稅那一塊也很看好。
高妍費了很大的力氣，甚至不惜動用她在上邊的關係才引進來的。
這個項目要是被攪黃了，她高妍上市長絕對沒戲。
說不定還會被重視她的上級領導給她打上「無能」的標籤。
——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
也難怪一貫冷傲的美女市長這麼煩躁了。
觸及到了她的根本。
高芸敲了敲門，也不等高妍點頭，就帶著衛江南走了進去，直截了當地說道：「市長，小衛說，他有些想法想要向你匯報一下……」
衛江南就汗了一個。
姐姐，你這有點坑啊，我剛才就是隨口發了句感慨。
得虧我肚子裡真的有料，要不然你這就是直接把我架在火上了。
高妍眼望衛江南，臉色略微緩和了些，帶著幾分鼓勵的神色。
她現在確實對衛江南刮目相看，這傢伙腦子挺靈活的，總能發現一些別人發現不了的關鍵點。
衛江南也不拐彎抹角，當即挺胸說道：「市長，我認為謠言不足懼，五十萬也不足懼，真正讓我擔心的，是他們有可能直接對呂老闆下手！」
「嗯？」
高妍雙眉猛地揚起，高芸也很詫異地望向他。
「不會吧，他們不至於這麼瘋狂……呂老闆的企業，可是市裡的重點保護企業，楊書記都親自關注的。」
高芸忍不住說道。
當著高妍的面，她隨便開口，高妍似乎也沒有什麼不悅之意，就能看得出來，她在高妍心目中的分量有多重。
「他們敢對電解鋁項目下手，楊書記第一個饒不了他們！」
衛江南搖了搖頭，神情變得十分嚴肅。
「他們不會直接對電解鋁項目下手的，但是，他們很可能針對呂老闆個人！」
「下作的辦法多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