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你準備了多長時間?」棠意微微扯住沈槐舟袖子,彎著眼睛開口。
表白那天恰好是沈槐舟在桐城比賽,棠意特意飛桐城去找他,沒想到求婚這天兩人反了過來。
「有一段時間了。」沈槐舟笑了下,捏住她的手指細細把玩,「戒指是在英國的時候找人設計的,一個月以前才送到京北。」
棠意低頭看了眼自己手指上的戒指,不規則的戒圈,像一束花枝銜著中間的那顆鑽,棠意這才發現,戒指在光線下微微呈現出一些淡粉色,更像是粉鑽,色彩清淺,既不會太扎眼也不會也凡庸。
「那我要是這次不來桐城,你的計劃豈不是要落空了?」
「就算沒有這次項目,我也會想辦法讓你回桐城。」少年想到什麼,低聲笑了一下,「不過你這次來桐城談合作是我沒想到的,恰好落入我的計劃。」
沈槐舟低眸看著她,眼底蔓延上絲絲縷縷的寵溺,「棠棠,就好像命中注定……」
「沈槐舟這個三個字註定和棠意掛鉤。」
棠意驀地抬眸,對上少年的視線,心跳不可忽視地漏了一拍。
而後,少年視線微微一側,很輕地揚了下眉,唇角不自覺勾起,「禾上宴定了位置,今天隨你們宰,管夠。」
「哇哇哇!」
「好!就沖你這句話,我這禮花沒白買!」
「服了,求婚順利跟你禮花有什麼關係!」
「誰懂啊家人們,第一次來桐城竟然是來吃室友的訂婚宴!」
「什麼訂婚宴啊!這是求婚啊!」
「今天必須不醉不歸!」
「我!我知道禾上宴在哪兒,跟我走!」
話音一落,大家一前一後的跟著方念希去禾上宴,沈槐舟和棠意兩人慢慢悠悠地走在後面,女生側頭看了眼沈槐舟,少年自始至終唇邊都掛著似有若無地淺笑,由內而發的那種開心。
棠意忍不住笑了一下,「沈槐舟,你要不要這麼高興?」
「對啊。」沈槐舟偏頭看向她,捏了捏她的手指,清潤的嗓音變得有些低磁,尾音繾綣,溫柔而又悠長的,「本來就很高興。」
棠意笑意盈盈地開口,「你怎麼忽然想到在槐風巷跟我求婚?」
「意義非凡啊。」少年微微翹唇,眼底的笑意顯而易見,「因為這是你小時候生活的地方,也是我們確定關係的地方。」
棠意臉上的笑意逐漸加深,視線落在前方不遠處的影子上,兩人牽著彼此的手,十指相扣,晚風偶爾拂面而來,令人心曠神怡。
兩人往禾上宴裡面進,禾叔看到棠意的時候眼,面上划過一絲瞭然,「原來是意意啊,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天剛到桐城,禾叔。」棠意彎唇一笑。
「剛才上去的那撥人是你同學吧。」禾叔笑著,目光突然落在兩人牽著的手上,眼底浮現幾分意外,下意識抬眼看過去,「這是?」
女生眉眼彎了彎,聲音如涓涓細流,清透而又乾淨,「這是我男朋友,叫沈槐舟。」
禾叔啊了聲,隨即便笑了,看向沈槐舟的目光不自覺柔和了幾分,「好好,男朋友好……」
隨後視線落在棠意身上,「見過你奶奶了嗎?」
「還沒呢。」棠意唇邊掛著淺笑,「打算明天帶他過去吃飯。」
身邊的少年偏頭看向棠意,垂在一側的右手手指輕挑了一下,無聲勾了勾唇。
「那也行,」禾叔笑著招呼他們上去,「先上去坐著,待會兒就給你上菜,保證全是你愛吃的。」
「謝謝禾叔。」
包間裡氣氛正熱鬧,尚遙見他們倆進來了,忍不住調侃,「你倆終於來了,磨磨唧唧在後面幹什麼呢?」
「人家小情侶談情說愛,你瞎著什麼急?」
「就是,喝酒吧你。」
尚遙,「……」
今晚他們確實玩嗨了,他們輪番給沈槐舟灌酒,尤其是何煦,但沈槐舟今天高興,也願意跟他們喝,中途還幫棠意擋了不少。
這姑娘上一輪酒局剛喝過,不想她喝太多,奈何他前面替她擋著酒,她後面跟姜漓方念希她們聊的正起興,自顧自地也喝了不少,沈槐舟壓根沒看住。
方念希單手勾著棠意的脖子,湊近她耳邊開口,「誒,今天什麼感覺?」
棠意視線看向不遠處的沈槐舟,少年此刻正懶散地靠著沙發跟人玩牌,神情散漫,不知道說了什麼,引得何煦和尚遙作勢就要打他,被沈槐舟笑著躲開。
什麼感覺……
「就覺得,挺滿足的。」棠意眼尾暈著些笑,「不過確實挺意想不到的。」
方念希意味深長地啊了聲,調侃意味十足。
「別說悄悄話了,過來喝酒。」
「這就來。」
……
幾人玩到凌晨才散場, 沈槐舟在附近定了酒店,棠意也沒往家回,直接跟著沈槐舟回了酒店。
電梯一路往上,兩人推門進去,關上門的那一刻,沈槐舟突然像沒了骨頭一樣,彎腰靠近她,下巴擱在她的肩窩,也不說話,就這樣抱著她。
棠意沒忍住笑了下,抬手按了一下他的軟發,緩緩開口,「沈槐舟,你今天喝了多少酒?」
「很多……」少年軟著語氣,尾音拖著,透著一股微醺感,「他們都灌我……」
棠意彎了彎眼睛,今晚他們確實有意在灌沈槐舟,但今天難得,少年都一一接受了。
她今晚除了在酒局上喝了幾杯度數高一點的酒水,剛剛在禾上宴喝的全是低度數的果酒,所以她感覺還好。
將沈槐舟扶到沙發上坐下,然後棠意打算去倒點水,結果被沈槐舟拉住手腕,少年眼尾被酒意熏的有些薄紅,左手拍了下自己的腿,意思很明顯。
棠意無聲笑了下,隨後面對面跨坐在他腿上,「幹嘛?」
沈槐舟親了親她的手指,「棠棠,我覺得有個事是不是該考慮一下了。」
「什麼?」
「家長見面啊。」沈槐舟忽然笑了一下,雙手攏著她的腰,音色懶懶地開口,「我說的那種正式一點兒的,不是突然襲擊。」
棠意啊了聲,他們倆每次見家長的方式也挺逗的,總是那麼猝不及防,沒個心理準備。
「行啊。」
沈槐舟看起來真的像是喝醉了,說話語氣比平時要緩一些,感覺下一秒就要睡著了。棠意用手指碰了一下他的眼睛,「沈槐舟,你喝醉了沒?」
「這次應該醉了……」
棠意捕捉到一個重點字眼,「這次?」
少年溫潤的聲線漾出些許低磁地笑,貼著她的耳邊開口,「棠棠,偷偷告訴你……」
「其實那次喝醉是我故意的。」
棠意微微一怔。
沈槐舟咬著她的耳朵,有些灼熱的呼吸一點一點地噴灑在她的耳畔,「雖然當時確實有些暈,但還不到走不動路的地步……」
棠意忽然笑了,抬手捏住他的耳朵,給了句評價,「可以啊沈槐舟,演技不錯。」
「我想跟你待在一塊兒……」
棠意輕嘖了聲,還想說什麼,少年左手突然捧過她的臉,貼著唇吻了上來,氣氛在一瞬間突然被點燃,沈槐舟抓著她的手去勾自己的脖子,進而吻的更深,熾熱纏綿。
女生的長髮凌亂地散在他的臂彎里,她皮膚白皙,微紅點眸子裹著潮汽,眼裡水光粼粼,動情後的面龐越發嬌艷美好,眉眼流轉間風情盡顯。
棠意被他抱著後背抵上沙發,意亂情迷之間少年按著她的手腕,密密麻麻地親吻落在頸側,鎖骨,順著往下,激起一片顫慄,身子麻了半邊。
兩人今晚都挺瘋,從沙發到浴室再到床,衣物零零散散到處都是,房間裡滿是曖昧的氣息,久久不散。
……
翌日醒來的時候已經將近中午了,棠意是被一通電話吵醒地,耐著性子滑下接聽鍵,「餵?」
「聽你媽媽講你早就回桐城了,怎麼一直不回家?」
「奶奶?」棠意清醒了幾分,撐著身子坐起來,啊了聲,「下午就回。」
棠奶奶蹙眉數落了她幾句,棠意笑著應下,兩人又說了幾句,隨後掛了電話。
腰上纏上來一隻手,沈槐舟靠著著她的肩膀,嗓音低啞地開口,「奶奶的電話?」
「是啊,回桐城不回家,被老太太罵了。」
沈槐舟低低地找了聲,將人往懷裡抱了抱,「下午我陪你一起回。」
「好。」
兩人簡單在酒店吃了個午飯,下午的時候,沈槐舟陪棠意回了槐風巷,兩人回去的時候,老太太正在院子裡煮茶,餘光注意到門口的動靜,抬眼看了過去,看到沈槐舟的時候微微愣了一下。
一旁的棠意順勢上前,挽住她的胳膊開口,「奶奶,這是沈槐舟,我男朋友。」
老太太輕哼了聲,語氣有些不滿,「聽你爸講過了,現在才帶過來。」
「我的錯我的錯,我應該早點帶他回來。」
棠奶奶笑著朝沈槐舟招手,「過來坐。」
沈槐舟將手裡的東西放下,隨後在老太太對面坐下,禮貌地笑了一下,「奶奶好。」
「槐舟是吧。」棠奶奶目光落在沈槐舟身上,忍不住笑了下,「長得真好。」
「新做了一些點心。」老太太看向棠意,示意了一下,「在屋裡的矮桌上,你去拿。」
「行。」棠意微微挑眉,「這就去。」
「自己做的一些點心,讓她給你拿過來嘗嘗。」
少年彎唇一笑,「好。」
棠意把東西端出來,有好幾樣小點心,「這就是我說的槐花凍和奶方,你嘗嘗。」
棠奶奶笑著開口,「是啊,巷口的槐樹正好開花了,就做了點兒,意意從小愛吃。」
沈槐舟拿起一塊嘗了下,很清淡地槐香,裹著蜂蜜的味道,清甜可口,少年眉眼彎著,「好吃。」
「好吃就行。」
三人坐在院子裡,老太太拉著他們隨意聊著,「你們兩個,誰先和誰表的白啊?」
棠意無奈扶額,「奶奶,都說了,少看點小視頻。」
沈槐舟見狀沒忍住笑了下,隨後緩緩開口,「我,我跟她表的白。」
老太太還挺稀奇,「呀,我還以為是這丫頭先呢。」
「她小時候性格就活潑,膽子也大——」
「打住。」棠意微微一笑,目光看向老太太,「少揭黑歷史。」
棠奶奶指了指棠意,「你瞧,還不讓說了。」
三人下午其樂融融地坐在院子裡喝茶聊天,老太太是越看沈槐舟越喜歡。
晚飯也是在槐風巷吃的,他們總共在桐城又待了兩天,等棠意確定合同沒有問題的時候兩人才返回京北。
……
六月份的夏天總是明媚的,天空湛藍深遠,於一片耀眼的光明之中,陽光灑在地面上,泛起萬點金光。
今天是約雙方家長見面的日子,商量訂婚事宜,已經提前定好了位置,棠安開車帶她們去吃飯的地方,不知道為什麼,可能這次是正式見面,越是接近棠意越是有點緊張。
這邊,沈槐舟他們已經到了,黎秋拍了下沈槐舟的胳膊,示意他看自己,「怎麼樣?媽媽今天夠端莊嗎?」
沈槐舟直接笑了,「媽,你都問我一早上了,夠端莊了。」
一旁的沈佑也無奈笑了笑,「沒辦法,你媽第一次應對這場面,緊張也正常。」
正說著,沈槐舟低頭看了眼手機,隨後緩緩開口,「他們到了。」
大概三四分鐘後,包廂門被推開,三人也是站起身去迎,沈槐舟頷首問好,「叔叔阿姨好。」
黎秋一見到棠意就歡喜的不行,把棠意拉到身邊,將見面禮放在棠意手裡,棠意彎唇笑了笑,禮貌道謝,「謝謝阿姨。」
「沒事。」
棠安面上掛著淺笑,聲音溫和,「真是不好意思,工作問題,假期少,讓你們等了這麼長時間。」
「不礙事。」沈佑招呼他們坐下,「今天就我們兩家人,不說生分的話。」
落座以後,沈槐舟給他們添茶,沈佑忽然想到什麼,隨即開口,「前些年在峰會上遇見宋總,還說有機會合作一下,沒想到緣分在兩個孩子身上。」
「是啊。」宋清婉也笑,「挺有緣的,我第一次見槐舟的時候也是驚訝了一下。」
「你說的是高中的那一次吧。」黎秋適時開口,沒忍住笑了下,「當時也是把我嚇一跳。」
幾人隨意聊著,氣氛格外和諧,原本棠意還挺緊張的,眼下倒並不覺得了,桌子底下,沈槐舟輕捏了一下棠意的手指,示意她安心。
「今天正好,我們把婚書帶過來了,兩家人一起做個見證,把他們倆的婚事給定下來。」
話落,沈佑拿出一個檀木盒子,裡面放的正是婚書。
沈槐舟和棠意起身,將婚書攤展開來,紅底金字,刺繡的紋理栩栩如生,字體蒼勁有力,氣韻生動。
嘉禮初成,良緣遂締。
情敦鶼螺,願相敬之如賓;
祥葉螽麟,定克昌於厥後。
同心同德,宜室宜家。
永結鸞儔,共盟鴛蝶。
兩人相視一笑。
窗外的盛夏,是新芽樹上的蟬鳴,是風過林梢的靜謐,也是意氣風發的少年逐夢路徑。
在棠意青春里,沈槐舟是最好的代名詞。
夏天的悸動是一場盛大的相逢。
從此,沈槐舟伴隨了棠意往後所有的夏天。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