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兮兒沒有等公主給自己示意,她的職責就是保護李晴。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准狠的給了站在公主前放蕩的女人響亮的一巴掌。
「你是哪裡來的下賤坯子,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對當朝的還禮公主,丞相夫人如此無禮。」
耳邊響起還禮公主,丞相夫人這八個字時,蘇越已經傻了。
「丞相大人,阿越有眼無珠,知道錯了。能不能看在近日阿越盡心盡力服侍您的份上,饒了阿越這一回……」蘇越努力的讓自己平復情緒,安慰自己不過是一個不受寵的傻子罷了,公主怎麼樣,還不得看周丞相的臉色……
嬌柔抽泣的聲音在啟雲殿裡如訴如泣,酥媚的快要進骨子裡了。
周生的眸子裡深沉凝重,不發一言。
他盯著丫鬟身後那瘦弱不堪資質平庸的女人像匹狼玩弄自己的獵物一樣,帶著嫌棄,帶著鄙夷,同時有一股隔岸觀火的意思。
離得遠,模樣看的不真切。但周生可以感覺的到這女人害怕膽怯的樣兒。
呵,怕他。
還是健康豐腴的女人才更有趣,更打緊的很。
李晴被兮兒擋在身後,雙手一直捂著自己的眼睛,瑟縮成一個團,神經兮兮的說,「我的眼睛不見了……」
最後許是受了驚嚇,暈倒在冰涼的地板上。
這場鬧劇以公主暈倒,蘇越被侍衛毫不憐惜的拉下去結束了。
李晴的身子本來就虛弱,養在深宮裡已久,越發的嬌嫩。
等她醒來的時候,夜已經深了。
「啟雲殿。呵,太后好心計。」
誰都不會想到這句話是出自被大家一致認為傻子公主李晴的嘴裡。
此時的她與白天截然不同,普通的小臉上帶著肆意生長的狂妄與不羈,她的笑容陰險又蒼涼,苦楚又悽美。
這哪裡是傻子公主?!
李晴約莫將要子時了,立即換了套男士的衣服,身姿輕盈的消失在黑夜之中。
她輕車熟路的來到啟雲殿一隅不起眼的假山下,當初她的小線兒來修繕公主府的時候,特意留了條通往外面的暗道。
果然不出李晴所料,派上用場了。
她出來的時候是在一處偏僻荒涼的竹林里,陰風陣陣,冷意森森。
「主子,晉神醫已經下榻在南晟閣里等待您的大駕。」
「走吧。」
一聲冷漠淡然,那雙杏眼像是看盡了風月桑滄。
李晴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哪些是無窮無盡的東西呢?
金銀財寶,榮華地位,還是她現在所追逐的,權力。
此人名叫白靜閒,夜晚有些看不清楚他的容顏,二人一起出了竹林,清冷的月光照在他的臉上,五官清秀,身材修長。
一刻鐘,李晴二人就出現在南晟閣上等的廂房裡。
「晴晴,這裡。」
晉秦枳一看到李晴,就大聲對她嚷嚷著,「快些過來啊。」
「靜閒,你下去等著。」
「是,主子。」
李晴信步的來到晉秦枳所在的耳房,小巧卻精緻。
「是不是該換藥了?」
「是啊,而且這次我帶了一個好消息,你要不要聽?」
晉秦枳調皮的沖她眨了眨眼,拉著她的胳膊,似乎是發現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關於我的麼?」
「晴晴,你怎麼知道?」
李晴不禁汗顏,這傢伙治療她的病已經好多年了,除了有的時候發瘋病之外,跟正常人無異。
見李晴不說話了,晉秦枳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你難道不好奇麼?人家千辛萬苦從南方蠻夷之地找到的。」
「好吧,我洗耳恭聽。」
李晴看向擺在她面前的稀奇的草藥,還有大小不一的骨刀,瓶瓶罐罐之類的。
「我從南方得了高人指點,說是你這病有治療成功得可能,而且終生不會復發。」
「你被騙了多少錢?」
「你聽我說完好不好?」
晉秦枳一個白眼殺過去,這人,明明自己是擔心她的病。怎麼有種皇上不急太監急的感覺。
「他說是關於心裡的,你,是不是還在恨自己?」
其實晉秦枳也想到了心裡疾病,可是讓她治療外傷內外跌打損傷都可以,但是關於心裡的傷害,她著實束手無策。
「只要龔太后一日不死,就難解我心頭之恨。」
李晴的恨意湧上心頭,身體裡充滿了煩躁,頓時感覺頭痛欲裂,眼前昏暗。
「不好。」
晉秦枳趕緊用針灸壓製出她體內的邪氣,是藥三分毒,長期以來她身體裡的毒素已經不相容了,本來就羸弱,這樣下去,太后不死她也死了。
果然還是不能提及之前的事情。
晉秦枳看著女子的面容,普普通通的小臉儘是掙扎過的痕跡。
她皺著眉頭,轉身拿了一張新鮮的人*皮面具,竟然與李晴長得一模一樣,換好之後自言自語道:「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啊?你這張美得讓人神共憤的小臉什麼時候才能重見天日啊。」
等待一切收拾妥當之後,晉秦枳慢悠悠的叫醒李晴,「醒醒啊,晴晴。」
「我又控制不住自己了麼?」
李晴起身坐在鏡子前面,摸著自己的新面具,眼神空洞的大眼睛盯著鏡中人。
「是啊,我的手藝是不是越發精湛了?」
「嗯。」
李晴拿了草藥,就通過暗道回到了啟雲殿裡,穿上替換的衣服躺下了。
她的手上把玩著一個精美的盒子,是龔摯今天賞賜給她的春藥。
呵,太后難得為周家的子孫後代著想啊……
一個吃了春藥的傻子,那人寧願讓別人來救她,他自己斷然不會碰她一根手指頭的。
手臂上那顆守宮砂,是他們大婚之日,他親自端著藥餵自己喝下去,溫柔又絕情。
傳說周丞相是沒有心的,那一刻,李晴才深信不疑。
第二天一早,小太監馬不停蹄的往啟雲殿傳太后的口諭。
兮兒趕緊給李晴打扮,她的這副普普通通毫無特點的臉並不艷麗,化了淡妝之後顯得清純可愛。
「龔太后,我怕……」李晴下意識地說了句,兮兒連忙捂住李晴的嘴巴。
「公主,別瞎說話。」兮兒往後探了探腦袋,確定門外的小太監沒有聽到,拍了拍胸脯。
「公主,以後這些話在皇宮裡面千萬不要說,不然會……」兮兒朝著李晴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也不管李晴是否明白,就趕緊帶著李晴去了慈寧宮。
「還禮,禮拜……拜見太后,太后千歲……千千歲。」
龔摯的面色比昨天還要嚴肅,對李晴說話的語氣比平時要刻薄幾分。
不過李晴對此習以為常了。
「昨日哀家賞賜給你的禮物,你用了麼?」
龔摯略顯疲憊,昨天處理了一樁大案子,耗費了不少的心神。
「禮物……在我手……上。」
李晴怕自己顫抖的手給打碎了,用雙手呵護著一深一淺的遞到太后的面前。
「沒用的東西。」太后一看到小盒子裡的藥丸還在,怒從中來。
自己當初是怎麼同意越國的藩王送了這麼個傻子過來,還妄想她單純的模樣能討得周生歡心。
李晴一看到太后盛怒,原本膽子就小的她眼淚唰一下就流下來了,但她不敢放聲哭泣,只能小心的壓抑自己害怕惶恐的情緒。
「太后,晴兒……知錯……您別……生氣……」
兮兒心道不好,只能在下面干著急。
「還愣在那裡幹什麼,趕緊把公主帶下去。」
董公公尖細公雞嗓適宜的開了口,兮兒連忙上去,帶著公主匆忙的行過禮就出去了。
「太后,對於還禮公主的事情,您別生氣小心傷了身子。」
「哀家知道周丞相不願看見公主,跑到大梁一去就是幾個月之久。若不是上元節到了,哀家命人傳旨,周丞相這才回到京城。」龔摯打著一副對李晴好的旗號,想讓李晴趁此機會與周生獨處,好生個孩子,如此一來周生自會對還禮親切些了。
最重要的是嫡長子以後可以繼承周生的爵位。
到時候找個名正言順地藉口把他們這些阻擋龔家的人都殺了,既能堵住天下的悠悠之口,又能讓功臣派再也沒有可用之人。
天下就真正成了他們龔家的。
「回太后,既然公主不懂得您的心思,那咱們就從別的地方下手,借這個機會好好打擊一番周丞相的黨羽。」
董次說的是昨天劉尚書稟報的那件大事。
關於周生門客宋奇的。
劉尚書昨天領的讀書人一見到太后的面,立馬磕著響頭。
劉尚書,怎麼回事?」龔摯撫摸著佛珠,眼睛微閉。
「啟稟太后,下官聽此人舉報關於周丞相門客一事,萬萬不敢耽誤,所以立即帶他來面見太后。」
「舉報丞相門客?」
龔太后有點興趣,眼瞅著抓不著周生的把柄,這下可好,送上門來了。
「回太后,小人豐田揭發左丞相的門客宋奇。他私底下對朝廷不滿,暗自操練士兵,欲要謀反。」
豐田哆哆嗦嗦的說完後,又在地上磕頭不斷。
他此次面見太后,就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來的。
那宋奇接二連三的侮辱自己,並且指使下人把他無緣無故的毒打了一頓。
呵,他宋奇以為曾經在丞相手下做過門客,當真是無法無天了。
「如今雖是和平年代,也不免存在著種種弊端。你先下去吧,哀家自會查明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