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田豐還不知道沮授的縣令已經被人頂替的事情。
被田豐這麼一說,張禟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的話是多麼的漏洞百出。
不過張禟倒也不尷尬,隨即辯解道:「田先生,如果你這麼想,那就大錯特錯!」
「我張禟交好友,從來都不看對方是否有官職在身,是否為白身。只要對得上我張禟脾氣的,我都會真心實意地相待。」
「正所謂君子之交淡如水,怎麼可能會因為沮先生是什麼樣的身份,從而區別對待?」
「禟也是武將出身,黑夜作戰也是常有的事情,所以在晚上這個時候,我來追田先生,總好過沮先生來追田先生。」
雖然張禟這套自圓其說的說辭聽起來有那麼一點點道理,但是想忽悠田豐根本就不可能成功的。
於是,田豐直截了當地問道:「侯爺,這裡沒有外人,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有什麼話就直說,沒必要轉彎抹角的。」
對于田豐的開門見山,張禟思考了一會兒,便說道:「實不相瞞,從沮先生口中我得知田先生你是個人才,而且你之前又在洛陽為官,肯定也熟知朝中各種聯繫,所以我想請你能夠為我出謀劃策,讓我的仕途更加的順利。」
「他日,我張禟功成名就,必定不會忘田先生相助之恩。」
田豐聞言,撫須思考了一會兒,說道:「雖然我對侯爺略有耳聞,但實則對侯爺還是了解不多。」
「但是單從今天侯爺能夠從洛陽追我,追到深夜這件事來說,田某心中甚是感動。」
「你、我之間素不相識,侯爺能夠如此待田某,田某要是拒絕,那倒顯得田某不識抬舉。」
張禟一愣,田豐這話是答應了?這就成了?我成功收服了田豐?這不是做夢吧?
只不過田豐接下來的話,讓張禟冷靜了不少,自己並沒有收服田豐。
只聽田豐緩緩開口說道:「侯爺,我看你的樣子,感覺你似乎誤解了田某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可以跟侯爺返回洛陽,但我主要是想去多年未見的好友見。隨便再看看有什麼地方能夠給侯爺出一些個人的愚見。」
果然沒到最後一刻,還是不能高興太早。
但張禟並不氣餒,能跟自己回洛陽,那就說明有機會;要是不跟自己去洛陽,那才是真的沒有機會。
張禟想到一個問題,便說道:「田先生,你之前也在洛陽為官,可曾聽說過陛下會如何封賞於我,是留我在洛陽為官,還是派我去地方為官?」
田豐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張禟的問題,而是先是說道:「侯爺,不要如此客氣叫我田先生,你喚我為元皓即可。」
「豐在洛陽沒有聽說過關於陛下會如何封賞侯爺的風聲,但是根據豐自己的愚見,猜測陛下只會留你在洛陽為官,不太可能會讓你去地方為官的。」
張禟有些不解,自己論功績不如皇甫嵩、朱儁,但是也是屢立戰功,為什麼不太可能去地方為官?
於是,張禟就虛心地問道:「這是為何?」
田豐解釋道:「因為侯爺的年齡、武勇、能力這三個方面都不支持你去地方為官。」
「首先,侯爺你勇武過人,三拳打死猛虎,倒拉八馬的壯舉,擁有如此神力,當算得上當世猛士,天下能和侯爺比肩者甚少,甚至能敵過侯爺的更是少之又少。」
「其次,侯爺能力過人,毋極之戰的戰報,豐也了解過,那一仗打得的確十分漂亮,幾乎可以說是以無傷亡的代價剿滅數萬黃巾賊。」
「而且這還是侯爺你第一次帶兵出征,就顯現出如此能力,可是英雄少年,天生帶兵打仗的料。」
張禟聽到這裡,心中更是疑惑。
按照田豐說的自己這兩個方面這麼優秀,為什麼不可能出任地方官?難道是劉宏擔心自己管理不好地方的政務?
田豐繼續說道:「最後一點,同樣也是最關鍵的一點,那就是侯爺你的年齡影響到了你。」
「侯爺既勇武過人,又能力過人,再加上年紀輕輕立下大功,難免有些驕傲自滿,心高氣傲,目空一切,不把天下人放在眼裡的想法。」
「如果萬一此刻有人慫恿侯爺,讓侯爺做一些朝野震動的事情,比如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那朝廷該怎麼辦?陛下該怎麼辦?」
「雖然說這種關於侯爺的想法,可能是有那麼一點杞人憂天,但之前爆發的黃巾之亂,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誰能想到太平道會發展到如此地步?誰又能想到張角會造反謀逆呢?誰還能想到黃巾賊居然能夠讓天下震動?」
「與其讓侯爺出任地方官,不如把侯爺留在洛陽為官,消除這個未知,不確定的麻煩,豈不是更好?」
「陛下與其擔心侯爺在外生出事端,倒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來得安心。」
「當然,這些都只是豐的愚見,侯爺聽聽就算了,做不得數。」
田豐這一番話,概括起來就是說:年輕人年輕氣盛,沒有家庭束縛,又有這麼有能力,萬一被人蠱惑了,你張禟腦子一熱,真的起兵謀反,那不是給朝廷添麻煩嗎?
聽完田豐的分析,張禟沉思了一會兒後,問道:「陛下如此不相信我,那我討伐黃巾立的那麼功勞,豈不是白立了?」
田豐卻搖頭道:「侯爺你誤會了。」
「陛下不是不相信你,他是擔心,畢竟這天下剛剛平定一場重大的叛亂,絕對不能再有任何一場動盪來影響朝廷的統治。」
「陛下是不會去賭你的忠心,所以才要把你留在洛陽,方便時時刻刻觀察你。」
「侯爺,你就放心好了。當初可是你第一個揭發的張角密謀,在擒獲張寶。所以你留在洛陽,也是會被陛下重用的,這一點你不必擔心那麼功勞會被浪費的事情。」
有了田豐這個智謀之士這一頓分析,張禟放心了不少。
此刻謀士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有田豐這樣聰明的腦瓜子在自己身邊,真的能夠讓自己少走許多彎路,甚至可以從一些蛛絲馬跡中,提前分析出未來的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