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徒兒已經選好,就是它了。修為高飛得快,很符合徒兒的要求。」
莊青魚掃一眼其餘飛禽妖獸,只是看虛影,就能感覺到個個都桀驁不馴,每隻都不會讓人省心。
在她這裡,坐騎的性情要重於戰力。
她不希望給自己找一隻隨時可能反噬主人的坐騎。
鍾興鶴點了點頭,「那好,不過這隻墨血玉骨鶴的情緒甚是平和,不擅打鬥。你若想讓它與你一起對敵,恐怕難辦。」
「自己打不過的敵人,難道一直指望坐騎替自己打贏?」
鍾興鶴聽到這話,頗有興致看向她。
「它雖有金丹大圓滿的修為,但溫順過頭,甚至懶散。凡事不爭不搶,遇事就跑,身上唯有飛行速度拿得出手。」
要不是許多長輩讓他幫忙管管,他真不想管。
鍾興鶴最後一句牢騷未曾說出口。
莊青魚抬起頭看看鐘興鶴,露出一抹笑。
「跑得快也是本事,能脫身更是本事。
「兔子急了尚且咬人,這金丹大圓滿的鶴性情再溫和,徒兒不信它被逼到絕境會束手待斃。
「徒兒更不信,它真發起狠來,會連其餘這些飛禽妖獸都打不過。」
就好似鍾興鶴,平常看起來隨和,對什麼事都沒意見,也不經常出手,只以元嬰境初期修為示人。
但若有人膽敢傷他妻兒,你且看他發不發瘋。
這隻墨血玉骨鶴,自然也是同理。
哪有什麼絕對的懶散,沒陷入絕境而已。
見莊青魚已經了解清楚情況,仍舊堅持她的選擇,鍾興鶴不再多說。
「那好,就是它了。」
飛舟確定方向,開始加速前行。
……
大陸西北。
綿延不斷的山脈里,林深葉茂,迷障重重。
修仙界叫得上名號的妖族,都在此占據一方土地。
毒霧密林,便是妖族領土與人族領土的分界線。
——
此刻,毒霧密林中圍聚集大片狐族妖修。
為首的赤發男人一身玄袍,立於林中,身上翻湧的元力無限逼近真仙。
元力威壓,讓四周前來探查的別族妖修紛紛退避。
時間緩慢流逝。
終於,在男人的注視下,三名黑袍老者穿過密林外圍的毒霧,朝他所站的方向聚攏過來。
男人眼裡終於有了焦點。
三名黑袍老者聚攏,在男人腳邊跪下。中間的黑袍老者捧起虎皮軟墊,軟墊周圈有一層護罩。
軟墊上,臥睡的赤狐輕輕甩動尾巴,掀開眼帘。
待看清面前的男人,赤狐一骨碌坐起來,騰躍而起。
「爹!」
男人張開雙臂,把它抱進懷中時,那張結霜般的臉上才終於浮現出一抹笑意。
「阿娘呢?」赤狐歪著腦袋問。
「在族裡煉藥等你。」男人斂起笑意,邊答邊往赤狐體內輸入元力探查。
隨著探查,他的表情也愈發凝重。
跪在地上的三名老者見狀,全部低下頭顱,不敢抬起。
「老奴無能,請王上降罪!」
男人抱著赤狐,垂眸看向他們,眼神如刀。
山般重的力道壓在三人背上,壓得三人先後彎腰伏地,噴出一口暗紅血液。
「爹,就罰他們三人去颶風崖吧,關三個月再出來。」
赤狐跳上男人肩頭,在熟悉的位置坐下。
男人寬闊的肩膀,足夠給他提供一個舒服的座位。
聽到赤狐建議,霍老葛老雲老三人不敢開口,扛著威壓伏在地上,等待男人決定。
半晌,男人才幽幽開口。
「既然少主這麼說,本王且饒你們這一次。再有下次,身為少主的護道者,保護不好少主,就不必存在了!
「自己去颶風崖領罰!」
三人如釋重負。
「是!謝王上開恩!謝少主開恩!」
男人再看他們一眼,隨後帶赤狐轉身回族。
四周那些狐族妖修紛紛低下頭顱,跟在父子二人身後。
——
回族路上。
赤狐舔舔爪子,問起:「爹,阿娘是不是也快要到引雷渡劫的時候了?」
男人腳步平穩往前走,沒搭理它。
直到赤狐不停追問,他才勉強回答:「是是,是行了吧?」
「爹,你們總這樣壓制修為也不是個辦法。」赤狐繼續在他耳邊碎碎念。
見男人沉默不語,赤狐念叨:「咱們狐族挺強的,合道境強者這麼多,他們也能保護我。爹,你和阿娘別再壓制修為了,渡劫升仙吧,去上界就能見到祖父他們了。」
雖然它自出生就在這片下界,但從小聽爹娘講他們以前的故事,講上界繁盛的狐族。
它知道,爹娘都很想念上界的族人,想念他們的父母和兄弟姐妹。
「爹,我沒有渡劫成仙的機會,但你們有。」
赤狐的語氣漸漸正經起來,「去上界吧,你和阿娘都還這麼年輕,你們還會有孩子的。」
別為我搭上一切。
赤狐將最後這句話咽回去,滿腹無奈與痛楚。
它這副身子太殘破,殘破到連渡劫升仙、重塑仙體的機會都沒有。
爹娘再怎麼壓制修為留在下界,也只能是空費力氣。
男人沒接話,只是取出瓷瓶,往赤狐嘴裡彈了一顆天階極品丹藥。
赤狐吃完,嘴巴一張,又開始在人耳邊碎碎念。
「修為壓制太過,對你們的身體沒有好處……」
「晏池,閉上你的嘴,給你吃丹藥不是為了讓你恢復力氣繼續說的。」
晏祉很想把坐在他肩上的晏池拎下來打一頓,但想到晏池的身體情況,還是作罷。
見晏祉的臉色不太好看,其餘狐族妖修紛紛低頭,縮減自己的存在感。
狐族妖修懼怕狐王,但狐族少主可不怕自己的爹。
晏池還在念叨:「爹,你和阿娘這也試過那也試過,這次連血祭大陣都用上了,還是沒找回我的心臟。
「說不定那鬼帝早就魂飛魄散,我的心臟也一起毀壞……」
對於這個命途多舛的兒子,晏祉心疼的同時,又不免覺得實在吵耳朵。
抬手掐訣,晏祉一個禁言咒打進晏池嘴裡。
「唔?唔唔?」
晏池嘗試兩次,發現自己確實又說不出話了。
好在習慣成自然,它短暫適應一下之後,蹲坐在晏祉肩膀上,在晏祉耳邊發出一陣陣狐狸叫聲和嗚咽。
「嗚嗚——嗷嗚,嗷嗷,嗚——」
同為狐狸,晏祉當然聽得懂晏池在叫些什麼。
對此,他只能說,父愛是一種不太穩定的愛。
剛才他還在心疼晏池身上的傷,現在他只想把晏池打傷。
他肩上,晏池還在嗷嗚叫喚。
晏祉腦仁抽疼,抬起手給自己掐了個禁聽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