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們都知道,不是嗎?」瓢潑大雨下,張庭瑞的聲音顯得很縹緲。
「在這個該死的環境裡,如果只是對未來抱有希望也就罷了,因為那頂多是自己在心底掙扎。」
「但可悲的,不是無法追尋未來,而是在黑暗中就暴露了自己的軟肋,偏偏還要堅守自己的準則……」
平時陰鬱又怯懦的少年,面露悲哀地說出了一番話,清醒又無力地看破了現在的局面。
「這造就的後果只有一個,那就是被當作首個棄子,被撕得粉碎。」
他面對比他矮小一些的冷淡少年,看張起靈的眼裡帶著由衷的羨慕和嫉妒。
「我們其他人,是他準則的一部分,所以他不會拋下一切離開,更何況這還有你。」
「01,你是他的軟肋,是他不可能放棄的人,他又怎麼捨得讓你難過?」
「他不讓我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但是這瞞著又有什麼用……」
「只有你!只有你能說服他改變想法!」
一道閃電猛地劈過天際,將天地映成一片銀白,大雨傾瀉而下,豆大的雨珠落在少年身上,瞬息將他浸透。
張起靈冰冷的怒火沉在眼底,沒有被大雨澆熄,反倒愈發高漲。
此時再看沈淮白日裡的舉動,似乎一切都有了理由。
沈淮打算這麼瞞著所有人,直到三天後那個長老前來,再就此認命?
不可能。張起靈在心中無聲地想,沈淮絕對不會認命。
從沈淮能悄無聲息出現在自己身邊、陪伴他數年這點,就足以看出沈淮絕對不是個省油的燈。
張庭瑞的想法並不準確,但張起靈卻也無暇糾正他。
他現在只有一個想法,既然沈淮不打算坐以待斃,那麼他要怎麼樣才能避免這個禍事?
那他會做什麼?
他能做什麼?
又為什麼會哭!
如果沒有今天下午撞到的那幕,張起靈指不定真被沈淮那演技給糊弄過去了。
可惜沒有如果。
「啪!」
借著大雨的聲音,他推開了沈淮的房門。
房間沒有點燈,床鋪空蕩蕩的,也不知屋主是否去了其他的房間。
張起靈直截了當地轉身,一個一個房門敲過去。
······
沈淮不知道因為自己鎖喉那麼一咳造成的誤會,更不知道自己後院起火的事兒。
不然他怕是要社死到扣出三室一廳,然後鑽地縫裡再也不出來了。
這真是個美妙的誤會。
而現在,沈淮在跟著系統的導航瘋狂繞路。
看著又一次走進死胡同,沈淮氣得想捶牆:「你是缺德地圖派來的間諜嗎?這有什麼路能走的!你是覺得我能飛?!」
系統委屈巴巴地道:「我看這能行啊……而且你不是還要求我避開機關嗎?正門全是機關!」
沈淮沉默了一瞬。
不是,誰沒事兒在自己天天走的正門放一堆機關啊?合著出個門還得玩極限求生?
張家人你們有病吧!
——雖然在張家混了幾年,但已經玩成養崽模擬器,完全不知張家人本性的沈淮如是道。
雖然吐槽系統吐槽得很歡,但每次系統預警一出,沈淮都以極快的速度藏匿起來。
主打一個能屈能伸且聽勸。
他這具馬甲的好處太多了(指在盜墓世界,當然兵王世界也不是不行)。
沒啥體重就代表行動很輕盈,必要情況下呼吸也不需要,而且還能隨地大小變。
當然,變換形體是需要耗費能量的,沈淮這些年的能量靠偷摸張家的古董攢了不少,一時間也燒得起。
至於為什麼要變大……額,沈淮覺得這樣打架比較有逼格,不然一小矮子說啥都很怪的樣子!
系統努力為他找補,畢竟沈淮回長沙後還是要習慣成年體型打架的……
左突右旋,沈淮終於摸進了張家內宅,找到了那個長老的房間。
與他所想的不同,哪怕已經深夜了,長老的房間依舊燈火通明。
絹布的窗戶能透出裡面的影子,影子正坐在書桌前不知在幹什麼。
沈淮問系統:「確認一下,裡面的是那位嗎?」
系統觀察片刻道:「是他……不過淮啊,這些長老死了確實不怎麼影響未來,但你不能有下次了。」
沈淮: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生活不易,系統嘆氣。
ε=(´ο`*)))
沈淮躲在角落,貓貓祟祟地觀察敵情。
壞消息,老登還沒睡。
好消息,他就一個人。
壞消息,旁邊有護衛守著。
好消息,沈淮有渾水摸魚的法子。
所謂只要殺掉所有人,那麼潛行就成功了!
沈淮轉了半圈手中的傘,傘沿上的雨珠滾滾落下。
不認真看,完全無法注意到,傘骨上綁著的細針。
這是他暫時能拼出來的,最趁手的群攻武器。
青年眉眼一彎,眼中戰意閃爍。
「轟隆。」
閃電划過夜空,雷聲響起,正在內宅門口貼身守護長老的三個張家族人,看到一個急匆匆的身影從自遠處出現。
男子穿著一襲黑衣,撐著一把大傘,晃動間露出的白皙面孔上滿是焦急。
看到陌生人出現,護衛們自然下意識走了過去。
最開始,護衛們並沒有怎麼緊張。
畢竟這是張家最深處的內宅,根本沒有多少外人能闖過重重機關到這兒。
更何況,換哪個刺客,會那麼光明正大地直接走過來?
長久的安逸,捧起了張家族人高傲的內心,以至於他們呵斥沈淮時,都帶著滿滿的不耐:「站住!你是哪家的人?這麼晚了來這做什麼?」
卻見青年快步走近了幾分,臉上的焦急之色,卻如同春日冰雪般瞬息消融。
這個距離剛剛好,只要速度夠快,房內的人甚至不會聽到聲音。
「我是——」
他的唇邊掠過一絲冰冷的笑意,帶著狩獵者的殘酷。
「取你們性命之人。」
黑傘輕盈地轉了一圈,在雨絲的遮蔽下,寒光如芒,急射進距離他最近的護衛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