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郁說這話時,一本正經。
南傾看著他,總有一種大學教授給自己上戀愛課的感覺。
她收回視線,出於嚴謹本能,糾正了一下:「是阿姨使喚您的。」
「這應該算是母親使喚兒子,天經地義。」
一句話,車廂里陷入了沉默。
唯獨祁郁面不改色:「但我是為你來的。」
南傾可不欠人情。
「我自己也可以搞定的。」
人情最難還了,她才不要莫名其妙背鍋呢。
祁郁被自家老婆懟的沒話說了。
空氣剛安靜下來。
祁夫人突然開口,話卻不是對他們說的。
「老祁啊,你兒子出息了,這都會說情話逗傾傾開心了!」
語音發出去,沒一會兒就收到了祁家主的消息。
「這下你不能怪我把兒子教成一個老古董了吧?」
祁夫人傲嬌:「本來就是你教的,你看看他以前那樣,不苟言笑,開口閉口就是工作法律政治的,哪裡有半點年輕人的模樣。」
「別人喝奶茶咖啡飲料,他一個保溫杯雷打不動,別人談情說愛,他舞文弄墨,妥妥一個老幹部。」
祁夫人吐槽起自家兒子一點也不留情面:「還得是我們傾傾,這才在一起多久,就把你兒子馴化了。」
祁家主哈哈大笑起來:「是是是,這都是咱們兒媳婦的功勞,要不你問問傾傾,什麼時候願意回家來?」
「你倒是天天見兒媳婦,我和爸可盼著傾傾回來見見我們呢。」
夫妻兩人的那點話都被祁夫人外放了。
南傾想裝聽不到。
可這話都說到這裡了。
她尷尬的腳趾扣地,覺得祁夫人簡直就是社牛本牛。
跟她比起來,南傾就妥妥的社恐。
偏偏,社牛的祁夫人終究是沒放過南傾:「這你得問你兒子什麼時候能徵得傾傾同意了。」
祁郁聽不下去,生怕她再口出個狂言,適時阻止:「媽,您要不還是戴個耳機吧。」
她這公開外放未免也太不把他們當外人了點。
祁夫人卻是不在意的擺了擺手:「你們當沒聽到就是了。」
祁郁:「??」
他倒也沒聾。
南傾沒忍住笑出聲,覺得祁夫人簡直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愛的人。
一向清冷的她,也止不住開口:「阿姨您放心,我們什麼也聽不到。」
祁夫人頓時笑開了花:「還是我親親兒媳婦乖。」
祁郁:「……」
不知道啊,突然間就被親媽和老婆雙雙排擠了。
三人去吃了飯,祁夫人並沒有跟他們一起回家,而是讓司機把她接走。
但臨走前,保鏢車裡大包小包的購物袋全部一股腦被轉到了祁郁的車裡。
祁夫人一本正經:「傾傾,這些都是我給你買的,你晚上回家挑挑,喜歡的就穿,不喜歡的回頭咱拿去做慈善。」
南傾沒想到這滿車的購物袋都是祁夫人買給她的東西,經過這幾次她的大手筆,她已經沒那麼震驚了。
她扭頭看向祁郁。
後者朝她點了點頭:「收著吧,你越拒絕她越來勁。」
南傾抱了抱祁夫人:「謝謝阿姨。」
收了祁夫人太多東西,南傾已經在想自己要回贈一點什麼了。
回家的路上,南傾主動開口:「我三天後有點私人的事需要處理,可能不回來住。」
既然決定了要嘗試相處,南傾覺得,得報備一下。
祁郁沒追問,只是叮囑她:「有事隨時聯繫我。」
南傾點頭,兩人沒再說話。
回到公館,南傾坐在客廳打開電腦翻閱文獻,祁郁則坐在沙發的另一端處理工作。
兩人默契的沒有各自回到房間關上門,一人占據一半的沙發,氣氛安靜又和諧。
南傾在看法醫真實案件紀錄片,其中涉及到法律模糊界限的地方,看得她有些發懵。
扭頭注意到一旁正在工作的男人,突然想起來,在他身旁的是法律界極具權威的律法專家。
可他在工作,突然打擾他會不會不太禮貌?
畢竟南傾自己就是一個工作時討厭別人打擾的人。
就在她決定自己先查資料時,祁郁察覺到身旁人兒欲言又止的視線,放下手裡的工作,轉頭看了過來。
「怎麼了?」
南傾將自己的疑問提了出來:「未成年人若是犯下了無法原諒的罪行,是先行未成年保護法還是先行憲法?」
她所看的這個案件,是一個超雄基因的11歲男孩,先後殺害了自己的外公、奶奶和母親。
第一次殺害他外公時,其父親為了幫他掩蓋罪行,當著他的面把他外公分屍扔進了山林里。
這一行為被小男孩看到,之後殺害他奶奶和母親時直接殘忍將他們分屍,皮肉剝離,其中一部分餵給了家禽。
在殺害他母親時,一隻手被他母親掙扎過程中砍下,他覺得這是榮耀,把被砍下來的手放進冰箱與水一起凍成冰塊,隨時拿出來炫耀。
這些年,他們的鄰居基本上都搬家了,曾經有一戶人家發現不對勁想報警。
結果夜晚差點被小男孩一把火燒死在家,加上小男孩父親威脅,鄰居們惹不起只能陸續都搬走。
警方發現這件事時,是在政府下鄉走訪途中聞到他家裡,小男孩母親的屍體碎片發出腐爛氣味。
當時同行的有參與過維和任務的醫生,他嗅出了那是腐肉的味道,且猜測多半是人體腐肉。
回去之後報了警,當晚警察在小男孩家豬圈裡發現了豬沒吃完的腐爛人體組織殘留。
這個案件是發生在三十幾年前,那時候的法律尚未完善,最後的處理結果也很草率。
只是判了男孩父親的死罪,但考慮到男孩父親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監護人,最後判了無期徒刑。
而小男孩則被送往福利院,可當時沒有福利院敢收他,甚至為了保護未成年人隱私,那個小孩的任何信息都沒有被爆出來。
祁郁聽到南傾這話,將電腦放在一旁,起身走到她身旁。
南傾默默把腿盤了起來給他讓位置,然後乖乖把手中的電腦遞給他。
祁郁看了一眼,便知道南傾在看的是什麼。
這個案件對於他們學法律的,也是一個極具爭議和教育性的存在。
談到專業,祁郁神色嚴謹:「當初法律還未得到完善,這個案件的處理的確很片面。」
「這種複雜情況難以三言兩語界定,得就事論事。」
「可以確定的是,在如今這個社會背景下,同樣的事發生,不僅僅是法律層面的問題。」
「當今社會科技先進,信息進步,這種事一旦發生就會快速傳遍網絡。」
「案件會發酵成全社會關注的話題,從法律層面晉升到社會層面,無數人會參與到這場審判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