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找她,見她,帶走她!
東京的夜,暗流涌動。
源氏重工內,兢兢業業的執行局局長還在加班,孤寡老登橘政宗在探望留守兒童。
「繪梨衣,感覺身體怎麼樣?」
紅髮的少女躺在臥室的床上,似乎沒有聽見旁邊老者的關切之語,瑰紅色的雙眸始終盯著房間正中的PS3。
「你現在需要需要休息,遊戲可以明天再玩。」橘政宗老臉上顯露出幾分無奈,這孩子對遊戲著實有點太過痴迷了。
這話似乎觸動了少女的心神,她轉了轉眸子看向老者的方向,拿過放在一旁的寫字本刷刷寫下一行字:
「已經睡飽了!」
今天是注射血清的日子,她在鎮定劑的作用下睡了幾乎一整個下午。
差點讓守在床邊等她醒來的哥哥揪住醫生的領子,質問他是不是在鎮定劑里加安眠藥了。
以前注射血清的昏睡時長其實只有一兩個小時,但每次睡覺她都會做夢,而每次的夢都會讓她感受到從未有過的美妙體驗。
所以,她不想那麼快醒過來。
夢裡很好,哥哥和櫻一直陪在她身邊,還可以到處走看不同的風景,可以盡情沐浴溫暖的陽光……
但醒來以後,她就只能待在這個封閉的房間裡,和電視機遊戲機還有漫畫為伴。
而之所以不想那麼早休息,是因為昨天已經和Sakura約好了,今晚要一起玩炸彈人。
繪梨衣精緻宛若人偶的面容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靜靜注視著床邊那個以家長身份自居的老者。
在這層樓,能夠直接接觸繪梨衣的只有橘政宗和源稚生,不經特別允許,即便是醫療組也不得靠近他們唯一的「患者」。
這麼多年來,繪梨衣其實也大致摸清楚了他們的脾性,哥哥很好說話很寵她,只要是她提出的要求,他一定會儘量滿足。
而這個老爺子很和藹,對她也很好,就是每次離開房間出外邊去玩必須要經過他的同意,哥哥又很聽他的話,從來不會私自帶自己出去。
不過她這也不是商量,只是通知。
反正歐吉桑很忙的,他不可能和哥哥一樣在這裡待好久,等他走了她馬上就爬起來打遊戲。
橘政宗老狐狸一隻,又和繪梨衣相處了那麼多年,即便她面無表情眼神也沒有閃爍狡黠的光芒,依舊看出了她的打算。
他無奈嘆氣,豎起一根手指:「只能玩一會兒,要早點睡。」
剛注射過血清,繪梨衣的身體其實還處在虛弱狀態,雖然這所謂的虛弱狀態並不妨礙她一秒一大片,但體內龍血尚未完全穩定下來,總歸還是臥床修養比較好。
得到許可,繪梨衣眨了眨眸子,立馬就掀開身上的薄被,露出一身淺色的睡衣。
睡衣寬鬆舒適,但女孩兒的身段太過優美,不經意間的動作就能讓輪廓顯現。
橘政宗目光在繪梨衣身上停留了那麼一瞬,知道這孩子大概馬上就要換那套最常穿的巫女服,已經做好了在她解開扣子露出白膩雪膚時不輕不重訓斥她一句再走。
然而出乎意料的,這個以往從不在意男女之別,或者說根本不知道什麼是男女之別的女孩兒,竟然沒有如往常那般自顧自地換衣服,而是拿著衣服走進了浴室。
老者看著那個窈窕纖細的背影,稍稍皺眉,很快自己回答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她應該是準備洗澡了,這也是她最喜歡的「運動」之一。
只是這次她沒有把要換的衣服丟一地,還老老實實把浴室門關上,甚至反鎖了。
父子倆教了她這麼多年都不肯改掉的壞習慣,怎麼突然就改掉了?
那個連續劇一樣的夢,真有那麼神奇?
橘政宗不得不重視對那個夢境起來,如果任由事態發展,也許繪梨衣會擁有自己的意志。
說不定哪天她覺得厭煩了,就大搖大擺闖出去了,反正沒人敢攔她。
於是他起身離開,來到同層的醫療組辦公室,找負責人要了繪梨衣的檢查報告,注射血清前後各項指標都還在可控範圍,畢竟她這段時間很安分,家族也沒有大動作需要用到她。
看了眼精神狀態評估和腦電圖檢查常規,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之處。
家族其實還有更加精密的儀器可以檢查繪梨衣的大腦狀態,但就是因為太過精密,可檢查的腦域太過詳盡,所以才沒能派上用場。
輕輕摸索著懷裡的兩根棍狀物,橘政宗眸中閃過幾分思量。
看樣子,還是得找機會給繪梨衣做個檢查。
不過現在暫時不急,最近不知道為什麼稚生把她看的很緊,像是怕有什麼人突然衝出來把她搶走一樣。
正好之前抓了個好貨色,趁著今晚沒人叨擾先享用了再說。
這般想著,他將報告放好,轉身離開。
很快,換好衣服的紅髮少女打開了遊戲機,剛一上線就收到了遊戲邀請以及一條信息:
「喂喂喂,小鴨在不在,我是櫻花,收到請回復!」
繪梨衣盤腿坐在榻榻米上,並未急著點遊戲邀請,而是先解釋了一下自己晚上線的原因。
她沒有說自己的身體出了問題,只是說長輩不允許她玩太久,爭取了好久才同意她上線玩一會兒。
Sakura發來一個囧字當表情,意外的生動形象。
兩人短暫的交流止步於此,繪梨衣接受邀請加入遊戲,兩人在這款去年剛加入PS3大家庭的遊戲中炸個痛快。
半島酒店,老唐坐在沙發上看了看已經面帶笑容玩了快一個小時遊戲的路明非,又看了看一旁始終沉浸在和紳士小熊對視仿佛在用眼神交流的零,感覺整間屋子的正常人貌似就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哦,不對,還有另一個。
他看著推門而入的那團朦朧而虛幻的煙影,隱約可見一個高挑性感的女人藏匿於其中。
說來也是奇怪,明明昨天他看這個名為酒德麻衣的女生使用言靈,還只是一縷灰煙,現在卻隱約能看穿虛幻的外殼看透本質。
該不會哥們兒的言靈其實是透視吧?
這也太猥瑣了,直接給我隔空取物多好,保證把美聯儲給搬空。
老唐思忖著,就見那個身材長相都跟超模一樣的女生顯露出真身,走上前想去戳那隻紳士小熊。
零瞧見她過來,把相對而坐的小熊摟進懷裡,看著像是護崽的母雞。
「小氣,摸一下又不會有事。」酒德麻衣哼哼一聲,在零身邊坐下,看著盤腿坐在地攤上玩遊戲的路明非,也不管會不會打擾,直接將蘇恩曦查到的消息說了出來。
首先是猛鬼眾,根據調查他們有相當多一部分其實都是蛇岐八家的叛徒,主要成員有許多都是五小姓。
當然有沒有內三家的成員暫時不清楚,短短兩天的調查還是太過倉促。
反正這幫蛇岐八家的叛徒相信世界上存在「黃泉之路」,可以讓混血種進化為純血的龍,並為此不懈努力。
不過鑑於蛇岐八家的強勢,這幫人其實跟扶不上牆的爛泥沒什麼兩樣,始終活在蛇岐八家的陰影之下。
只是最近十幾年他們莫名凝聚在一起,好像墜入山崖撿到神功秘籍還有老爺爺灌頂傳功的主角一般強勢崛起,和蛇岐八家形成了分庭抗禮之勢。
這其中必然有高人指點,但他們的領袖來無影去無蹤,從未暴露在大眾視線之內。
而始終在大眾視野之內的蛇岐八家大家長則來歷成謎,沒人知曉他的真實身份,這麼多年他藏的很好,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的血統其實不純。
而當初驗明他身份的長老全都在護衛森嚴的神戶山神社,即便是酒德麻衣也很難溜進去。
路明非一心二用,以他的技術水準玩這種在未來已經過時幾乎少有人問津的遊戲可以說是手到擒來。
當聽到橘政宗先是收養了源氏兄弟,並將他們養在一座不為人知的大山深處,後來只有源稚生一人被帶動東京當做源家繼承人培養的時候,他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我們找到了源稚生的同學,從他們口中得知了一些狀況。」酒德麻衣手裡轉著一隻苦無,那是路明非從風魔家帶出來的禮物,此刻在她手裡宛如蝴蝶般飛舞:
「在他剛成為執法人的那一年,他請過一次長假,具體去幹什麼我們不得而知,蛇岐八家將這件事兒藏的很死,知道的人估計不超過五指之數。
但我們還是從他的同學中察覺出了端倪。
源稚生身為校草和超級學霸,一直是校園風雲人物,受歡迎程度和你在仕蘭中學的那個叫楚子航的師兄比起來,可以說有過之而無不及。
據他的小迷妹們說,在他請假之前給人的印象一直是個充滿陽光和幹勁的大男孩,是那種雄心勃勃試圖在東京闖出一番大名堂的少年英傑。
但等那次長達半個月的假期過後,歸來的他卻像是變了一個人,沉默寡言獨來獨往。
儘管這樣的他受歡迎程度有增無減人氣暴增,可他身上仿佛纏繞著一股破碎感,像是內心深處有什麼東西不見了。
你說他請假去做了什麼?」
老唐琢磨著這時候應該發揮一下自己身為資深獵人的主觀能動性,給團夥眾人提供一點參考建議,用中國古話來說叫拋磚引玉來著。
然而還未等他開口,就聽見路明非頭也不抬地說道:「是他弟弟。」
「源稚生是個十分重視親情的人,對他而言天底下最重要的人就是弟弟和妹妹。」路明非手上動作不停,聲音不帶多少溫度:
「但現在,他無親無故,眼中只剩下家族和大義,已經徹底成為了承載蛇岐八家重擔的工具。」
老唐聞言有些詫異,想說那個源稚生哪來的妹妹,但看了眼遊戲屏幕上那個正在推炸彈的小人,立馬意識到了什麼,默默將要說出口的話改正:
「你的意思是那個橘政宗想要把源稚生當成傀儡,在退休之後依舊有著對蛇岐八家的絕對掌控權?」
「不,他所圖甚大。」路明非微微搖頭,操縱著自己的炸彈人瘋狂推進:
「日本混血種不屬於任何一個元素君主的血裔,而他們也始終隱藏著源於血脈的秘密不肯為外人所知。
蛇岐八家的血脈大概率存在某種問題,否則很難解釋那些叛徒為什麼要叛出家族組成猛鬼眾,並追求進化為純血龍類。
日本皇室為了保持血脈的純淨,有近親結婚的傳統,蛇岐八家為了防止血脈外流,也極有可能留存著此番陋習。
這種傳統可以保證他們的血脈足夠純淨,但也更容易發生畸變,墮落成死侍的風險比其他地區的混血種更大。
畢竟近親生子誕下天才概率遠比畸形兒的概率低,在此基礎上結合雙方又都是混血種,那即便是生出來一隻死侍或者龍寶寶都不奇怪。
混血種社會對於死侍和危險混血種的偏見、敵對是顯而易見的,蛇岐八家肯定有自己的檢測手段可以檢測出哪些族人基因變異或者血統過於危險,並將之管控起來。」
他一連串的推論直接把老唐聽傻了,這個自負經驗老道的高級獵人完全沒想到事情還能這麼發展,最絕的是越想還越踏馬有道理。
這就是多讀書多看報的好處嗎?
不過……
他舉手發言:「既然近親結婚會誕下擁有高危血統的孩子,那他們不會找普通人稀釋一下血脈嗎?」
能繁衍這麼多年的家族肯定不是傻子,日本天皇的智商一代比一代堪憂,遲早有一天腦殘登基為皇的那天,有現成的例子擺在眼前,蛇岐八家沒可能參不透這個道理。
「別忘了還有秘黨和卡塞爾學院,蛇岐八家再怎麼威風,也不過是秘黨用鏈子栓起來的一條狗。
他們稀釋血脈只會導致戰力下降,永遠無法擺脫秘黨的控制。」
路明非又一次說出了那兩個組織的稱謂,依舊有些犯噁心:
「老唐,還記得咱們之前在神戶山看到的那些隱藏在山林深處的建築嗎?」
突然被cue,老唐回過神來,點頭道:「當然記得,看著跟柯南里那些鬧鬼別墅一樣。」
「那裡極有可能就是監控或者關押血統不穩定的蛇岐八家族人的地方。」路明非操控著遊戲手柄艱難打字,語速依舊:
「這極有可能就是『鬼』選擇叛逃的原因,因為蛇岐八家的執法人實際還有另一個名稱——斬鬼人,專門負責斬殺墮落同胞的叛徒!」
老唐聞言悚然一驚:「那那個宮野健次說源稚生是最強斬鬼人……」
聯想到源稚生請假前後的變化,以及他死去的弟弟,老唐有了個令人瞠目結舌的猜想。
該不會……
「他這最強斬鬼人的名號暫時無從考證,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斬殺的第一隻鬼,極有可能是他的弟弟。」
路明非沒有深入這個話題,恰好這時一局遊戲結束,他退出遊戲開始給他的小鴨鴨發消息:
「老唐,如果你是源稚生,拋棄了弟弟一個人前往大城市生活,然後又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站在了對立面,你以為他變成了怪物想要傷害你和你身邊的人,你會怎麼做?」
「我……」老唐聽著這話心裡一陣悸動,眸中莫名開始閃爍起了金色的光,但在路明非的注視下又很快消失無蹤,他皺著那雙八字眉,有些艱難地說道:
「如果我認不出那個怪物就是弟弟變得,有可能……會向他開槍。」
「沒錯,就是這樣。」路明非點了點頭,「當時你們不在,源稚生和我獨處的時候說他弟弟大概已經死了。
那我們可以懷疑當時的情況是他將弟弟當成了鬼然後打至重傷跪地,但在關鍵時刻認出了對方的身份沒有補上致命一刀。
又因為往日的兄弟情誼把他放走了,後續有沒有傷勢過重失血過多不治身亡就聽天由命,聽他的語氣他應該是覺得他弟弟死定了,畢竟日本這地方野生動物襲擊人的現象其實並不罕見。」
酒德麻衣聽著他的分析,已經停下了轉動苦無的動作,直著腰聚精會神地聽著,此時不由開口道:
「聽你的意思,你覺得源稚生的弟弟還活著?」
「有不小的概率。」路明非點頭,但他自己其實也不太確定:「但這與我接下來要說的事情無關,他是生是死暫時放一邊。」
「橘政宗一個外國佬跑來日本肯定不只是為了當黑道魁首過過癮,他或許是為了研究日本混血種血脈中的奧秘,也有可能是想要誕下一個強大的後裔延續自己的血脈。
但無論如何,這個老逼登大概率不會是什麼好鳥,甚至我懷疑源氏兄弟相殘還有他的影子。」
「怎麼說?」
「男人的直覺。」路明非單手打字,另一隻手按住想要舉手發言的老唐,目光環顧三位同夥:
「你們應該已經猜到了,我要找的上杉繪梨衣有且極有可能就是那位臥病休養的上杉家主。」
酒德麻衣抱著胳膊點頭:「有所預料。」
零默然無言,但當路明非目光觸及之時,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最後發送一句「晚安」,路明非放下遊戲手柄,站起身豎起三個手指:
「沒錯,我來日本的只為三件事——找她,見她,帶走她!」
繪梨衣是否真的因病臥床修養他不清楚,但既然已經猜到蛇岐八家有近親結婚提純血脈的陋習,橘政宗這老登不是什麼好東西,那就不能再靜觀其變了。
畢竟,遲則生變!
他從桌上拿起頭套往腦袋上一扣,聲音帶上了幾分野獸般的猙獰:
「走,看看蛇岐八家究竟怎麼個事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