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初八,天色大亮。
「狼都」竟然萬人空巷,車馬轎子以及蜂擁的人群擠滿了驛道,一直蔓延到狼神大教堂門前,其鼎沸歡騰之聲,使數年前的教廷冊封大典都黯然失色。老人們都說,一輩子都沒見過這樣的人山人海。
教堂之內,在京傷殘退役將士們天剛亮的時候就已經早早拜祭過了,現在是統帥部代表、城防司守備民兵衙門等文武官員鄉紳名流們在拜祭神位,焚香上供。
等到官吏縉紳們陸續走出神堂,祭祀一完,這時間已然不早,該是分享祭粥的時候了,一時鐘鳴樂動,人人歡欣,人人開動,品嘗起鮮美祭粥來!
不知什麼時候起,帝國狼群慷慨激昂、義勇血性的鐵血戰歌又一次迴蕩在教場內外:
「狼群出動,和我萬里奔襲,和我上天入地。戰刀出鞘,子彈上膛,我們是武裝到牙齒的殺人機器;狼群在前進,鐵騎無邊無際,魔鬼顫慄,神佛哭泣,縱橫陰陽兩界,所向披靡-——」
千人唱來萬人合,激動的傷殘退役將士,純樸的人們,都忘記了身份的尊卑上下,全情投入到激情的歌聲,直唱得人豪情滿懷,直唱得人熱淚盈眶,這是何等氣勢磅礴的場面,幾千幾萬十幾萬人的引吭高歌,又何止是響遏行雲可以形容?
是啊,狼群建軍以來,從弱小到強大,經歷了多少苦難,經歷了多少磨折,有多少強悍絕倫的狼群子弟,就是吼著高亢激昂的狼群戰歌,在鐵與血,劍與火的戰場上殺出一條血路,以強勁韌性,以巍巍霸氣,君臨天下萬方,殺不絕,燒不斷,如此強勢,如斯強勢,奠定狼群帝國萬世之基!
如潮的歌聲總有退潮的時候,當教場內外的歌聲漸漸低徊之時,在遠處卻傳來雄壯激昂的慷慨放歌,聲震長空!
人們開始騷動,剛剛平息的熱血激情又開始上揚,然而那雄勁豪壯的歌聲雖然是千百人齊聲唱來,那氣勢卻如山如岳,似海似洋,如同海嘯狂瀾一般洶湧而至,淹沒了教場內外的十幾萬人,這是何等的霸道強勢,誰又有這麼強橫的威勢?
旌旗矛槍如林,帝國那獨樹一幟的七狼圖騰大纛出現在遙遠的原野中,沿著驛道緩緩壓來,在空曠無比的的街面上,顯得特別的威風凜凜,勢不可擋。
「禁衛軍!是武皇!」
「狼王來了!」
綿延不絕的歡呼,如狂瀾波濤般席捲!
眾人歡呼的當兒,武皇安東野乘坐的馬車已然在近衛騎士的扈從下,直接在教堂之外停了下來。
四阿哥安子軒、八公主安奕雪以及所有文武官員和有封爵的軍爵都已經在祀廟前排班序爵站定,武皇安東野一下馬車,所有官員軍爵都長揖到底,再拜致禮,而教場內外的士兵和庶民都已經跪拜在地。
武皇安東野拱手還禮,又作了個羅圈揖:「諸位,起身吧!」
話音未落,一片高呼如狂瀾一般幾乎將武皇安東野的聲音淹沒:
「武皇萬歲——!」
「萬歲——!」
武皇安東野又連連羅圈作揖,爾後在一眾文武官員和軍爵們的簇擁下步人教堂,上三牲,祭拜如儀。沒有人想到貴為武皇的安東野會出現在這裡,觀禮的士族名流沒有想到,與會的傷殘將兵也沒有想到,教場內外匯集的士民百姓都沒有想到。
在肅穆的神堂上祭祀完陣亡將士的神位,武皇安東野站在高高的台階上,俯瞰著階下列陣的一干傷殘退役士兵,這些曾經征戰沙場的狼群戰士,不管是缺胳膊少腿,還是瞎了聾了瘸了,都盡力站好,雖然傷殘,卻仍然有一股凜然不可犯的森然煞氣。
武皇安東野沒有說話,快步走下台階,親自從狼牙侍衛手中抱過酒罈,一碗碗的給這些百戰餘生的傷殘士兵斟滿大碗的燒酒,天地間無比的安靜,只有來回奔跑搬動酒罈子和酒碗的狼牙侍衛跑過時帶出的疾風,酒在瓷碗中流動的細微聲音。
所有的人都在剎那間知道,武皇陛下要給每一位到會的傷殘退役士兵親自斟酒,這可是幾千人啦。
時間在流淌,天地一片寂靜-——
每個教場內的侍衛和傷殘退役士兵都保持著嚴整的軍容,奇蹟一般,教場外的士民也是鴉雀無聲,在這麼漫長的等待時間裡,天地間似乎只有武皇安東野移動的腳步聲、倒酒的聲音,除此之外,似乎再沒有別的聲音。
直到所有的傷殘退役士兵都手捧一碗燒酒,武皇安東野這才緩步重新走回到神堂前那高高的台階上,然後舉起一大碗燒酒,氣凝丹田,聲聞四野:
「忠勇的狼群將士們:你們是我帝國的驕傲,是我狼群的驕傲,也是關東父老鄉親的驕傲,更是我安東野的驕傲!你們從漠北,到關東、到塞西,拚了命,流了血,缺了胳膊,少了腿,有的瞎了,有的聾了,有的瘸了,渾身是傷,但你們的血不會白流,帝國的父老鄉親不會忘記你們,安氏皇朝不會忘記你們,你們都是我帝國的英雄!你們,還有神堂里戰死的這些兄弟,我們的好兄弟,都是英雄!
相信東野絕不會讓我們的英雄流血再流淚!
孤的長女,攝政長公主陌然一直在尋求辦法,我們也找到了一個辦法,孤確信,可以讓所有為了帝國流血犧牲的英雄們再無後顧之憂,過得快樂一些,再快樂一些!
為了帝國父老鄉親的太平安樂,為了狼群戰無不勝,為了所有的英雄們平平安安,孤敬兄弟們一碗酒!」
說完,武皇安東野一飲而盡,長揖再拜!
肅然列隊的傷殘士兵熱血沸騰,唰的全體跪倒!
四阿哥安子軒拔出隨身短刀高喝:「歃血——!」
所有跪倒的士兵齊刷刷拔刀一割,鮮血滴入每個酒碗。
舉起血酒,四阿哥安子軒激昂立誓:「誓死報國,赴湯蹈火!不負狼群,不負武皇!若違此誓,人神共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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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死報國,赴湯蹈火!不負狼群,不負武皇!若違此誓,人神共棄!!!」
教場中的士兵紛紛舉碗飲盡血酒,一齊將碗摔碎!
如同潮水一般,「誓死報國,赴湯蹈火!不負狼群,不負武皇!若違此誓,人神共棄!!!」的聲音,還有酒碗碎裂的清脆聲音迅速響徹整個教場。
「誓死報國,赴湯蹈火!不負狼群,不負武皇!若違此誓,人神共棄!!!!」
驟然之間,不但是這些傷殘士兵熱淚盈眶,所有在場的文武官員以及近衛軍和狼牙衛都無不深受感染和鼓舞,也齊聲吼道:「誓死報國,赴湯蹈火!不負狼群,不負武皇!若違此誓,人神共棄!!!!!」
萬眾一心的同聲吼叫,猶如山呼海嘯,震動四野,令人熱血上涌,武皇安東野低喝一聲:「走!」
團團一個羅圈揖,武皇安東野大袖一揮,大步行出,在無形當中武皇安東野已經巧妙地通過此次祭祀,進一步的鞏固了自己領袖狼群的地位,強化了自己帝國保護者的的形象,權勢更加膨脹,對於普通士兵們來說,這樣的最高統帥是值得他們不惜用生命和熱血誓死追隨和捍衛的。
車聲轔轔,蹄聲遠去,士民百姓興奮激動不止的歡呼,淹沒了狼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