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唇相觸,江芙後背一僵。
側臉避開他的吻,她抬手撐住他的肩膀。
「程伽羅,我還沒答應當你的情人呢。」
聽到「情人」兩個字,程伽羅微微一怔。
片刻,他咬咬後牙。
「現在答應也來得及。」
「你可是我小叔。」
「又不是親的。」
「我和程嘉木還有……」
不等她把話說完,男人已經堵住她的嘴。
江芙側臉躲閃著,伸出手掌想要將他推開。
手掌伸過去,正好抓在男人的手臂上。
感覺著指下他的紗布,她動作一僵,一時分神。
借著這個機會,男人的唇捉住她的,放肆吻啜。
前面是他。
後面是牆。
身體被他擠著,男人的手掌扣著她的後腦。
她無處可逃,也無路可退。
江芙合齒,狠狠咬住他的唇。
血水溢出來,腥甜。
他卻仿佛感覺不到疼似的,不躲不閃,任她咬,吻著她不放。
最後,到底是她軟了心,鬆開他。
男人的舌藉機長侵而入,糾纏住她的。
唇齒間,滿是他的血味。
眼前閃過,巷子裡他衝過來,替她擋住那一槍的情景。
江芙無力地閉上眼睛,放棄了抵抗。
……
許久。
程伽羅才喘息著放開她,伸出舌尖,舔舔還在出血的唇角。
江芙喘了口氣。
「程伽羅,我一直把你當成親小叔的。」
「那天晚上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我……」江芙瞪著他,「如果那天晚上知道是你,我根本就不會約你。」
程伽羅握緊兩拳。
「小不點兒,你就那麼討厭我嗎?」
江芙一時無言。
他怎麼就不明白呢?
光是二人的身份,就是無法逾越的鴻溝。
程老爺子可是一直把她當成孫媳婦兒的,如果被老爺子知道,她和程伽羅在一起。
老人家會怎麼想?
年前就已經住過一次院,這樣的刺激老人家根本承受不住。
母親去世後,如果不是程老爺子把她帶回程家。
她不知道要被那一家子磋磨成什麼樣子。
如果老人家因為她出事,她會內疚一輩子。
「我和你說不通。」
站到程伽羅身後,幫他脫下襯衣。
江芙扯過洗手台上的保鮮膜,仔細裹住他手臂上的傷口。
「陸醫生說傷口不能沾水,你自己注意。」
拉開門,她抓著保鮮膜大步走出去。
程伽羅站到鏡子前,抬手抹了一把唇角的血。
吱呀一聲輕響,洗手間的門被人拉開。
陸行之抬起右手,將一條浴巾丟給他。
注意到男人唇上還在流血的傷口,輕笑出聲。
「親得夠激烈的呀,難怪小姑娘都被你嚇跑了。」
「你想死就直說。」
「看看,又來了,就你這個臭脾氣,說翻臉就翻臉,誰受得了?」陸行之懶洋洋地靠在門框上,「人家可是嬌滴滴的小姑娘,不是你訓的那些新兵蛋子,來硬的不行,追女子要哄的,什麼花啊、巧克力、首飾、衣服……總之一句話,她喜歡什麼你就送什麼,投其所好懂不懂?」
程伽羅擰著眉轉過臉。
「好好好,我閉嘴。」陸行之後退一步,「哥們兒最後提醒你一句,現在小姑娘可都長成大姑娘了,你再不抓緊,說不定哪天人家就結婚生娃兒了。」
嘭!
程伽羅一把甩上門。
陸行之抬起手掌,摸摸差點被他撞斷的鼻樑,無奈地搖搖頭。
穿過迴廊,看看停在外面的越野車。
注意到,正在用濕巾仔細擦拭車上血跡的江芙。
陸行之微微一怔。
「竟然沒被氣走,有戲啊!」
心中一動,他轉身回到手術室。
拉開抽屜,從裡面翻出一盒針劑。
陸行之轉過身,注意到托盤上那顆彈頭。
他取出鑷子夾起彈頭,仔細沖洗乾淨,捧在手裡走出寵物醫院。
越野車邊,江芙正在給米萊打電話。
「剛好遇到一個朋友,今晚我就不回酒店了,你不用等我……好,明天我再給你電話。」
注意到走過來的陸行之,江芙掛斷電話。
視線落在陸行之沒戴口罩的臉,她微微一怔。
和她想像中的邋遢大叔不同,站在她眼前的男人,赫然生著一張漂亮得有點雌雄難辨的臉。
看年紀,大概也就是與程伽羅相仿。
剛剛男人精湛的手術技巧,已經讓她意識到,眼前的男人絕不是一個普通的獸醫。
「對不起,剛剛我態度不太好,您別介意。我姓江,江芙。」
「我知道,清水出芙蓉的芙,對吧?」
「我小叔告訴你的?」
陸行之沒有回答,只是向她伸過右手。
「這是剛從那混蛋身上取出來的,要留個紀念嗎?」
男人掌心裡,放著一顆清洗得乾乾淨淨的彈頭。
江芙伸過手掌,捏過那顆彈頭。
「謝謝。」
「你是伽羅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不用這麼客氣。」陸行之回他一笑,「那傢伙吧就是那個臭脾氣,你別和他計較。」
「你們兩個認識很久了嗎?」
「那當然,十多年了。」
「那……你能不能幫我勸勸他,讓他別干違法的事兒。」
違法的事兒?
陸行之一怔,人就笑出聲來。
「他沒告訴你?」
「告訴我什麼?」
觀察一下江芙的表情,陸行之收起笑容,露出嚴肅的表情。
「小妹妹,如果他沒告訴你,那就說明他不能說,既然他不能說,我也就不能說。不過,我可以用我人格擔保,程伽羅這個人……」
「你不說話沒人把當啞巴。」
門口處,洗完澡的程伽羅,邁步走出來。
陸行之轉過臉,上下打量他一眼,嘟唇吹聲口哨。
「身材保持得不錯嗎,這麼多年,這身衣服還能穿呢!」
江芙原本沒看他,聽到陸行之這句,好奇地轉過臉。
走過來的程伽羅,穿著一件黑色緊身T恤,下面是一條迷彩工裝褲,短髮濕漉漉地顯得有點亂。
少了幾分貴公子的優雅矜貴,平添幾分野性不羈。
陸行之壞笑,「小妹妹,帥吧!」
江芙白他一眼,拉開車門坐進駕駛座。
「趕緊上車,我還趕時間呢!」
陸行之皺眉看向程伽羅,生怕男人翻臉。
哪想到,男人乖乖地走過來,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座,主動扣好安全帶。
陸行之:……
果然是活久見!
那個曾經全軍區誰都不服的程伽羅,竟然被一個小姑娘訓得服服帖帖。
他抬手扣扣駕駛室的車窗。
將手中的一次性針劑、溫度計和自己的電話號碼一起,遞到江芙手裡。
「小妹妹,記得啊,這是消炎藥,六個小時之後再給他注射一針,還要隨時監測體溫,如果發燒超過38度5,立刻給我打電話。」
「可是……我不會打針啊?」
「沒關係,很簡單,反正他也不怕疼,多扎幾次就熟練了。」
想到一件事,陸行之摸出手機。
「要不,加個微信唄,過幾天我也要去燕京,到時候一起出來……」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程伽羅,沉著臉向他轉過臉。
陸行之忙著收起手機:「算了算了,打電話也行。」
「好,到時候我請你吃飯,那我們先走了。」
向對方點點頭,江芙將汽車啟動,按照記憶中的路線駛上主路。
在紅燈前停下車,她輕咳一聲。
「你住哪兒?」
程伽羅沒有回應。
「我是和朋友一起來的不方便。」掃一眼放在駕駛座上的針劑,江芙抿抿唇,「今晚,我住你那。」
這一槍,他是為她中的。
更何況,程老爺子最疼的就是這個小兒子,她可不希望他出事。
沒有聽到他的回答,江芙皺眉轉過臉。
「說話啊,啞巴了?」
副駕駛座上,程伽羅歪著頭,雙目閉緊。
「別裝蒜啊。」
江芙伸過手掌,拍拍他的肩膀,男人沒有半點反應。
燈光下,他臉色蒼白,明顯透著幾分虛弱。
心臟猛地抽緊,江芙緊張地晃晃他的肩膀。
「小叔、程伽羅……你別嚇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