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墨給了徐鋼十塊錢,讓他去做個牌匾,上邊就寫【國庫券回收中心】。
至於找木工這事兒,自然是讓李圓圓去辦。
牌匾這玩意,做起來不要太簡單。
刨一塊大小適中的木板,然後刷上白色底漆,再用黑色油漆寫上需要的字體,就能夠搞定。
半個小時不到,徐鋼就扛著牌匾回來了,等油漆晾乾,就能夠掛起來。
徐墨讓徐鋼留在這裡,替李圓圓打打下手,自己則騎著自行車,趕往醫院。
醫院二樓,採購部辦公室。
在看到徐墨到來後,周元熱情的替他倒上熱水,然後拿出好幾沓國庫券,笑呵呵的開口道,「小徐,老哥我算是幸不辱命了,一共三萬六國庫券。你可不曉得,他們一聽我要收購國庫券,一個個都把我當成財神爺了。」
國庫券已經發了好幾年,可國家一直沒有回收,這讓老百姓,對國庫券都不再抱有信心。
現在有人收國庫券,他們當然迫不及待的賣掉。
徐墨收起國庫券,跟周元道別一聲,便前往派出所。
這麼多國庫券,徐墨自然要找個安全地方,放起來。
派出所則是最好的選擇。
找到趙大明,將自己的打算告訴他。
趙大明非常爽快的就答應了,將三萬六國庫券放到證物室,那裡二十四小時有民警值班看守。
辦公室裡邊。
趙大明抽著煙,面露愁容,道:「老弟,姚村那些村民,你能幫忙搞定不?」
「趙哥,這忙,我真幫你了。你也曉得,藥草禮盒我已經不做了,那麼多黃精、田七,我吃不下來啊。」徐墨苦笑道。
「哎!」
趙大明嘆息一聲,道:「早上開會的時候,我跟趙國陽談過這事情,讓他幫幫忙,以供銷社的名義,把姚村那些藥草都給收購了……趙國陽也答應了,問題是,姚村那些村民卻不肯答應,他們覺得價格太低了。」
姚村那邊,以一塊五一斤的價格,收購的黃精。
現在,供銷社那邊,也以同樣價格收購。
姚村的村民自然不肯答應,他們忙活了大半個月,結果一毛錢都沒賺到……甚至還會虧本。
賣不掉藥草,姚村的村民賴在派出所不走了。
昨天還僅僅讓派出所安排住宿,今兒個,連吃喝拉撒都要安排上。
趙大明當真是一個腦袋兩個大,逼不得已將這事情上報。
市委班子正忙著蘭縣評級的事情,也害怕姚村這些村民鬧出事兒來,讓趙大明三天內解決這事情。
趙大明都懵了。
他哪來的辦法解決?
姚村的村民們口口聲聲說,黃精最少三塊一斤,田七四塊一斤,一共萬把來斤,起碼要三四萬塊錢,派出所的帳面上才六百塊而已……
對於這事情,徐墨是真的愛莫能助,想不到解決的辦法。
只要姚村村民還抱著利用藥草賺錢的心思,這事情,就沒法子解決。
市委班子不可能以那麼高的價格,去收購黃精、田七,藉此去安撫他們。
不然,這頭一開,其他人有樣學樣咋辦?
「所長,昨晚上走失的姚村村民找到了!」劉忠國敲了敲敞開的辦公室門,對著看過來的徐墨,露出一個友善笑容。
「人呢?」趙大明問道。
「剛被紙箱廠的人扭送過來!」
「啥?」
劉忠國有些無奈的搖搖頭,道:「那倆人並不是走丟,而是去了紙箱廠……」
聽完劉忠國的解釋,趙大明腦殼更大了,姚村這些村民,怎麼那麼愛折騰呢?
「紙箱廠那邊怎麼說?」趙大明問道。
「現在姚村那邊已經派人,去跟紙箱廠那邊去談了。要是紙箱廠那邊不追究,我覺得教育教育那倆人,就算了。」劉忠國也不想把事情在鬧大。
「這事情,你處理吧!」
「嗯!」
調解室裡邊。
姚大釗作為姚村代表,正滿臉歉意的替姚健、姚愛國求情。
「領導,健子跟愛國都還小,你就大人有大量,饒他們一回。你放心,只要你不追究,我當著你的面,拿扁擔揍他們一頓,讓領導出出氣。」姚大釗心中大罵姚健不靠譜。
錢興國沉著個臉,這種事兒,他本來沒打算深究。
可。
昨天傍晚,周元跑到廠里,跟他說,暫時不需要禮盒了。
錢興國看著藥草禮盒賣得火,加班加點的製造了一萬多個禮盒,現在周元不要了,那他就是純虧。
昨晚上,那兩個小兔崽子跑到廠里偷東西,被工人當場逮住。
錢興國便尋思著,讓他們罰點款,就算了。
可那兩個小兔崽子,不但沒錢,還嚷嚷幾個破紙盒,又不值錢……
錢興國本就一肚子火,正好宣洩在他們身上。
所以,錢興國故意綁著他們,丟在倉房裡凍了一晚上,大中午才將他們扭送到派出所。
現在聽姚大釗這麼一說,氣本來就消得差不多,便準備算了。
「徐老闆?」
陡然,錢興國眼睛一亮,看著從調解室外邊走過去的身影,連忙站起身來,在姚大釗驚愕的目光中,衝出調解室,還嚷嚷著,「徐老闆、徐老闆!」
正打算離開派出所的徐墨,在聽到有人呼喊自己後,止步扭頭。
「錢廠長啊,好久不見啊!」徐墨笑著伸出右手。
追上來的錢興國,臉上帶著巴結笑容,伸出雙手,緊握著徐墨右手,道:「徐老闆,那藥草禮盒不是賣的很好嘛?你們怎麼突然不做了?」
「出了點事情,暫時不打算做了!」
錢興國苦著個臉,道:「徐老闆,我也不瞞你,這一段時間,廠裡邊存了一萬多個禮盒,你們現在突然不做了……」
「錢廠長,我只是暫時不做,不是說以後都不做啊。」徐墨笑著抽出被錢興國緊握的右手,道:「錢廠長,那些禮盒,你就受累幫我保管半年,到時候,我給你保管費,怎麼樣?」
聽徐墨這麼一說,錢興國大喜,一萬多個禮盒,都沒有折起來,所以堆占的地方並不大。
「徐老闆,那就太感謝你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麼跟工人們交代。」
走出調解室的姚大釗,愣愣地看著錢興國對著徐墨點頭哈腰……
徐墨也看到走出調解室的姚大釗,笑著對他點點頭。
錢興國順著徐墨的目光,看向站在調解室外,表情錯愕的姚大釗,小聲問道,「徐老闆,你認識他?」
「認識,我隔壁村的!」
「原來是一家人啊,那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錢興國哈哈大笑,對著姚大釗,道:「這位大兄弟,之前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不過,偷雞摸狗這種事情……」
一聽錢興國不追究了,姚大釗還以為對方是看在徐墨的面子上,一咬牙,大步走向徐墨,道:「黑子,大恩不言謝,等回村,俺讓姚健、姚愛國,敲鑼打鼓,來你們村,感謝你。」
「沒必要!」徐墨笑著搖搖頭,知道是姚大釗誤會了,卻沒有解釋。
「徐老闆,天色也不早了,要不,我做東……」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姚大釗目光複雜的看著徐墨、錢興國,有說有笑的向著派出所外走去。
由於錢興國不再追究,加上派出所不想再刺激姚村村民,姚健跟姚愛國很快就被放了出來。
姚健還是一臉不服,不就幾個破紙箱嘛?
還把自己抓到了派出所。
「嘭!!!」
驀然!
姚健感覺後背一陣刺痛,整個人被巨大的力量,砸翻在地。
姚大釗寒著臉,捏著扁擔,看也沒看跌倒在地的姚健,又揚起扁擔,砸向姚愛國。
也沒有村民上前阻攔,偷雞摸狗,還被人抓進派出所,這不僅僅是一個人丟臉,而是給整個村子抹黑。
「大釗叔,你幹啥啊!」姚健面容扭曲,疼得倒吸冷氣,這一扁擔,可一點都沒留力。
「幹啥?你們做了啥事情,還要俺再說一遍嗎?這一次,要不是上葉村的徐黑子,你們就等著坐牢吧!」
「關徐黑子啥事情啊?」
「哼!」
姚大釗冷哼一聲,將之前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在聽說紙箱廠的廠長,都在巴結徐黑子後,所有村民都驚呆了。
「又是徐黑子!」姚健咬著牙,目露怨恨,他覺得,自己之所以被抓進派出所,肯定是徐黑子跟紙箱廠廠長商量好,故意落自己面子。
要不然,幾個紙箱而已,有必要鬧到派出所嘛?
姚健也不想想,他剛被抓的時候,錢興國只是讓他賠八個紙箱禮盒的錢而已,是他拿不來……
另一邊。
徐墨跟錢興國,來到國鴻大飯店,點了兩菜一湯,至於酒,則是在外邊買的。
之所以答應跟錢興國吃飯,徐墨就是想要問問對方,紙箱廠有沒有認購國庫券的指標。
聽徐墨提起國庫券,錢興國一臉愁容。
「徐老闆,紙箱廠的活,都靠著罐頭廠。這幾年下來,根本就沒賺到什麼錢。國家弄了個國庫券,還要讓正式工認購……這事兒,哎,不說了不說了,喝酒喝酒。」錢興國一臉無奈,悶了一杯白酒。
「錢廠長,你們紙箱廠,國庫券認購金額是多少?」
「五千塊,整整五千塊呢。」錢興國苦哈哈的開口,「這都快一年了……我硬著頭皮,認購了兩百三十塊……」
國庫券的認購,是政治任務。
紙箱廠是國企,自然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