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這話題會繞到這兒,顧夫人連忙看向顧家主。
顧家主移開視線,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水。
見顧家主不搭理自己,顧夫人咬咬牙,只能硬著頭皮上:「哪能啊。」
「傾傾,你不當家,不清楚養孩子的開支。」
「你這讀書、學習、興趣、衣著我都耗費了大心思。」
「你與阿准從小一起長大,乾媽對你的待遇都是按照阿准來的。」
「律師不懂,他就只會算死帳,這些年……」
「可是他給我列了詳細的清單。」南傾打斷顧夫人的施法,直接道:「您這些年在我身上花費每一分錢都會與律師核對,他那裡有帳單的。」
南老爺子擔心南傾受委屈,他雖然把南傾交給了顧家,卻也清楚,南傾一個孤女,寄人籬下全看別人臉色心情。
為了給南傾多一份保障,南老爺子跟律師下達了任務,每半年上門回訪一次,核對顧家在南傾身上的各項開支,以及南傾的狀態,一直到十八歲。
若不是有律師定期回訪,恐怕南傾不會像現在這般優秀。
顧夫人在她身上並沒有傾注任何心血,只是把顧準的愛好和她想讓顧准學的東西照葫蘆畫樣的強加在南傾身上。
也不管那是不是女孩子學的,不管南傾喜不喜歡。
以至於這麼多年,季牧他們一直覺得,南傾喜歡顧准,從小到大跟在他屁股後面,顧准做什麼她就做什麼。
謊話被無情戳破,顧夫人臉上的溫柔差點繃不住。
「你的意思是覺得乾媽侵占你的錢?」顧夫人臉一沉,似乎是被南傾這話傷到了。
眼眶瞬間紅透:「傾傾,顧家雖然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人家,可不至於連你這點小錢也要。」
「這幾年生意不太好,你高嫁了,在你眼裡看不上我們正常,可你也沒必要這麼侮辱乾媽。」
南傾從容應對:「我只是覺得,乾媽不是這種人,所以想要確認一下。」
「你這麼問就是不信任我!」
顧夫人眼淚奪眶而出,仿佛這些年的心血養了個白眼狼。
南傾嘆了口氣:「好吧,那您就當我不信任您吧。」
她攤手,一副擺爛的姿態:「為了證明您的清白,咱還是對一對帳吧。」
她說:「對帳就一切都清楚了。」
面對別人的污衊不必急著自證,讓造謠的人舉證,這才是正確理智的做法。
南傾勾了勾唇,好整以暇的看著顧夫人。
要見道德綁架撒潑耍賴沒有用,顧夫人急了。
錢是顧家主挪用了的,現在南傾來找她算什麼回事?
可觸及顧家主冰冷攝人的眼神,顧夫人不敢把他拉下水。
她就不信南傾能拿出證據,直接擺爛:「你說我貪了錢,那你拿證據出來。」
顧夫人篤定了南傾拿不出什麼。
可話音剛落,她就把一沓資料放在了桌上。
牧稚貼心的把帳單一一鋪開:「請看!」
顧夫人:「……」
大小姐眨了眨眼睛,終於有她的用武之地了:「顧夫人,阿姨,您看看有沒有問題呢?」
顧夫人呆愣當場,張了張嘴,說不出任何話。
「南傾,這才是你今天回來的目的吧!」
「你見阿准訂婚,氣不過所以回來鬧這一通是吧!」
「還是說你記恨那天在4s店我針對你,所以故意報復我!」
南傾無辜:「您那天是在針對我嗎?」
牧稚抓住了別人小辮子似的,激動開口:「所以,阿姨您承認您不喜歡南傾了嗎?」
顧夫人一口氣卡在喉嚨說不出來。
這倆死丫頭套路她!
她能承認嗎?
她若是承認了,那苦心經營了這麼多年的大方厚愛的形象怎麼說?
顧夫人翻了個白眼,直接上前一把將桌上的文件掀翻:「南傾,我好歹養了你十幾年,你別太過分了!」
她這一掃,漫天的白紙飛舞飄落。
顧夫人歇斯底里的指責:「你到底有沒有心?」
「我這麼多年,對你有半分虧欠了嗎?」
「哪次不是對你笑臉相待?」
「阿准想學的你都一起學了,阿准喜歡的我都給你準備了一份。」
「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的學習、你的生活哪樣不是我負責的?」
「你不知恩圖報就算了,你還這麼侮辱我,南傾,你還是人嗎,你有良心嗎!」
整個房間都是顧夫人的咒罵聲,她就像是被戳破了謊言試圖發瘋掩蓋真相的失敗者。
任她歇斯底里,南傾卻雲淡風輕。
她輕嘆一聲,情緒穩定的從包里重新拿出了一份文件擺上。
牧稚嫌棄的推開顧夫人,看向顧家主:「顧叔叔,阿姨情緒不太穩定,要不您看看吧。」
顧家主裝死未遂,被牧稚直接拉了出來。
他氣得臉都白了。
站起身抬手朝著顧夫人的臉就是一耳光:「差不多得了!」
帶著泄憤的一耳光,顧家主手上沒有收斂力道,顧夫人整個人被扇的踉蹌了好幾步。
難以置信的捂著臉,眼淚兩股從眼眶掉落,哀怨傷心的看著顧家主,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牧稚「嘶」了一聲,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
看起來就痛。
還好她沒有一個瘋批的媽和暴躁的爹。
突然有些同情顧准。
他這麼癲,也不奇怪了。
顧家主一臉的不耐。
沒去看桌上的文件,只是看向顧夫人:「錢呢,拿出來還給南傾。」
他臉色陰沉:「南傾一個孤女無依無靠,她的錢你也好意思要?」
顧夫人有苦說不出。
這錢是她要的嗎?
到底是誰花了?
到頭來她還要被侮辱。
面對顧家主的陰沉,顧夫人不敢說話。
只能咬牙認下,卻哭的絕望:「我沒有這麼多錢,對不起,我……」
顧夫人不知道說什麼了,她跌倒在地上,絕望的看著顧家主。
他高高在上,可她卻一次次成為他的墊腳石和背鍋俠。
這麼多錢,她要怎麼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