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去裱起來,掛在牆上嗎?」
李晴特意指了處最明顯的地方,她的生生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是那麼閃閃發光。
周生聽的差點沒有把一口老血噴出來,臉上保持著微笑,不怒也不惱。
「公主,一人為我做的,很寶貴,我不想把它拿出來。」
周生對李晴說這是她第一次的作品,他想要保存下來,免得被人偷走了。
「那,生生,可得好好保護它。」
李晴聽了周生的話特別高興,所以小傢伙就絕對每天都要給周生畫上一幅簡筆畫,讓他好好保護。
所以當周生在書房看書的時候,小傢伙就拿著羊毫筆在周生的對面。
時時刻刻專注著自己的作品。
翩翩公子溫潤如玉,劍如眉,唇激朱。
李晴覺得好看的人無論怎麼看都是完美無缺樣,上天也太不公平了。
「生生,餓—」周生這才放下書本,「原來已經午時了,公主,你畫好了嗎?」
「好了。」李晴興高采烈地跑過去,拿著宣紙屁顛屁顛的來到周生的面前。
十分期待周生的誇獎。
「公主,你這個書畫的挺抽象的,不錯。」周生波瀾不驚的向李晴表示了自己的讚美,「不過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不要驕傲。」
又不動聲色的給她提出了意見,他們之間的相處方式令李晴這樣的人感覺到溫馨體貼,你說他是誇獎吧,他又是批評,你說他是生氣吧,但是他嘴角噙著笑,始終是那麼溫柔。
溫柔又親切。
李晴不知道該用哪些美好的詞語來誇獎他,仿佛他才是塵世間不沾染一絲俗氣的仙子,他是從哪裡來的,自己是怎麼遇見這個美好的人呢?
「生生,我們是不是見過?」
李晴無意之間說了這樣一句話,杏眼一直盯著他,無論他是笑還是生氣,李晴都無所畏懼。
「公主,那你猜猜看,我們是什麼時候見面的呢?」
李晴在腦海里仔仔細細的尋找著他的記憶,兮兒經常在她面前說丞相就是生生,生生就是她的夫君,可夫君是什麼啊?
是組詞遊戲嗎?
「是不是,穿大紅色的衣服那一天,我們見過啊?」李晴感受不到周生身上的寒意,成親的這三年是周生最幸運又最後悔的,幸運的是自己娶了她,但是後悔的是因為某些事自己不得不遠離小傢伙。
一遠離便意味著她的記憶中沒有了自己的存在,還好來得及,給周生這個機會去補救,希望來得及,把世界上一切珍寶都給你。
「不對,如果是公主想不起來的話,就先吃飯吧。」周生把手掌遞過去,李晴自然的把小手放到了他的手心裡。
他牽著她,生怕她磕到了。
周生有一種感覺,說不定自己以後會不讓李晴下床,把她寵成一個殘廢,這麼病態偏執的愛,她肯定不願意。
「生生,吃什麼飯飯?」李晴用筷子開始敲打桌子了,兮兒剛想去提醒她,看到周生在一旁,下意識走開了。
有丞相在,丞相會把一切收拾好的。
包括公主的壞習慣。
「公主,你喜歡聽曲嗎?」
李晴點點頭,「喜歡。」
「那公主你知道曲調嗎?」
李晴搖搖頭,大家都說她的唱歌跑調五音不全,雖然她不知道五音是什麼?
周生把瓷碗依次放到自己的面前,然後用筷子輕快的在上面敲了起來,有一種悲傷離別的心思,又有一種依依不捨的情意,李晴聽了,小臉皺成一團,很複雜,她好像有點感覺了。
「公主,你想學嗎?」
李晴又點點頭。
「那咱們先吃飯,好不好?」
「好啊。」
杏眼彎成了月牙,這是談成了。
等待吃完飯的時候,李晴一會兒纏著周生要他教給她筷子成精的秘訣,周生沒有聽懂,看她著急的拿著筷子在桌子上面敲來敲去,周生懂了,愉快的帶著她來到了書房。
「公主,如果想要學這個,那我們就先開始最基礎的認字,好不好?」
李晴一看見厚厚的書籍就想要逃跑,但是周生那句好不好就像著了迷一樣,一聲一聲的充滿著未知的誘惑,讓人心甘情願的往裡面陷進去,不願意逃離。
「好。」
於是周生開始在家裡授課了,當然學生只有一個。
夕陽西下,周生哄睡了李晴之後,就披著單衣來到了書房的耳室。
「冬郎,近日我發現你很有閒情雅致。」
「不比王修你,悠閒自在。」
周生說的是真的,自從王修不做官之後,剛開始門廳若市,登門拜訪的人絡繹不絕,後來他索性閉門不見客人,這才慢慢的淡了下來。
在家裡學學道法,養養心境,他不喜歡血腥味,不管是戰場中,還是在官場中,明爭暗鬥王修一切厭棄。
但是他有個很久的老朋友,也不知道他和周生的關係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麼密切。
「我記得,當初跟隨先帝的時候,你我不過十五六,然而現在已經是而立之年了。」
「糾正一下,王修,那是你,我那時候才十二三。」
周生當初感覺年齡沒有什麼所謂,但是現在他感覺自己真的老了嗎?
生怕與小傢伙錯過什麼?
怕她嫌棄自己。
「哈哈,我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沒想到居然在意這個。」王修爽朗的大笑起來,他理解周生的處境,好不容易遇到個自己想要呵護備至的人,但就是這年歲大的有些多了。
好像公主才十九吧,而周生將近三十了。
「是啊,我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在意這個。」周生輕聲嘲笑自己,沒有一絲悲涼可憐,反倒是讓人感到溫馨甜蜜。
周生的五官本來長得很邪魅,細長的單風眼,高聳挺立的鼻子,還有朱紅染成的薄唇。
世界上沒有幾個女子可以對周生拒絕的,大部分一眼就惦記上了,念念不忘,可惜偏偏這人心是茅坑裡的石頭做成的,又臭又硬。
可令王修沒有想到的是,就是這樣冷血無情的人遇到了自己對的人,也能奮不顧身的去靠近,去依偎,他承認有些羨慕這樣的周生了。
「看來明日,龔太后會來派人找你。」
「我明日不去,請假。」
「哦?你有什麼事情嗎?」
「陪公主賞賞花,種種田。」
「哈哈,周生,你這是想要提前退下去了。」
「我估計到明年的三月份吧,儘快提上日程,不過應該不會太順利,在此之前,我想要把公主安頓好。」
周生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他若是出了意外,她自己孤苦伶仃的活著,被人欺負了怎麼辦?
「需要我幫忙嗎?」
王修突然問道,周生沒有說話,他從來不欠別人人情。
「如果需要的話,我一定會去找你的。」
實際上王修知道,周生絕對不會找他的,除非這人把一切事情都安排妥當了,周生不給敵人留後路,同樣也不給自己留後路。
「好。」
王修把自己該帶到的話都帶過來了,沒有多留,這個時刻,丞相府不安全,一不小心就會被人盯上。
周生回到琉璃院的時候,李晴醒過來了,趴在床上,呆呆的在玩手指。
「你不是睡覺了嗎?」
「生生,我做了一個夢,夢中好像有你,一大片大片的花海,你說是你親手為我種的。」
李晴說了這麼多的話,一點喘氣一點結巴都沒有帶,非常順利。
看來在周生的循循教導之下,還是管點用的。
「公主,這是暗示我嗎?」
周生溫柔的撫摸著她的長髮,細滑蓬鬆,像只小白兔一樣。
「咦,哪有。」李晴不好意思的藏在被子裡面,怎麼自己表現得這麼明顯嗎?
「公主,如果有一天,我不在這個世界上了,你會怎麼辦?」
這時李晴緩緩得探出自己得小腦袋,「生生啊,什麼是不在這個世界上,你會不在嗎?」
周生看著李晴的眼睛,單純天真,沒有邪念,跟他正好的相反,是純粹的美好造成了純粹的惡,還是純粹的惡填滿了純粹的美好。
「不會。」
周生突然開始有欲望了,生生世世要占有她。
不放過她,除了自己不可以去愛上任何一個人。
哪怕自己比她大,那有如何,她是自己的人,逃不掉的。
「生生啊,乖。」
李晴伸出胳膊,觸碰到冰涼的空氣時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不過還是笑意滿滿的去擁抱他,一身疲憊,一身月色,她的生生什麼時候都是好的。
如果時間能停留在這一刻,那該有多好。
但是它總是有意無意的推著我們每一個人前進,不管是值得還是不值得,接受還是被迫接受。
周生讓人去給龔太后告假,說是有病了。
龔太后聽了,讓人領著御醫去看他,回來時確實周丞相有病了,而且病的十分厲害,恐怕一段時間內出不了門。
意思就是說要告長假,意思就是說不上朝,不理朝政。
龔太后問董公公,「董公公,對此你有什麼看法?」
「回太后,老奴認為周丞相是想要和公主多相處一段時間,畢竟當初他陪伴公主的太少了。」
「哦,這周生當真是想要和還禮做一對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恩愛夫妻了。」
龔太后冷哼一聲,雖然對董公公的回答不滿意,如果周生真的想要從靠近還禮因而來親近越王的話,那就只能別怪她先下手為強了。
「董公公,越王那裡如何了?」
「回太后,近日越王勤政愛民,大受百姓歡迎。」
「夠了,哀家不想聽到這些消息。」龔太后最近煩心的事情又多了一件,當初還禮沒有與周生親近的時候,自己想進辦法讓他們二人早生貴子,但是現在親近了又害怕那人給自己添些陰謀。
所以說,周生不除掉是不行的,功高震主,是個威脅。
當初她既然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除掉其他的功臣和親王,現在也能除掉周生,只是需要些許時日。
「龔富,今日不是到京城了嗎,怎麼不見他來給哀家請安?」
龔太后有兩個侄子,一個就是被她趕回家去的龔隨,一個就是不成器爛泥扶不上牆的龔富。
「回太后,想必龔親王政務纏身,在忙吧。」
「呵,董公公,你不用說他好話,你去把他找過來,哀家要當面審問他。」
龔太后覺得怎麼龔家出了這麼一個沒出息的東西,「還有,龔隨,你讓他明日上朝復官吧,有一些局面該要改變了。」
龔摯知道自己娘家中,小輩份的只有這兩個嫡系的侄子,其他的關係太遠了,掌握起來不方便。
到底是為龔家謀福利,這個龔隨應該不會不理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