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後半夜的凌晨四點,天還沒有亮,夜色還很濃,周遭都黑咕隆咚的。
那口古棺就這樣擺放在王富貴家的門口。
那種畫面感能讓人毛骨悚然。
就算是我這樣一個,敢拿棺材板當板凳坐的釣魚佬,一時間嚇得兩腿都在發軟。
但這都不是重點。
我們把釣上來的古棺,可是賣給鄭老闆了,鄭老闆將古棺拖到縣城又轉手賣掉了。
這怎麼就出現在王富貴家門口了?
難道沒有賣掉給退回來了?
這讓我心裡驚疑不定,打著手電筒走過去,驀然就讓我愣了愣。
一根扁擔倒在王富貴家門口。
哪有什麼棺材啊。
「是我眼花看錯了?」
我嘀咕句,便揉了揉雙眼再看。
發現呈現在我面前的,仍然是那根扁擔,根本沒有什麼棺材。
「這都能看花眼?」
我有些懵,眼裡都是孤疑神色,但是環顧四周,也沒看到任何的異常。
「看來真是我看花眼了。」
我搖頭苦笑,把那根扁擔揀起來放好,走到王富貴家門口,敲門大喊王富貴起床來釣魚。
王富貴家裡的燈光很快就亮了起來。
吱呀——
把門打開看著我,王富貴半眯著雙眼,還是副沒有睡醒的表情。
但是在開門的剎那間,一陣陰冷的怪風呼嘯而出,頓時讓我如墜冰窖般,吹得我都打了一個寒顫。
這事很不正常。
七月份的氣溫,就算是到了凌晨都比較悶熱,一陣風颳來,咋就冷得跟吹空凋樣?
而且那種涼嗖嗖的感覺,就跟我們昨天打開古棺蓋時一樣。
但是我的注意力,很快就落在了王富貴身上。
一宿沒見,王富貴顯得很憔悴。
黑眼圈都跟熊貓眼樣。
王富貴打著哈欠問我,「水生你咋起這麼早?」
「這都四點半了還早啊。」
看著王富貴,我就問道:「我說老王,你這看起來精神狀態很差啊,熊貓眼都出來了,你這是一宿沒睡?」
「激動得沒有睡著。」
王富貴對我咧嘴笑道:「剛睡著就被你給吵醒了。」
「既然沒睡好,那就在家裡休息吧,你今天別去釣魚了。」
「那怎麼能行,昨天就沒交上貨,要是今天又交不上,我那老表還不得削我一頓?」
王富貴回屋洗了把臉,收拾好魚具,立即就走了出來。
關好家裡的大門,我們便往春陵江邊走去,然後我從竹簍里拿出來兩根玉米。
「我昨晚煮的甜玉米,帶了好幾根當早餐吃。」
我遞給王富貴一根。
「你自己吃。」
王富貴擺擺手說道:「昨天在縣城,可能吃壞肚子了,回到家裡吃啥吐啥,喝口開水都沒味,到現在都沒有半點胃口。」
「老王你這是大魚大肉無福消受,註定在家裡啃蘿蔔白菜的命啊。」
「給我一邊呆著去。」
王富貴笑罵句,便對我沒好氣說道:「你看我這無精打采的,等釣完魚,把你爺爺養的那幾隻老母雞,宰只給我燉湯補補唄。」
「沒有問題。」
「答應得這麼爽快?就不怕你爺爺削你?」
「就算拿扁擔抽我也不怕啊。」
「那我今天有口福了。」
王富貴哈哈笑著,我們倆很快便來到了春陵江邊,仍然前往我們昨天的秘密基地。
「那是我們的福地。」
王富貴說道:「釣魚都不是重點,我們的目標是釣棺材。」
「還在想這種天降橫財的美夢啊?」
我沒好氣說道:「能讓我們撞上一次,就是上輩子積來的福氣了,我們還是知足吧。」
「這種事可難說。」
王富貴激動說道:「俗話說得好,這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
「那希望能夢想成真。」
我們倆暢談著美夢,哈哈大笑起來。
但是這時候,我們迎面碰到一個釣魚的大爺。
那大爺頭戴斗笠,發須皆白,高高瘦瘦,看起來有七十多歲的年紀。
「大爺起這麼早來釣魚啊?」
我打了聲招呼。
戴斗笠的大爺頓住腳步,我跟他打招呼也不吭聲,用面無表情的神色瞅著我跟王富貴。
「大爺你在瞅啥呢?」
我皺眉詢問。
大爺仍然不吭聲,站在陰暗處,用直勾勾的眼神,繼續瞅著我跟王富貴。
而且這大爺雙眼渾濁,眼眶深陷。
大晚上的被他這樣瞅著,不禁讓我們都感到毛骨悚然。
「大爺!」
王富貴沒好氣說道:「你一個勁瞅著我們,問你話也不答應,你這啥意思啊?」
「昨天是七月半,祭祀亡魂的日子。」
這戴著斗笠,看起來很怪異的大爺,瞅著我們終於說話了。
但是聲音就像旱鴨子樣顯得很嘶啞。
就見他瞅著我們,這時候繼續說道:「這七月半剛過,你們就跑來夜釣,不擔心會衝撞到那些從鬼門關跑出來的亡魂啊?」
聽到這番話,頓時就讓我心裡咯噔了一聲。
我怎麼就把這事給忘記了呢?
七月半又稱鬼節,是自古以來,祭祀亡靈的日子,而且按照民俗,還有這麼一個說法。
那便是七月半,亂鬼竄,無事三不做。
而指的三不做,便是不能去河邊遊玩,不和別人吵架,不要上墳祭祀。
這三不做便是民間傳下來的忌諱。
我爺爺也有過交待,到了七月半,天黑不能出門,更不能去河邊。
以往的時候,我跟王富貴都不去夜釣的。
但是鄭老闆催得急,我們為了能交上魚獲,就把這事給忘了。
難怪昨晚,沒看到有人在春陵江釣魚,原來是七月半都躲在家裡沒出門。
但是我們昨天夜釣,可沒有撞見什麼怪事。
雖然碰到了死魚正口,但是釣上來一口棺材,還讓我們發了筆橫財。
「大爺,你都說這七月半都過了,還有什麼好忌諱的。」
這時候,王富貴沒好氣笑道:「你老人家還不是照樣跑出來釣魚了啊?」
「我都一把老骨頭了,也就不在意這些了。」
戴斗笠大爺盯著王富貴,便很認真說道:「倒是你小子,印堂發黑,這是大凶之兆,已經在七月半犯了忌諱,必然是被河裡的東西給盯上了。」
聽到這番話,頓時讓我跟王富貴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