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小偷腥貓的情書
手機的屏幕光幽幽的，照在陳雯雯那張有些呆懵的臉上。她的小腦袋瓜在嗡嗡的響著，壓根不知道這通電話是什麼時候撥通的。
屏幕上通話時長的數字還在繼續往上跳，41……42……43……像是在細數她心跳的節拍，咚咚……咚咚……咚咚……
從通話時長來判斷，應該剛好是爸爸進房間的那段時間接通的。可她記得自己明明沒有撥出才對。
陳雯雯想了好一會兒，覺得只有一種可能性了。
電話應該是在爸爸敲門的時候打通的。當時爸爸突然敲門，把自己嚇了一跳，手一抖，一不小心就按下了通話鍵，而當時自己著急忙慌地跑去開門了，把手機塞到了被子底下，所以沒有注意到電話已經打通了。
但其實搞清楚這件事情好像也沒有這麼重要。眼前最需要知道的是——
剛才她自言自語說的那些話，電話那頭的路明非究竟聽見了多少？
陳雯雯掌心裡握著手機，握了有十幾秒，忽的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將話筒輕輕貼近耳朵。
「路明非？」
她心裡還懷揣著某些期待，比如說電話雖然接通了，但是路明非並沒有在聽；又比如說手機是賽在被子下面的，也許被子阻隔了大部分的聲音，動畫片裡不經常這麼演的麼？在耳朵里塞兩團棉花就聽不見聲兒了，跟和世界隔絕了似的。
不過她的期待還是落了空，幾乎是下一秒，她就聽見了路明非的聲音，清清爽爽的：「我在。」
也不知道他這句我在是什麼意思。是單純的指他現在聽，還是表示他一直都在聽電話？
陳雯雯也搞不清楚，只知道自己的心跳的更厲害了，撲通撲通的，讓她不得不用手按住胸口，生怕這聲音通過電話傳過去。
事已至此似乎也沒有什麼好迂迴的了，繞來繞去反而只會把自己繞亂。陳雯雯手按在胸前，攪弄著白色睡衣前胸口處的那個蝴蝶結的絲綢緞帶，輕聲問：「你聽見了我剛才說的話？」
陳雯雯設想了好幾種情景。如果路明非回答的有些猶豫的話，不管他回答的是什麼，都說明他聽見了，他只是在想到底是該回到「聽見」還是「沒有聽見」。如果路明非毫不猶豫的回答「沒有聽見」的話，那他可能是真沒聽見。
但路明非卻毫不猶豫的回答道：「聽見了。」
陳雯雯胸口一緊，像是一隻手把她的小心臟給攥住了。
她一直把這份感情埋在心裡，當然有時候也想過自己可能會哪一天向路明非吐露心聲。比如偷偷的在路明非的同學錄裡面寫下自己的少女情思什麼的。但那也是畢業之後才會做的事，高中三年她能以好朋友的方式陪伴在路明非他們身邊就可以了。
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心聲居然會以這種近乎巧合般的方式讓路明非聽見。
電話那邊的路明非則是坐在沙發上抓頭。
他不知道自己直接回答「聽見了」夠不夠正確。可他確實是真的聽見了，全程，從陳雯雯她爹進門開始、父女倆的聊天、再到她爹出門之後陳雯雯的自言自語，全都聽的一清二楚。
倒不是他有窺聽別人說話的癖好，只是因為陳雯雯剛開始打電話給他的時候電話那頭一直沒出聲，他本來以為是打錯了想掛掉的，但又怕陳雯雯是不是有什麼原因說不出話，所以才一直聽著。
柯南裡面有一集不就是這麼演的麼？步美家裡遭賊了，但她重感冒了說不了話，於是用少年偵探團的徽章給柯南他們傳遞暗號什麼的。
誰知道不但聽見了人家父女倆的聊天，還聽見了陳雯雯毫無徵兆的表白。這可是來自於陳雯雯的表白誒，仕蘭中學三大校花之一，你以前不是最喜歡她了麼？還因為她拒絕了諾諾什麼的……雖然只是拒絕了諾諾對你發出的去卡塞爾學院的邀請。
可路明非現在欠的感情債屬實是有點多了，明面上有柳淼淼蘇曉檣兩個正牌女友，背後還跟小龍女進展神速。
但是他又不可能回復「沒有聽見」，那太假了，而且別人都表白了，雖然只是無意中的表白，但是被表白的人還是要好好聽吧。哪怕伱不喜歡對方也要認真傾聽，何況你也不是不喜歡……
「全聽見了麼？」過了有好一會兒之後，陳雯雯的聲音才接著從話筒裡面傳來。
「聽見了你爸爸和你在聊天，還聽見了你說筆記本什麼的。」
沒有提陳雯雯更後面的那句喜歡他，但話已經說的這份上，不說陳雯雯也知道路明非大概是聽見了全程。
她心裏面亂糟糟的，嘟囔了半天，最後也只憋出來一句：「偷聽貓，居然還偷聽人家和家裡人的聊天。」
路明非很無辜：「不是你給我打的電話麼？」
「……」
陳雯雯突然噎住了。雖然只是巧合，但這通電話還真是她給路明非撥過去的。
於是乎場景陷入了一種令人尷尬的沉默氛圍。明明誰也沒有提喜歡兩個字，但是兩個人都心照不宣的因為陳雯雯剛才自言自語的那句喜歡而卡住。
路明非覺得自己是男生，還是被告白的那一方，雖然這告白來的有點突如其來莫名其妙。但他總該主動一點，先開口。
可是……
「靠，也不是第一次被人告白了，怎麼就這麼難回應呢？」
回應告白不難。喜歡的話就接受不喜歡的話就拒絕。但是路明非的情況畢竟不同，他的感情生活就突出一個「剪不斷理還亂」，夏彌都還沒有帶到正宮面前接受敕封呢？又接著帶著個陳雯雯過去？
何況人家陳雯雯也只是說喜歡你而已，可沒說就接受你那荒靡到近乎淫亂的情感生活了。
只能說還好這會兒夏彌在房間裡看動漫，戴著耳機，所以大概沒聽見他這邊的對話，不然她指定又會攪合進來。
路明非想了想，覺著不管怎麼回應也總得開個頭，剛清了清嗓子準備開口：「陳雯雯……」
陳雯雯那邊就忽然打斷了他的話：「那個，我剛才就是隨便自言自語而已，路明非你別當真，也沒必要那麼糾結，我來找你是有其他的事的。昨天你拿走的我的那本筆記本你忘了給我了，裡面的東西你沒看吧？如果你現在有空的話，能約個地方把本子還給我麼？我現在急用。」
她一口氣說了一大串話，把心裏面能想到的話全部說出來了，只是為了阻止那句即將到來的、不知道是好是壞的回答，把它重新堵迴路明非的嘴裡去。
或許說在她心裡已經認定那不會是一個好的回答了，路明非有兩個女朋友了，哪一個都比她漂亮比她優秀比她家世好，路明非不可能為了自己放棄她們兩個人中的某一個。
只要路明非不把那個壞的回答說出來，那她至少還有勇氣以朋友的身份呆在路明非和柳淼淼蘇曉檣的身邊。就像薛丁格的貓一樣，只要路明非不說出來，那個壞的結果就不會產生。
路明非那邊也沒說話了，過了十幾秒之後她才聽到對面的回答：「本子裡面的東西我還沒有看，不過我不記得放在哪兒了，得找找。現在是下午一點半，兩點鐘左右我們在Open mind碰頭？」
陳雯雯握著手機，淺淺的應了一聲：「嗯。」
……
陳父這邊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和老路通話，說約飯局的事情可以談談。今天？今天不行，進展快了點，我還要跟孩子她媽提一下這件事情。元旦？嗯，應該可以，普倫斯酒店？不用訂那麼好的。
老路這邊也不知道怎麼談個項目還要牽扯到孩子她媽身上？又不是親家見面。難道這陳教授跟自己一樣是妻管嚴？出門吃個飯還要經過老婆同意？
不過不管怎麼說，好歹是答應了這次飯局，敲定好時間地點之後，老路就喜滋滋的把電話給掛了。
電話掛斷，陳父心裡忽然覺得進展還是快了點，應該再往後推推，至少推到年後再說吧？但是人家飯店都訂到普倫斯酒店去了。算了，約都約好了。
陳父嘆了口氣，剛拿起報紙，忽然聽見「吱呀」一聲，原來是陳雯雯從房間裡出來了。他正想跟自己女兒知會一聲，說路明非的叔叔約我們兩家人元旦節的時候去普倫斯酒店吃飯……
就忽然眉頭一皺，發現自己女兒好像有些不對勁。不僅身上已經換好出門的一副了，眼泡還腫腫的，漂亮的小臉一片蒼白，顯然才剛哭過。
這是怎麼了？陳父一愣，心想剛才自己和雯雯人生相談的時候，雯雯不都還好好的麼？一說起路明非眼角眉梢就飛舞的像是喜鵲似的，怎麼一轉眼就這麼疲憊了？連走路的姿態都搖搖欲墜的。
他很自然地就聯想到了路明非，能讓自己女兒難過的顯然只有路明非了。但是究竟發生了什麼？難道是兩個人剛才打了通電話，然後在電話裡面吵架了？
陳父神情立刻凝重起來，覺得自己答應老路的飯局確實答應的太草率了，甚至想立刻就給老路回電話，質問他侄子對雯雯做了什麼事。
不過在此之前，還是得先關心女兒的狀態。
「雯雯你這是……」
陳雯雯不知道自己現在表現的失魂落魄的，若無其事的說道：「嗯？我沒什麼啊，對了爸爸，跟你說一下，我現在要出門一趟，大概三四點鐘就回來了。」
出門？
陳父愣了下，拿報紙的手差點抖了一下。自己女兒這副模樣能放心讓她出門？
「你要去哪兒？」陳父旁敲側擊地問道，生怕讓陳雯雯情緒太激動。
「就是去跟朋友見個面。」
「哪個朋友？」陳父問道，「今天天氣不太好，電視上都說了今天是凍雨天氣，地上到處都結冰了，讓市民儘量減少出行，危險，要不咱們今天別出門了吧？」
「哎呀，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那你先跟我說是跟哪個朋友見面。」
「跟……」陳雯雯剛想說跟路明非見面，但是心念一動，話到嘴邊又改口道：「跟柳淼淼，我班上的一個朋友。就是校慶的時候我指過給你看的那個很漂亮的彈鋼琴很厲害的女孩子。」
陳父並不信陳雯雯的話，心裡篤定了陳雯雯肯定是去見路明非的，原本想喝令禁止她出門。但是看到自己女兒這幅失魂落魄的模樣，覺得阻止她出門可能會適得其反……而且說不定兩個人還有什麼話得當面說清楚。
他猶豫了一下，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點點頭道：「那你去吧，路上小心，多穿件衣服再出門，今天降溫了。」
陳雯雯輕輕「嗯」了一聲，圍了個圍巾，踏上小皮靴出門了。
陳父推開一條門縫，聽著樓道裡面的腳步聲慢慢走遠了，他才從玄關的掛衣架上取下外套披上，跟在陳雯雯身後出了門。
讓陳雯雯一個人出門他當然不放心，何況誰知道路明非那混小子會不會欺負他女兒……
他打算偷偷跟在陳雯雯後面，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
路明非掛斷電話之後，就回到了房間。夏彌戴著耳機，坐在電腦桌前看漫畫，還是那部《瀨戶之花嫁》，聽歌軟體的字幕上周杰倫的歌詞在滾動。
他記得昨天自己沒收了陳雯雯的本子之後，就收到了外套的內兜里了。因為送陳雯雯回家的時候突然遇到了叔叔，就把這件事情給忘掉了。
只是他在昨天穿的那件衣服的口袋裡摸了半天，都沒有摸到那本筆記本。
「奇怪。」
路明非嘟囔，他清楚的記得自己沒有把那本本子拿出來，應該還在兜里才對。
這時曲著雙腿坐在電腦椅上的夏彌，摘下耳機轉過身來看著路明非：「師兄你在找什麼？」
「沒什麼。」路明非回答道。要是告訴夏彌他在找陳雯雯的本子的話，夏彌肯定會在找到本子之後翻開看裡面的內容的。
「喔~」夏彌吹著口哨說道：「告訴我嘛師兄，說不定我知道在哪兒呢？」
「你怎麼會知道？」路明非說道，心想昨天你又沒跟著我。
「切，師兄你不問，怎麼知道我知不知道？」
路明非沒有繼續回話。只要夏彌願意聊，你和她的對話就能無止無休永遠進行下去。但他等下還要和陳雯雯碰面，現在急著找到那本本子。
難道是在路上掉了？還是說掉到叔叔的車上了？
要是掉到路上還好，如果是掉到叔叔的車上了……不對，掉到路上也不好。
路明非正有些頭大，忽然就感覺夏彌輕輕貼在他的背上，對著他的耳朵吹了口氣。
「是不是在找你小偷腥貓給你寫的情書啊，師兄？」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