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一切在於你
因著嵐纖突然求親,方璵無暇顧及其他事,武羅招親一事便被暫且擱置了。
暫且擱置並不代表結束,琉亦正琢磨著新的替代人選,不想若依直接提著武羅挨家挨戶奉上珍藏的胭脂水粉,這可比割心刮肉還要痛上加痛。
但這也完全違背了琉亦的初衷,給武羅找媳婦就是為了讓武羅離若依遠一點,可這反倒適得其反,幾乎每日兩人都是同進同出,這讓琉亦每次看到武羅的眼神都愈加不善。再加上忍痛割愛,心力日漸憔悴,待送到第三戶人家,武羅再也忍受不了,直接跪地嚎啕求饒。
「依丫頭我從實招了還不成嘛。」
武羅嚎的聲勢甚大,不多時便圍觀上來許多人。若依提了武羅就去了一處無人的空曠之地。
若依環臂坐在一倒下的樹樁上,聲色瘟怒道:「說吧,為什麼偷了我的乾坤袋送給了顧木芷。」
武羅雙膝跪在若依的面前,縮著腦袋,怯生生問道:「丫頭,我能問個問題嗎?」
若依眼睛微微一眯:「說。」
武羅膝蓋往前挪了挪,忐忑的滾動了一下喉嚨,道:「丫頭,你是怎麼知道是我的?」
若依冷冷一哼:「量誰也沒您這麼大的膽子啊。」
武羅嘿嘿一笑,似是沒聽出若依話里的譏諷,甚是不好意思的用手指撓了撓臉。
若依此時被氣的已經完全沒有半點耐心:「問完了?」
武羅使勁點了點頭:「問完了。」
「那還不趕緊說,不說我們繼續。」說著,作勢就要站起身。
武羅心裡猝然一慌,連忙張開手臂擋在前阻止:「說說,我現在就說。」
若依沉著臉坐了下來,也不說話,只等著武羅坦白。
武羅也不敢再猶豫,便將當時的事一五一十一字不落的講給了若依。
若依聽完後,沒有說話,只是皺眉沉思。但不過片刻,抬眼看向武羅,怒意未減半分:「法器那麼多,你為何偏偏選我的乾坤袋?」
武羅委屈道:「丫頭我也想啊,可你也知道那顧少主對法器是何等痴迷,眼也毒得的很,那龍骨鞭可是爺親手用神力試煉的,天下僅此一件,除了乾坤袋和爺手裡的龍淵劍,哪個又能換得了,我又不能用爺的龍淵劍啊。」又小聲弱弱道:「我也不敢啊。」
若依覺得武羅說的也有些道理,顧木芷對法器的執迷可謂到了痴狂的地步,若是讓顧木芷看上的法器,必定會想法占為己有。
顧木芷出身於名門,自有素養,不會強取豪奪,但會用身上的法器作為交換,可偏偏又捨不得,便與人約架。他又是他們中法力最高的,所以但凡有了法器,他們也不敢招搖過市,生怕被顧木芷看上了,再與他們約上一架。
也因爭搶法器,小的時候顧木芷也不知道打了多少架,關禁閉的次數都比若依還要多。
思及此,雖情有可原,但若依心中依舊有不忿:「琉亦的不敢搶,你就偏生來搶我的。」
武羅訕訕一笑:「不是應急之需嘛,也不能真讓他和嵐丫頭打起來啊,丫頭你若是心中還是氣憤,我改日趁機再給你偷回來。」
若依的心氣消去了不少,站起身拍了拍身前皺起的衣衫:「算了吧」邊往前走邊道:「那東西放在我這裡也沒什麼用,反倒浪費了好東西,放他那總比放我這裡強。」
武羅哆嗦著發麻的膝蓋站了起來,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
「不過」若依突然轉過身,嚇得武羅一哆嗦,身子一歪,險些摔下去。
「此事我暫且不和你計較了,但你要記得還欠我個人情,回頭我再和你討。」
武羅一聽若依放過了他,咧嘴一笑:「嘿嘿,就知道丫頭大人有大量,別說討個人情了,以後但凡有事,我武羅必定隨叫隨到。」
若依側頭白了武羅一眼,也就嘴上說的好聽,到關鍵時候可不是回回都把她出賣了。
因做錯了事,武羅相比以往愈加諂媚了,從城門口一直將若依送到了住處,可一至門口,看到坐在院子中的琉亦,撒丫子就要跑。
可剛轉過身去,卻被若依的聲音嚇得遲遲邁不出去腳了。
若依看到琉亦時心中一喜,正要迎上去,突然想到了什麼,轉眼換了步調,舉手投足慢慢放緩,學著溫柔女子的模樣,雙手迭於腹前,徐徐而行,待走近琉亦,柔聲細語道:「相公怎的坐在這裡,是在等妾身嗎?天色見涼,相公還是趕緊進屋吧,莫要染了風寒去。」
琉亦側著頭本想看若依打算做什麼,可聲一出,執盞的手猛地一抖,半盞茶全撒了出去,幾乎將身前的衣衫全打濕了。
本來想逃的武羅也被這一聲激的渾身狠狠打了一寒顫,生生定在了原地,僵著脖子梗著頭看向若依。
「哎呀,可是妾身嚇到了相公。」若依急忙拿出秀帕給琉亦擦拭。
琉亦卻伸手推開,將手裡的茶盞放在了案上,隨手一拂,身前的衣襟便幹了,握拳抵在嘴邊,乾咳了一聲:「你……」
「怎麼了相公?」若依繼續柔聲問道。
琉亦抿了抿唇:「你能不能正常點。」
若依也沒有生氣,學著大家閨秀的模樣,捂嘴靦腆一笑:「既然嫁人了,自然不能再如往日一般大大咧咧了。」
琉亦的眉頭一抽,側頭看向若依身後幾乎快靈魂出竅的武羅:「你今天給她吃什麼了?」
武羅想了想,今日所到之處都是同出同行,唯獨……
武羅嘴角抽了抽,依舊保持著扭曲的身姿:「可能木樁子有毒。」
琉亦眉峰一抬:「木樁子?什麼木樁子?」
武羅心裡猛地一沉,將乾坤袋送給顧木芷的事琉亦尚且還不知道,若是琉亦知曉了,一身的皮估計都不夠琉亦扒的。
武羅嘿嘿一笑,轉過身面向琉亦,卻站在原地不動小心翼翼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依丫頭說她心情不好,我便陪她出去散了散心。」
聽著武羅胡扯,若依忍不住沖武羅翻了個大白眼。
武羅說完小心覷著琉亦,看著琉亦慢慢眯起的眼睛,心裡大呼不妙。
琉亦目色不善的盯著武羅,卻是沉聲道:「就你們兩個人?」
此時武羅想死的心都有了,明顯看出來琉亦的醋意又上來了,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哼哼唧唧了半晌,從嗓子裡捏出了一個『是』。
應完,緊盯著琉亦的表情,稍有不對,轉頭便跑。
可琉亦再沒有任何不悅的表情,似乎沉思了一下:「聽說……」
武羅的心口隨之揪起。
琉亦隨意轉著已空的茶盞,低眉不緊不慢道:「青丘後山近百年長了許多無用之樹,你最近也閒來無事,去伐了吧。」
武羅一愣,琉亦此次的懲罰竟是如此之輕,若只是伐個樹,執法一揮便可。但以琉亦的性子怎會突然發了善心,武羅懷疑的繼續站在原地等著琉亦的後話。
可琉亦卻反過來疑惑的看向武羅:「怎麼?還有其他事?」
武羅怔了片刻,頓時喜上眉梢,雖然心裡依然不安,但想想或許是若依這『溫柔』一鬧,琉亦發了善心,又怕琉亦突然改了主意。一邊向後退,一邊連連擺手:「沒……沒有了,小的這就去辦。」一眨眼那大紅身影就不見了。
琉亦看武羅已經跑遠了,站起身看向若依。
若依見琉亦望了過來,立馬抿嘴含笑,眉眼柔柔道:「相公,你可是要歇息了?」
琉亦渾身一抖,嫌棄道:「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若依故作無辜的眨了眨眼睛:「怎麼了相公?妾身是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嗎?」
琉亦沒有回應,卻是盯著若依看,盯得若依渾身發毛。
若依強裝鎮定,顫著音強扯著笑容問道:「相……相公,怎……怎麼了?」
琉亦眉角一挑,不懷好意的直勾勾盯著若依:「沒怎麼,爺想休息了。」
若依看著琉亦一臉壞相,總覺得沒什麼好事,全身心思考著琉亦在想些什麼,便下意識問道:「休息?可是要奴家侍寢?」
不想這句話正中琉亦下懷,嘴角一勾,得意的笑了起來。
若依看著琉亦得逞的表情,霎時便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虎狼之詞。
漲紅了臉,連連擺手:「不……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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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依眼前一晃,竟被琉亦攔腰抱了起來。
琉亦邊往屋裡走,邊壞笑道:「爺正有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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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之後若依在琉亦面前一直維持著賢良淑德、溫柔體貼的大家閨秀形象,而在他人面前始終是那個大大咧咧的女灑脫。
但若依在琉亦面前也不敢溫柔的太過分,只要琉亦稍微露出一絲『壞』意,若依就會以各種理由立馬跑的遠遠的。可次數多了,若依總感覺哪裡不對勁,正想出門去尋武羅給分析分析,卻碰巧遇到了楊大錘。
「哎,若依姑娘。」楊大錘熱情的上前打招呼,可片刻,似想到什麼又驚恐的向後退了一大步。
若依疑惑的望了望四周,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轉頭看向楊大錘:「我是有毒嗎?躲那麼遠。」
若依上前一步,楊大錘就向退了一步,始終和若依保持安全距離,搖頭道:「不是你有毒,是爺有毒。」
若依:「……」
若依也沒再多想,問道:「楊大哥,你知道武羅去哪了嗎?」
「武羅?他不是在後山嗎?」
若依一想,這才記起這幾日武羅被琉亦攆去伐樹了,道了一聲謝,轉身往後山的方向走了。
楊大錘本欲也是要去後山的,但思忖了一番,想了想武羅此時此刻所經歷的,轉身向相反的方向走了。
「哎呦,我的老腰啊,爺也真是的現在越發小氣了,媳婦都娶了,還怕我搶了去不成,要不是我武羅費勁氣力撮合,這媳婦還不知道要娶到什麼時候了呢。」
「嘶」武羅氣憤的拍向一側的樹幹,卻惹得白皙的手掌一陣脹痛。「什麼破樹,沒良心的,爺還真下得去狠手,白疼他這麼多年了。」又揉了揉已經紅了大片的掌心,淚眼婆娑道:「這依丫頭也是,我都為她受了這麼多罪,也不知道來看看我。」
「哎呀,在這待了這麼久,我這小臉都幹了。」一邊疼惜的說著一邊從袖口掏出一精緻的小鏡子,而另一隻手向自己的臉摸去,可卻未感覺到曾經掌心一如既往的柔軟,低頭看向自己手掌生起的繭,泫然欲泣道:「這哪裡還是我的手了。」
若依看到武羅時,武羅正哭哭啼啼的端著鏡子反覆照看自己的臉,嘴裡不停嘟囔著這裡曬出斑了,那裡曬乾皮了。還時不時緊蹙著眉頭看向自己的掌心,但凡有一處不好了,就心疼的直抽搐。
若依笑著走上去:「你整日那般精心保養,就算再不好了,也比……哎,這是怎麼了?」
武羅一聽到若依的聲音,立時收了手中的鏡子,氣哼哼提了身側的斧子,站起身便往遠處走,連理都沒理若依。
若依急忙追上去,行到武羅身側,歪頭看著又氣憤又委屈的武羅,嘻嘻笑道:「呀這是怎麼了?生氣啦?」
武羅哼哼道:「你們小兩口整日如膠似漆,哪裡還能想到我武羅在這裡受苦受難的。」
武羅看向叢林,琉亦雖輕描淡寫的說讓武羅來伐樹,可卻背地裡加了一層神力,除非一斧頭一斧頭的砍,若是用法力,別說伐了,連條縫都不會有。
武羅越想越生氣,步子也越走越快:「我之前還當爺發了善心呢,哪裡知道竟是火上加油,我含辛茹苦將你們拉扯大,現在倒好,沒良心的,有了媳婦翻臉就不認人了。」
若依看了一眼零零散散倒在四周,兩人合抱粗的樹幹,知武羅此次真的是氣到了,小跑了兩步伸手拉住武羅,撫著武羅的後背,笑著溫聲安慰道:「不氣不氣,我替琉亦向你陪個不是可好?」
武羅甩開若依:「哪裡用得著你來道歉,爺……」
「那讓爺親自來給你道歉?」若依抿嘴笑道。
武羅的氣勢頓時就弱了下去,聲音越說越低:「我哪裡敢呢。」
「好啦」若依拉著武羅的手臂將他拽停:「我知你心有不忿,此事我定幫你向琉亦討個說法,另外再幫你討要上好的胭脂水粉,可好?」
武羅猶豫了片刻,瞟向若依:「那我之前送出去的呢?」
若依燦然一笑:「一併還你。」
武羅這才笑了起來,傲嬌道:「那還差不多。」
若依奪過武羅手中的斧子,扔到了一側,拉著武羅在一處倒下的樹樁上坐了下來:「來來,我們先坐下休息會,消消氣。」還極為殷勤的捶著武羅的肩膀。
武羅挑起一側的眉毛:「你這沒良心的丫頭,無事獻殷勤,你是有什麼事找我吧?」
若依嘿嘿一笑,吹捧道:「果然逃不過武羅上仙的法眼。」
武羅覷了若依一眼,含笑道:「說吧,找我什麼事?」
若依收了笑意,秀眉微微蹙了起來,將最近一段時間所思所慮都說給了武羅。
武羅聽聞後,反倒比若依更加愁眉不解,怪異的看著若依:「你怕爺日後會嫌棄你?覺得你不夠賢良淑德?不夠溫柔體貼?」
「啊,是啊」若依誠懇的點頭。
武羅漂亮的眉毛幾乎擰在了一起:「……你沒看出來?」
若依微微蹙起了秀眉,疑惑道:「看出來什麼?」
武羅微微正過身看向一臉茫然的若依:「你可知爺為什麼給我招親?」
若依搖頭:「不知」
武羅長長嘆了一口氣:「傻丫頭啊,是為了讓我離你遠點啊。」
若依眨了眨眼睛,還是沒反應過來:「為什麼?」
武羅恨鐵不成鋼的戳向若依的額頭,忿忿道:「為什麼?當然是吃醋了,特別是從你們成親開始,但凡我靠近你一點,爺何時對我有過一點好臉色。」
若依愣愣的看著武羅,腦海中反覆回憶著之前發生的種種,以及之前遇到楊大錘時的反應,一種難以言喻的幸福感慢慢爬上心頭,心裡如同抹了蜜一般,不由暗自偷樂,低頭囁嚅道:「我還以為他是嫌棄我不夠溫柔呢。」
武羅輕笑道:「爺啊,喜歡你不是因為你溫不溫柔,而是你這個人啊傻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