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劉病面前,李巍把姿態放的很低。
他手裡有一份名單,雙手獻上。
「這件事情你辦的很不錯,朕會記著的。」
「等到這場仗打完,回到京城論功行賞,一定有你一份。」
皇帝說出口的話,絕無更改可能。
李巍激動不已,趕緊點了點頭。
他接著來到劉病身邊,用手指著那份名單。
「陛下,既然已經掌握了這些人通敵的罪證,為什麼不把他們拿下?」
「萬一讓他們有所警覺,逃掉了可怎麼辦?」
當奴才的,目光就是短淺。
李巍說出口這樣的話,劉病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他冷笑幾聲,並不打算與李巍透露太多。
個把時辰過去,許韋被劉病叫到身邊。
兩人目光直視,許久無言。
到最後還是許韋感覺不自在,趕緊開口詢問。
「陛下,這麼著急叫末將過來,難不成是有要緊事情?」
他撓了撓頭,根本想不明白其中關鍵。
若真的緊要,劉病也不會像現在這個樣子。
「朕要交給你一個任務,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劉病抬起一隻手,重重拍打在許韋的肩膀上。
幾句話說出口,許韋便明白了劉病的心意,他用力的點了點頭。
「陛下放心,末將一定將這件事情辦的漂漂亮亮。」
「要是出了問題,末將提頭來見。」
許韋在劉病面前立下軍令狀,抱著不成功必成仁的決心。
只因為劉病剛才和他說的話,要他出城作戰,痛擊敵軍。
「許將軍,朕的話還沒有說完,你著急打斷幹什麼?」
劉病搖了搖頭,臉上堆滿苦笑。
他緊接著開口說道。
「讓你出城迎敵,只許敗,不許勝。」
有些話,註定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許韋不停的吞咽唾沫,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饒是如此,他也是一肚子的疑惑,急需劉病與之解答。
「陛下,與敵作戰,豈有輸給他們的道理。」
「末將就算是豁出命去,也得打贏這一場仗。」
他還以為是自己態度不夠明確,惹得劉病很不高興。
如此情形,劉病盡收眼底。
「許將軍,你要朕說你什麼好?」
「只許敗,不許勝,朕難道說的不夠清楚嗎?」
劉病再次強調,才讓許韋意識到自己沒有聽錯。
眨眼間的功夫,就好似疑惑兩個字寫在了他的臉上。
「末將是真的不知,還請陛下明示。」
許韋低下頭去,並不認為劉病會拿己方將士的性命來開玩笑。
如此安排,必然有更深層次的考慮。
哪怕他有了心理準備,劉病接下來說出口的話還是令他大吃一驚。
「能不能將這些草原人打退,就看這一次。」
「你不要以身犯險,在城內指揮即可。」
旁人或許聽不出劉病話里的意味,許韋卻是一清二楚。
他倒吸幾口涼氣,心中驚恐之意不斷的往外流露。
「陛下,難道真要讓手底下的兄弟去送死嗎?」
「他們可都是跟著末將一路走過來,刀山火海都闖過的人。」
作為統領兵馬的人,沒有人能夠理解到許韋此刻的心情。
要讓手下士兵去送死,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他能有這樣的反應,劉病一點都不覺得意外,都在預料之中。
「許將軍,若是一些人的犧牲能換來一場大勝,保得住更多人呢?」
「你要知道,為將者不能婦人之仁,更要明白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的道理。」
劉病苦口婆心,勸說了一番,許韋有所醒悟。
他抬起頭來,眼神無比吃驚。
「好了,有些話朕不能跟你講,只管按照朕的旨意去做。」
「有朝一日,天下人就算唾罵,也都加在朕的身上。」
劉病身為一國之君,目光必須要放的長遠。
他之所以有這樣的安排,就是想要一戰定乾坤。
「所以陛下留著景義那些傢伙的命,也是打算利用他們。」
「要不然呢?」
劉病冷笑幾聲,直言不諱。
「他們犯下的過錯,千刀萬剮都不為過。」
「放心吧!等到大計得成,朕會送他們下地獄。」
劉病說完這些話,許韋像是下定了決心。
他用力的點了點頭,將劉病的話牢記在心。
接下來幾天時間裡,不斷有小股部隊出城作戰,無一例外都是被草原騎兵放了風箏。
至少折損了七八百人,搞得城內不少將領意見頗大。
「陛下到底會不會打仗?每次都派一小部分人出去,這就是在送死。」
「我覺得也是,陛下真是糊塗。」
「混帳東西!說什麼胡話呢?」
自己手底下的一名將領口無遮攔,許韋將其踹倒在地。
就這還不夠解恨,又在他的身上踩了幾腳。
「眼下的衡陽城可不像前段時間,說話做事都小心點。」
「萬一你們被皇城司的那些傢伙抓住把柄,稟告到陛下那裡是要掉腦袋的。」
許韋有心保全這些人,要不然的話才不至於和他們談論太多。
人心都是肉長的,這些人受他恩惠,紛紛點頭。
而在城外,哈木默也對這些情況感到疑惑。
他百思不得其解,劉病的葫蘆里到底在賣什麼藥。
「元帥,我看就是這個皇帝無能,胡亂指揮士兵送死。」
「這樣也好,一個酒囊飯袋,好過英明神武之君。」
營帳之內,眾多將領大笑出聲。
消息也傳到了刺史府里,景義更是想不明白。
身邊人及時開口說道。
「大人,要我說這件事情也不難理解,皇帝就一定會打仗嗎?」
「說的也是,再這樣下去,軍心都得散掉。」
景義搖了搖頭,沒想到劉病會有如此作死的行為。
他們又怎麼會知道,這一切都是劉病計劃好的。
在劉病身邊,許韋捶胸蹈足,悔恨萬分。
「陛下,這件事還是交給別人做吧!末將對不起那些兄弟。」
他每一次派人出擊,全都是有去無回,看著一條條鮮活的生命死在草原騎兵的彎刀下,那種滋味實在是不好受。
劉病輕嘆一口氣,他在示敵以弱,現在看來火候已經差不多。
「許將軍,你去傳達朕的旨意,大軍撤出衡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