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小丑日記
陳諾不知道華納的人跟警察在電話里說了什麼，總之最後那兩個警察瞬間放下了如臨大敵的姿態，做了個簡單的盤查警告之後，居然就放他們走了。
但他也沒有過於驚訝。畢竟，那邊可是華納。可能對麥可·斯蘭這種華納兄弟的副總裁而言，這點屁事簡直連事兒都算不上。
「謝謝，麥可。算我欠你一次。」
「陳，50萬，加千分之3，我們就兩清了。」
「這……」
聽筒里傳來遲疑的聲音，麥可·斯蘭道：「陳，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你欠我一次。」
陳諾沒吭聲，麥可·斯蘭又道：「陳，你也該知足了。你還這麼年輕，就能在好萊塢拿到百萬級的片酬。你想想，這可是蝙蝠俠2！你再想想跟你合作的演員，克里斯蒂安·貝爾，艾倫·艾克哈特，麥可·凱恩，甚至還有摩根·弗里曼。陳，我是你，我一秒都不會猶豫。在這部電影裡只需亮相一秒鐘，你就會身價倍增。」
真不愧是華納副總裁，簡直是個演講家。這下我要是還不答應，就演過了。他深深的嘆了口氣，帶著點悻悻不甘道：「麥可，現在我們兩清了。」
麥可·斯蘭滿意的笑了：「OK，陳，我們兩清了。」
當陳諾把自己的決定告訴齊雲天時，他什麼都沒說，一口答應下來。
陳諾掛了電話之後，覺得齊雲天現在的狀態很好。以後離他重生而來的時代越近，他所記得的東西也就越來越多。要是齊雲天能夠保持現在這樣的態度，讓他省去了解釋這個程序，真可以節省不少的時間精力。
陳諾坐在副駕駛上陷入思考，可開車的劉曉莉卻有些按耐不住心裡的好奇了。
她在美國呆了好些年，但這回是她頭一次招惹上警察。現在回想起來，不禁十分後怕，幸好跟陳諾打電話的人，三言兩句就把事兒給平了。
他到底是在跟誰談合作？這小子，還真有點不簡單。看來得再哄哄他。
心態轉變過來，劉曉莉就開始充分發揮她待人接物的功力了。
她輕咳一聲，道：「小陳，真是謝謝了。阿姨剛才真是方寸大亂，有些昏了頭，要不是你，這次可真就慘了。茜茜有你這麼個朋友，真是她的福氣。」
說到這個，陳諾其實蠻不理解的。
不是美國人嗎？不是在美國待了好幾年嗎？怎麼啥都不懂？
難不成她還真是像有些謠言裡說的，嫁了個律師混國籍，因為英語不好，所以當了五年家庭主婦，等語言學好了，也就離了，帶著劉藝霏回了國，所以才連這麼點基礎常識都不明白。
不過對他來講，也算是因禍得福，借著這件事，沒讓麥可·斯蘭那隻老狐狸起疑心，順順噹噹把片酬談了下來。
陳諾假笑道:「呵呵，沒事阿姨。」
劉曉莉感覺出來了陳諾的不滿，心思電轉，立刻找了個話題：「對了，小陳，神鵰快播出了，你知道嗎？」
陳諾一陣恍惚，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這部四個月前才殺青的戲，對他而言感覺過了好久了，「不知道。」
劉曉莉笑道：「我也是聽人說的，據說啊，張繼中導演這次緊趕慢趕，都快把後期的人逼瘋了，只用了三個月時間，就剪了一個送審版出來。可還沒過審呢，就已經有好多電視台來問價。你猜猜，前幾天三輪競價之後，首播權最後是賣給了哪一家電視台？」
陳諾看著劉曉莉笑吟吟的樣子，有點不明所以：「哪家？」
「西川電視台影視頻道。」
陳諾吃了一驚：「啊？」
劉曉莉笑道：「對，就是你老家的電視台，西川電視台影視頻道。之前沒聽說他們搶過哪部劇的首播。結果最後就剩他們跟浙江教育科技頻道和山東台三家家競標，最後一集你猜賣了多少？」
「多少？」
「一集11萬。」劉曉莉搖搖頭，道：「可把張導他們高興壞了。之後，第一輪播出權也賣得很好，一共賣了整整十家電視台，什麼京城台，河北台，山西台，包括香港翡翠和台灣中視都來買了。據說香港和台灣那邊最開始本來都只想買個次輪播出權，結果你的《如果·愛》在那邊大賣，都想著趁熱打鐵，掙一波收視率。」
還我的《如果·愛》，劉曉莉一陣猛吹，把陳諾都給聽笑了。
齊雲天也給他說過，確實他在香港和台灣兩個地方目前有了些名氣，但要說因此人家電視台為他買首輪播出權……陳諾還沒膨脹到那個程度。
劉曉莉見陳諾的神情，知道他沒有相信。確實，這些東西她都是道聽途說，具體怎麼樣，還真是沒有人清楚。這小鬼，也太難糊弄了。
劉曉莉心裡腹誹，臉上卻笑道：「小陳，真的，好多人都這麼說，肯定沒錯。你現在真的是火了，你看你的粉絲，數量都比好多男明星還多了。」
陳諾呵呵道：「是嗎？」
劉曉莉說的他還是不信。
雖然齊雲天倒是說過他現在有個粉絲組織，叫糯米。就像什麼玉米一樣，還問說要不要管理管理。
陳諾第一時間給他否了。
「真的。哎，小陳，說實話，現在比你更火的年輕一代男演員也沒幾個人。排在你前面的，阿姨給你數數啊，第一個，周宇民，第二個，謝霆烽，第三個，陳冠西，第四個陳昆，第五個余聞樂，第六個……那個黃什麼的，現在病都還沒好呢，根本都要退隱了。你呀，現在兩岸三地的娛樂圈，就算是老六了。」
陳諾忍了忍，還是沒忍住：「阿姨，你意思我排名第六，是吧？」
劉曉莉一聽，不禁暗笑，看來這迴路子拍對了，含笑點頭道：「對，小陳你就是老6。」
陳諾深呼吸了一下，沒吭聲。
劉曉莉笑眯眯的繼續說道：「小陳啊，你這次是跟哪家公司簽約啊？能說嗎？」
劉曉莉是劉曉莉，劉藝霏是劉藝霏，陳諾其實一直分得很清楚。
他可以不防著劉藝霏，是因為上次李桉的事情跟她說了，至今為止，沒有在外面聽到過一絲風聲。
但劉曉莉呢？
跟劉曉莉說他正在跟華納談合同？
那他不如拿個大喇叭去街上喊。
更何況你前一秒鐘還說老子是個老6。
「不好意思，阿姨，這事不能說。」
劉曉莉也不尷尬，她其實清楚，這事陳諾大概率不會講，只是問問碰碰運氣。她又笑道：「肯定是個大製作，恭喜你啦，小陳。」
就這麼有一茬沒一茬的跟劉曉莉聊著，過了一會兒就到了酒店。回頭看了一眼車后座上還沒醒的劉藝霏，陳諾也就下了車。
她這個媽，真的是大愚若智。
難怪後世有人罵她有些操作令人智熄。
他不知道10多年後劉藝霏的粉絲朋友們所說的有些操作是什麼操作，他也是真沒關心過這些，但現在陳諾也只能在心裡默默祝劉藝霏好運，道一聲珍重。
……
……
齊雲天跟華納法務部的人掰扯了整整三天，讓陳諾他們的律師費都多付了一萬美刀！
按齊雲天的話來說，這次算是見識到了好萊塢巨鱷是怎麼吃小蝦米的。
本來以為跟麥可·斯蘭談妥，就像跟和陳可新張繼中談妥一樣，雙方能坐下來，客客氣氣的把合同看一看簽一簽，握個手，說聲合作愉快。
結果是在做夢。
華納那邊居然出來個主管，開始拉扯付款時間，說要在票房結算之後的兩年之內，分三次付清。
我等你妹的兩年。
齊雲天當場就拍了桌子。
在一一看無一錯版本！
之後威脅，互罵，妥協，然後又是拍桌子，威脅，互罵，妥協。
三天時間，重複了不知道多少次這個流程，最後才終於商定出了結果。
從票房結算之日起，一周內支付60%，剩餘30%在一個月之內付清，最後的10%在一年內付清。
沒有辦法，這就是六大的德行。
蚊子腿上都要刮層油。雖說不一定會賴帳，但這一點點便宜都要硬占的精神，真是讓人不得不佩服其錙銖必較的精神。
最終，當陳諾拿著鋼筆，在合同上寫下自己的大名的時候，時間已經來到了2006年1月21日，離中國年還有一周時間。
但他還不能離開，因為克里斯多福·諾蘭之前回了英國，得知他們合同簽訂之後，要求等他一天，他將特地從英國飛過來跟他見面。
陳諾只能再留下來等諾蘭。
關於諾蘭要跟他說什麼，陳諾想了很多，但他沒有想到，諾蘭並不是一個人來的，跟他一起的，還有兩個其他兩個白男。一個是挺胖的大鬍子，一個是個有點娘娘腔的瘦高個。
介紹之後，陳諾才知道，大鬍子是他們黑暗騎士的主要化妝師，是西班牙人，叫約翰·卡里奧內。
瘦高個叫林迪·海明，法國人，是他們這部劇的首席造型師。
雙方坐下來，稍作寒暄，克里斯多福·諾蘭就用他的倫敦腔英語問道：「陳，你現在多重？」
陳諾用英語道：「71公斤，也就是……150多磅。」
克里斯多福點點頭：「陳，我們經過討論，希望你在電影開拍之前，能夠增重20磅-25磅。」
一磅大約等於1斤少一點，也就是說，諾蘭要他增重20斤左右。
陳諾當前的體重以他180的身高來說，屬於稍稍偏瘦，身上雖然沒有壘起結塊的肌肉，但也線條分明，凹凸有致。
要是增重20斤之後，那可就不一樣了。
可陳諾沒有一絲猶豫，點頭道：「好的。」
諾蘭頓時露出笑容，問道：「陳，你不問一問原因？」
陳諾道：「我知道是因為小丑。」
諾蘭點點頭，道：「沒錯，是因為小丑。我拿著你那天試戲的錄像帶回到英國。這幾天我們三個人一直在研究你的妝容。我們一致認為，這是一個非常具有突破性的小丑形象。它把小丑從漫畫裡，舞台劇和馬戲團中，帶到了我們身邊，讓小丑成了一個現實的，可能存在於我們身邊的人。但是，也有一些問題。」
約翰·卡里奧內在一旁接著說道：「陳，從一個化妝師的角度，我看到你拋棄了過往小丑妝容里那些細緻而銳利的線條，你讓它變得破碎，模糊而真實，這真的很了不起。但是現在的你太年輕，也太瘦了。」
「我以後在給你化妝的時候，我肯定會需要你主動的扭曲臉頰或者抬高眉毛來製造皺紋，我也會用單手搓揉你的眼角來製造出魚尾紋。但這一切的前提是，你臉上需要更多的贅肉，這樣才能顯出肌膚的紋路。」
林迪·海明這個時候也跟著說道：「陳，同樣你的造型也需要改變。劇中的小丑年齡是30歲左右，和你現在的年齡差距非常大。30歲男人有的體型，你都沒有。比如一個凸起的小肚子，比如一個肥屁股，比如一對粗壯的大腿。你在錄像中，穿上小丑的紅色西服之後，給我的感覺，更像一個個性的年輕嬉皮士，多過像一個怪誕的中年人。」
三人說完，都安靜了一會兒，給了陳諾一點思考的時間。
之後諾蘭才總結道：「陳，這就是我要求你的增肥的原因。我們的開機時間是在五月中旬，你進組的時間應該是在下旬，距離現在還有4個月時間。我希望你在進組之前，把體重增重到目標的體重，但是，不要以損壞你的健康為代價。」
其實他們不說這麼多，陳諾也不會反對，聽到這些解釋之後，他立刻道：「好的導演，我沒問題。」
諾蘭三人相互對視了一眼，突然一起笑了起來。
諾蘭解釋道：「我們都沒想到，說服你的過程居然這麼容易，陳，我原本以為你會更在乎你的外形。現在看來，你讓我們省了不少事。」
陳諾沒笑，他很認真的說道：「導演，因為我真的很想演好這個角色。所以如果還有什麼需要我做的，你儘管告訴我。」
諾蘭的神情更愉悅了一些，他說道：「我的確還有幾點要求。首先，熟讀劇本。但這方面我並不擔心，因為我現在相信你的敬業精神。那麼，第二點，你那天在試戲中，的確奉獻出了一場精彩絕倫的表演，這最終也讓你獲得了這個角色。但是，你演出來的小丑，跟我想要的最終效果之間，實際上有一點微妙的差異。」
「導演你請說。」
陳諾態度很端正。
他那時所表演的小丑，是他從傑瑞米變化而來的。如果因此達不到完美主義者克里斯多福·諾蘭的要求，一點也不令他意外。
「你太鋒利了。不，不能說是鋒利，而是你的表演方式依舊會讓人想起1989年尼克爾森的演繹，你跟他一樣，都把小丑演繹成了一個邪惡怪物。但在我的電影裡，我不希望他是一個怪物。我希望你最終演繹出來的小丑，就跟你創作出來的妝容一樣真實。」
「我希望小丑不是地獄裡的魔王或者什麼天生變態的怪胎，無論他的表面看上去又多麼瘋狂，多麼不可理喻，多麼的邪惡，但記住，他可能是人格分裂的患者，也可能是因為某種童年創傷而心理扭曲癲狂，但他始終是個人，他所做的一切邪惡的事情，都應該是人類可以做到的。」
「我希望你所表演的小丑，是由生活我們身邊的每一個人變化而來。」說著，諾蘭從他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個筆記本。封面是深咖啡色的皮革，在封面的中央，有一個小巧的金色鎖扣。筆記本看上去並不新，有些古樸。
諾蘭鄭重其事的說道：「陳，為了幫你理解角色，我從英國的舊貨市場上為你挑選了一本筆記本，我把它取名為小丑日記，我希望你能在進組之前，寫滿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