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家丁見勢不對,遂從人群中慢慢的向後退去,想要去給魏大虎通風報信,擅使暗器的中年男子瞥眼見了,只是微微冷笑,頭也不回的說道:「誰敢走,誰就死!」
那家丁方才沒見識過中年男子的厲害,聞言撒腿就跑。
三道金光閃過,那家丁趕忙停住了腳步,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腳下的石板路,只見腳下每隔半步就有一枚銅錢,共有三枚,奇的是這幾枚普普通通的銅錢,竟能有一半嵌進這堅硬的石板路里!
在快活酒樓中做事的人,大多懂些粗淺武功,自然深知中年男子顯露的這一手武功,需要何等的功力,又哪裡再有人膽敢妄動半步?
許掌柜只顧磕頭求饒,對方才發生的一切卻全然不知,少年見其額頭上已是血跡斑斑,心中不由一軟,便問道:「今日暫且饒你一條性命,日後你還敢不敢再為難那些姑娘?」
未等大喜過望的許掌柜回答,陸天行便急忙喊道:「公子且慢要饒他!」
少年不由一怔,問道:「這是為何?」
陸天行道:「這許掌柜不僅強行奴役酒樓中的少女,而且更是視人命如草芥,公子如若就這般輕易放過,未免太過便宜他了。」
少年點了點頭,又問道:「不知閣下有何高見?」
陸天行笑道:「不敢,依在下拙見,快活酒樓的一眾女子,恐怕大半都不是自願留在此處的,因此便不如放她們盡數歸家。」
那少年點了點頭,笑道:「甚好。」
陸天行微微一笑,又道:「還有,快活酒樓這些時日以來,想必也賺了不少黑心錢,公子不妨讓許掌柜拿些銀子出來,分給這些姑娘每人五十……一百兩,再打發她們各歸鄉里。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少年哈哈大笑,拊掌贊道:「兄台此計妙極!」隨即轉頭對掌柜道:「就按這位仁兄的主意辦,你可願意?」
許掌柜的苦臉頓時扭曲成了一團,畏畏縮縮地說道:「公子,並非是小人吝嗇,只是這酒樓乃是魏公公的生意,他老人家若是知道此事,定然不會放過小人,還請您……」
少年面色一沉,怒道:「罷了,既然如此,我便將你丟進池子裡餵鱷魚,也免得魏大虎日後尋你麻煩!」說完,便一把揪住徐掌柜的脖領,作勢要將他拖入水中。
「公子!不!爺爺!爺爺!都按照您的意思辦還不行麼!」許掌柜驚懼至極,慌忙殺豬似的應承道。
少年手一松,哈哈大笑道:「早如此不就好了。」
死裡逃生的許掌柜,嚇得手腳乏力,半天爬不起來,兩個心腹急忙跑上前去攙扶他,誰知少年卻輕輕地咳嗽了一聲,許掌柜忙道:「扶我作甚!還不去給大爺拿錢!」二人頷首稱是,急忙跑去取銀子。
少年又吩咐道:「速去將你這裡的所有女子都叫來此處,分發完銀兩便放她們走。」
許掌柜哪裡再敢說半個不字?不久,眾女子便被喚來,依次領了銀兩後,一齊對少年盈盈拜倒,口中只是不住道謝。
少年搖了搖頭,伸手朝著陸天行一引,笑道:「你等不必謝我,還是謝這位公子吧,所有的好主意可都是他想出來的。」
陸天行謙虛了幾句,眾女子又拜謝了二人,便各自回鄉去了。
少年走到陸天行面前,笑道:「人生難得一知己,今日和兄台一起懲治這些惡賊,實在是快哉!不如你我再去別家共飲幾杯如何?」
陸天行微笑道:「好!不過公子有所不知,倘若咱們現在走了,這掌柜說不定會指使人再去將那些女子追回來,不如你我且在這裡等個把時辰,待得那些女子去得遠了,咱們再去賞月飲酒如何?」
少年點頭贊道:「還是兄台思慮周全!」頓了頓,又轉過頭去,對著眾人笑道:「為免有人想要討好閹黨而去向魏大虎通風報信,勞煩大傢伙也在此等一個時辰,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眾人忌憚那暗器高手的武功,儘管心下不願,然而又哪裡敢說將出來,只得紛紛頷首稱是。
少年微微一笑,拱手道:「如此便有勞諸位了。」於是又命僕從取來兩把椅子,放在進出院落的門口,與陸天行閒談起來,
隨著聊天的深入,兩人閒談的範圍開始涉及各朝歷史,陸天行漸漸發現,雖然自己既有著現代人對歷史獨到的見解,又有著還算豐富的歷史知識,但眼前的這位白衣少年,對各朝歷史卻往往總能有更為精深的看法。
兩人聊得甚是投機,一個時辰轉瞬即過。陸天行抬頭看了看天色,問道:「過了這許久,想來那些女子也該走遠了吧?」
那少年頷首笑道:「不錯,兄台,咱們也走吧。」隨即便招呼兩名隨從,與陸天行離開了快活酒樓,只留下了面面相覷的諸多食客以及欲哭無淚的酒樓眾人。
四人走出了幾條街,尋了家典雅的酒家坐了。少年拱手問道:「方才在下怕閹黨報復,因此還未來得及請教兄台的尊姓大名?」
陸天行拱手笑道:「公子客氣,在下陸天行。」
少年微一遲疑,說道:「在下明檢。」
陸天行拿起酒壺,起身為對方斟滿了一杯酒,笑道:「原來是明兄,來,為今日的有緣相逢,在下敬你一杯!」
明檢笑道:「好,為有緣相逢,更為咱們今日的懲惡揚善!」說罷便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酒過三巡,兩人只覺與對方有著說不出的投緣,已有微醺之意的陸天行,湊到明檢身旁,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我在大明的朋友不多,明公子算一個,你若是不嫌棄,咱們就效法三國時期在桃園結義的劉關張……」
豈料沒有等陸天行說完,明檢身後的矮個子侍從就已勃然變色,沉聲喝道:「放肆!」
明檢面色一沉,轉過頭去斥道:「曹如,這裡怎有你說話的份?」
曹如躬身道:「小人知罪。」隨即便垂首站了回去。
陸天行經過曹如這一聲呵斥,醉意便褪去了大半,心中暗道:曹如?這名字怎麼有些似曾相識?
罷了,一時也記不起了。不過,且先不論那個暗器功夫極為高明的高手都任由明檢驅使,只從他不怒自威的氣度來看,就絕不可能是尋常人家的子弟,我是甚麼身份?一個廚子而已,怎敢如此冒失的要和人家結義,這可當真是唐突了。
想到這裡,陸天行甚感慚愧,強笑道:「咱們不如就效法三國時期的劉關張,從今往後,盡心竭力地為天下百姓做些有益之事。」
明檢立時看出了他的言不由衷,但卻並不說破,而是點了點頭,說道:「今日咱們雖然救了些女子,但當今天下,待解救的百姓還有不計其數,兄台這番話當真是大丈夫所言,明檢甚是佩服,來,我敬兄台一杯。」
待得兩人共飲了一杯酒後,明檢拱手道:「明檢與兄台甚是投緣,正所謂知音世所稀,兄台若是不棄,你我今日便在此義結金蘭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