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亦的雙臂受了重傷。
顯然是在精神世界中強托三百千里黃河所致。
仔細想想也是。
自己幫忙續接一百一十千里長江都沉的要死，更別提那三百千里黃河。
由此可見，代亦同樣是身負期望之人，背負著沉重，所以她也不願暴露出己身脆弱。
這都是命。
一樣的命。
張九生嘆了一口氣，隨後緩步走到了她身後，以八九玄功治療之效，幫其恢復雙臂斷筋之痛。
起初，代亦是想要拒絕的，就以她的肉體強度，是無懼這些重傷的，只要給予時間，就能夠自行恢復。
但張九生的強勢與那掌心當中的溫暖，最終還是讓她放下了最後一層拘束。
「我這才知曉，原來我們兩人如此的相似，既同為天涯淪落人，那又有什麼話是不能說，什麼丑是不能見的？總不能只讓你見到我的迷茫，卻不能讓我見到你的脆弱。」
「現在張天師不是見到了？」
「唉，都是罪啊，無數人嚮往著生來特別，殊不知普通才是真諦，這每天的殊死搏殺，背負重任，寢食難安，哪怕是睡著，都能夠感受到無數雙眼在看著你，期待著你，這種感覺如坐針氈，渾身不自在。」
皎潔月光下，張九生如此感慨嘆道。
「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自古以來，每一任掌教者都是這麼過來的，但他們沒有張天師這般艱難罷了，張天師是授任於危難之際，扶大夏之將傾，挽狂瀾於既倒。」
代亦明白張九生的難，更能理解。
「對了，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這句話是誰提出來的？何以約束後人千年，致後人困於奮進枷鎖？」
「是北宋思想家張載提出的聖理名言，世稱其橫渠先生，尊稱張子，封先賢，奉祀孔廟西廡第38位，因其言簡意宏，歷代傳頌不衰。」
「他做到了嗎？」
「思想家只負責創造思想，從思想層面上，他算是做到的，但從北宋社會層面上，他有心無力，無力回天。」
代亦說道。
「唉，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說的輕巧啊，倒是言出法隨啊。」
「他沒有那種境界，張載一生，兩被召晉，三歷外仕，著書立說，終身清貧，歿後貧無以殮。」
「想來他也是努力過了啊。」
張九生嘆默。
「應該是了，否則也不會創造出這樣的思想。」
代亦點頭。
隨後很長的一段時間內兩人相繼無言。
夜景朦朧，城影憧憧，水光溶溶，螢火點點，只有柔和的月光把夜晚烘托出一片平靜與祥和。
「正乙派的游老頭說我還有所缺失，你覺得我還缺失什麼？」
幫代亦助療完雙臂後，張九生披上了天仙洞衣，下意識這般問道。
「想要知道己身缺失什麼，只有打過才知道。」
代亦的回答出乎意料的簡單。
「話糙理不糙。」張九生不由露出一笑，說道，「距離詭異大舉南下還剩下兩天時間，你可做好了準備？」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
...
翌日。
天剛蒙蒙亮。
張九生便接到了來自中央的委任狀，獲上將軍銜，並在國防政策和核心決策中扮演關鍵角色，負責指揮這次睢州市的一切軍事行動。
同時，還收到了曾淼的死訊......
曾淼是笑著逝去的。
沒有痛苦。
只有志得意滿的暢快。
對此，張九生雖然早就有過心理準備，但還是沉痛，曾淼對於他而言有知遇之恩，一路走來受了不少恩惠。
可沉痛緬懷哀悼並非是曾淼叔想要見到的場面，悲傷顯得不合時宜。
人生有死，死得其所，夫復何恨？
所以走吧。
也該歇歇了。
張九生接過送來的軍裝，看著上面閃耀的軍徽，知道曾淼叔應約做到了。
既如此，自己又怎能辜負？
換上軍裝，外披天仙洞衣。
這一次，張九生要為赴約而戰，己身不單是道門天師，更是華夏人民共和國總部上將。
「郭長官，今日是第二日，三教奇人有生力量統籌的怎麼樣了？」
張九生快步朝著避難所內走去。
「張將......張天師，此事經過正乙派弟子們的聯絡，已統籌了道門弟子兩萬三千餘人，儒門弟子六千餘人，佛門弟子七千餘人，目前共計三萬六千餘人。」
郭辰忠說罷，緊跟著補充道，「除了三教弟子外，百家也聞訊派了弟子前來，共計兩萬三千餘人，此刻我方總計奇人戰力為五萬九千餘人。」
「五萬九千餘人......？」
張九生微微沉吟，還是覺得太少了。
此役，詭異一方至少上百萬。
以六萬基數，對抗上百萬，數百萬。
平均下來，一人要力敵十多頭、數十頭詭異。
這可不是什麼容易事啊。
「張天師，如果能算上軍隊戰力，我們的紙面實力會好看很多。」
「算不了，熱武器只能短暫壓制詭異，並不能造成什麼實際性傷害，此外一旦讓軍隊開火，形成槍林彈雨的局面，這對我們來說，也不是什麼好事情。」
「那這事可就難辦了，奇人力量在世上本就稀少，加上各個教義門派都喜歡藏著掖著，就更沒辦法促成聯合大軍了。」
郭辰忠搖了搖頭，顯得無能為力。
「這事不怪你，奇人們本就各自為戰，廝守自家教義，難以統一，無論是誰，都無法做到徹底聯合這件事。」
張九生走進了避難所內，放眼看去。
此刻，儒釋道三家弟子在避難所內齊聚，引得普通人們頻頻側目，議論紛紛，聲音無比嘈雜。
然而待張九生的身影出現在每一個人的眼中時，聲音逐漸安靜了下去。
慢慢的，整個避難所都安靜了。
所有人都在看著。
緊接著。
洪亮的拜見聲，陸續響起，震撼人心！
「道門弟子拜見龍虎張天師！」
「佛門弟子拜見龍虎張天師！」
「儒門弟子拜見龍虎張天師！」
「百家弟子拜見龍虎張天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