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琉月的話語裡透著漫不經心,卻也有著那絲絲認真之意。
珈蘿沉默著,不回話也不反駁,像是在思考什麼。
「你不說你看到了什麼,那我也不追問。你既然信你的契約赤骨獸,那我也無話可說。」江琉月輕聲說道。
珈蘿一聲冷哼。
「我誰也不信。」
她的眼眸里充斥著冷意。
她話音落罷,便是俯身抱起杜麗娘,向那院門外走去,她腳步落在那碎瓦石塊間,像是踏上了一條鮮血鋪就的路。
她來到那樹林一處,右手青光暗聚,向那鬆軟泥土打下,一人長的坑洞被打了出來。
珈蘿將杜麗娘緩緩放入那泥土坑中,手一揮,便是揮上泥土。
她坐在那一旁,有些愣神。
這是她到這個世界,親手埋得第一個人,沒有元寶,沒有蠟燭,沒有墓碑。
那夜幕降臨,星光閃爍,蟲鳴聲也開始多了起來。
珈蘿靠著那樹幹坐著,心裡有一瞬間的疲累划過,到底有誰能讓她信任。
赫連家的秘密太多,她如履薄冰。
皇徹太神秘,不能觸碰。
杜麗娘現下又無了生魂。
至於千羽……
珈蘿眉頭一皺,她方才用那神識探聽千羽時,卻是看到了一個背影,那背影一轉過身,卻是林一鈞的臉。
他如那潛藏的月亮,斂起一身光華,只有那黑眸依舊,如夜般肅殺深邃。
她也搞不懂為什麼千羽的神識里會看到林一鈞。
她相信這個疑問她只有去問兩個人。
一個是皇徹,一個便是林一鈞本人。
皇徹現在不知所蹤,而林一鈞對於她來說,還是一個模糊的存在。
若是友,那還好。若是敵人,那就複雜了。
假設杜麗娘是被林一鈞所殺,中途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竟然讓千羽的神識記住了他,那此人絕對是個危險份子。
悄無聲息的就殺了杜麗娘。
杜麗娘離開她的視線不到半個時辰,況且這裡與大荒城相隔甚遠。
若是林一鈞熟悉這個地方,那也就罷了。但是接下來會出現一個新的問題,林一鈞為何要殺杜麗娘?
仇殺?誤殺?情殺?
這三個理由似乎都不成立,況且他還放過了千羽。
照理說,杜麗娘這樣一個高階煉藥師,是不可能與人結仇的,世人都皆知得罪一個煉藥師的可怕性。
最重要的是,杜麗娘臨死前,說了千羽的名字。
珈蘿抓了抓頭髮,心裡煩躁無比。
她陷入了一張網,又陷入了另一張網,層層迭迭的網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連掙扎都是無力。
到底是誰在作弄她?仿佛她走哪裡都會陷入一場未知的陰謀。
鹿家,杜麗娘的真實身份,不見蹤影的鳳驚天,發狂的沙野,藥池底的冰棺女屍,大荒城的林一鈞……
這一切的一切,她毫無頭緒。
不行!坐以待斃不是她的風格。
珈蘿暗自握緊拳頭,她不能再這樣被別人牽著鼻子走了。
她決定,要去那大荒城內探個究竟。
珈蘿下了決定後,便是找到了江琉月。
江琉月坐在那一方斷裂的院牆上,紅衣在那月光下,一絲艷色流轉。
他坐於院牆上方,明明沒有喝酒,卻讓人心頭生起朦朧的醉意。他那鑲著紅玉寶石的緞帶,在那額間,在那淡月光暈中,顯得越發顯眼。
「江琉月,我要去大荒城。」
珈蘿在那院牆下,微微仰起頭。
月色將她那本就精緻的容顏襯得越發清靈,那小巧下巴抬起,美玉脖頸,絲絲誘惑。
「哦?」
江琉月早就看到珈蘿了,他看著她從那月光處走來,仿若仙人緘。
她站在那院牆上,他一垂眸便能清晰的看到她的容顏。
她的眉如柳,眸如玉,唇如花。
通體都透著那乾淨的氣質。
仿佛世人皆污穢,她永遠都是乾淨透明的。
那般讓他奇特的感受。
「然後呢?」江琉月一個疑惑的輕音後,復又問道。
珈蘿的眼眸里,有了一絲堅毅。
「送我去大荒城,然後,替我照顧狗蛋。」
她的眉目里透著一股堅毅的信任,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將這信任交託於眼前之人了。
江琉月聽得珈蘿的話,眼裡閃過一絲奇異的神色。
隨即,他唇角勾起一絲輕笑。
「你那赤骨獸萬一吃了我,怎麼辦?」他的話語裡透著半真半假。
珈蘿的眉梢微微挑了挑。
「你不會。」
江琉月正欲開口回話,珈蘿卻是出聲打斷。
「我信你。」
她三個字一出口,讓江琉月的笑意都凝滯在了唇邊,他的心裡有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受,像絲線一般,密密纏繞在他的心上。
「趁著天黑,你送我過去吧!」珈蘿抬頭看了一眼那正濃的夜色緩緩說道。
江琉月沉吟了半晌,便是從院牆上飛身而下。
「首先,我的煉陣等級並不能將你直接送到大荒城。不過,我可以送你到鄰近的村口,然後通知我的人用飛馬獸將你送過去。」
珈蘿微微皺了皺眉,驀然想起了什麼。
「你們煉陣師能傳送多遠取決於煉陣等級的高低嗎?」
她記得,那日皇徹說過。傳送是需要距離的。
「是啊!就是這樣沒錯。」江琉月點了點頭。
「我待會要送你到的地方是一個叫巨峰村的地方,那村莊有一個飛行關卡,過往的路人都是在那裡乘坐飛馬獸。」
江琉月頓了頓,「你將這個帶給那飛行關卡的守門人看,就說是下雨了,主子讓我回家。那守門人自是會知曉怎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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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出一塊巴掌大小的類似令牌的東西,遞到珈蘿的手上。
珈蘿接過這令牌,發覺這令牌似是木頭做的,輕便無比。
「謝謝。」她輕聲道。
江琉月唇角勾起一絲笑,「你若是下定決心了,我就送你過去了。」
珈蘿帶著十二萬分的肯定,點點頭。
「確定了。」
江琉月輕拂那右耳垂上的紅玉珠串,紅玉珠串在那月光下發出點點炫目的紅芒。
「紅光號令,任我獨行,傳。」
珈蘿的腳下顯出那圖騰陣法,圓圈外圍三把利劍,繁複的花紋纏繞,那圖騰中心有著五顆星星浮動,煞是好看。
她正如此想之時,便感覺身子一輕,已是來到了另一處地方。
寂靜黑夜,遠處偶爾傳來一兩聲的獸叫?,只有那月光依舊溫柔,星芒依舊閃爍。
珈蘿看到一塊界碑佇立在地上,依著那月光,她看到界碑上刻著幾個有力的大字。
巨峰村。
她頓了頓,便是提步跨了進去。
村莊裡很安靜,偶爾看得到幾戶人家,那星星點點的燈火從那房屋內透出來,還有那歡快的笑語,天倫之樂的家庭。
珈蘿微微皺了皺眉,這江琉月只跟她說過巨峰村的關卡處,但是卻沒告訴她這乘坐飛馬獸的關卡在哪裡。
她皺著眉頭,緩緩向那前方走去,不知道走了多久,一條岔路口讓她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這倒好,有了岔路,就更不知道是哪裡。
正當珈蘿思考之間,一陣翅膀煽動帶起的風聲傳入了她的耳朵。
她抬起頭,便看到那不遠處的空中,一匹巨大的馬飛翔於空中,那潔白的翅膀在月光下顯得聖潔無比。
隨著那翅膀的煽動,一片東西飄落於她的眼前,她情不自禁伸出手握住。
卻是一片輕飄的羽毛。
這個應該就是他口中所說的飛馬獸駐地了。
珈蘿循著那匹飛馬獸飛起的軌跡,向那處走去。
一座木質的高塔聳立於那地上,燈火通明,人來人往。
看不出村莊外圍這麼安靜,這裡確實熱鬧無比。
珈蘿挑了挑眉梢,便是邁步向前走去,她隨著人流穿過那類似關卡一樣的木門,來到了一張桌前。
有一個中年男子坐在桌邊,似是在登記旅人的去處。
「下一位。」
那中年男子頭也未抬的喊道。
珈蘿邁步上前。
「去何處?」
中年男子的聲音帶著厚重,這三個字的問話似是機械般的問話,他等了半晌都不見來人答話,便是抬起頭。
珈蘿見到這人抬起頭,眼裡帶著微微的笑意。
「請問這裡的守門人是你嗎?」
中年男子微微眯起眼眸,點了點頭。
「閣下有何事?」
珈蘿點了點頭,依著江琉月教她的話輕聲說道:
「下雨了,主子讓我回家。」
那守門男子聽到珈蘿的此句話,那眼眸里的光芒微微閃動。
「誰說下雨了。」
他緩緩的問道。
珈蘿聽到他的問話,手指微動,便是好整以暇的從那須彌戒的空間中,將那黒木令牌攤於手掌間。
那黑色令牌靜靜躺在她的手掌間,與她那白皙的手掌有了一種鮮明的對比。
「它說的。」
她眼眸里都是笑意,淡淡的開口。
那中年男子看到她手掌間的令牌,那神色才是有了變化,立馬畢恭畢敬的起身。
「請朝最里處走,那匹飛馬獸是高階等級,且速度最快。」
珈蘿點了點頭,收回那掌中令牌。
「謝了。」
她話音落罷,便是邁步朝那另一處門走去。
跨進那門,一片廣闊的空地,空地周圍都停著飛馬獸,它們看起來似乎都一樣,細細觀察,又能看出它們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