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衛民嘿嘿一笑：「大喜哥，如果是你，會到處宣揚，弄得人盡皆知嗎？」
楊大喜尷尬地撓了撓頭：「不會，活就這麼多，知道的人多了，過來和我搶怎麼辦？」
「哈哈，大喜哥聰明，走吧，你在前面開車，我在後面給你壓陣！」
頭一回拉貨，李衛民擔心楊大喜出岔子，刻意放慢了車速，跟在拖拉機後面慢慢往前磨。
以防萬一，李衛民沒有讓幾個農民把拖拉機裝滿，頂多也就十來噸。
還好，楊大喜足夠小心，儘管速度慢，跑得卻很穩。
李衛民也不著急，哪怕卡車慢成了龜速，也沒有催楊大喜一句。
開車這玩意，最害怕的就是拼命催。
越催越慌，一個弄不好，就是車毀人亡！
幾十里路，兄弟倆來到新城煤礦的時候，中午吃飯的點都過了，可見他們開得有多慢。
好在李衛民認識食堂的採購王大鵬，熟人好辦事，王大鵬請大師傅幫忙，給李衛民和楊大喜煮了兩大碗麵條！
當然，錢還是要給的，讓人幫忙，再讓人請客，出力又貼錢，不是李衛民的風格。
吃完飯，裝卸工人正好上班，又花了一點時間卸車，兄弟倆這才開始裝煤炭。
等煤炭裝好，兄弟倆終於可以返程了！
這次上路，楊大喜就要老練多了，速度至少比去煤礦的時候快了一成！
先是去招待所卸了煤炭，然後又去河邊裝沙子。
看見兄弟倆回來，幾個農民笑得嘴都合不攏！
「小兄弟，你們單位真夠忙的，就你們倆司機啊？」
「小兄弟，你真能幹，年底領導肯定給你漲工資！」
「小兄弟……」
「停！停停停！」
李衛民被一聲聲小兄弟喊得一個頭兩個大：「幾位老哥，你們還是抓緊時間幹活吧，讓我們兄弟倆稍微眯一會兒！」
「哦哦……」
幾個農民這才意識到尷尬：「小兄弟，趕緊歇會兒，等會兒還要開車呢！」
「你們都小聲點，別吵著小兄弟！」
「噓……」
李衛民也不嫌髒，找了一塊河邊的草地，往上一躺，開始睡覺。
楊大喜也有樣學樣，倒頭就睡。
草地算什麼，麥秸垛，草窩子，什麼沒鑽過！
上次公社放電影，楊大喜和楊雙喜兄弟倆，還鑽在麥秸垛里，看同一個麥秸垛里的一男一女，近在咫尺表演哩！
沙子裝滿，李衛民結清費用，再次和楊大喜去了煤礦。
這一次，楊大喜的車技更好，比回來的時候又快了一成！
裝好煤炭，李衛民沒有再回招待所，準備和楊大喜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衛民，真讓我把拖拉機開回家嗎？」
李衛民無奈地點點頭：「對對對，說多少遍了，開回家，大喜哥你就別囉嗦了好嗎？」
「嘿嘿，這不是不敢相信嗎，開著拖拉機回家，村里人還不得羨慕死啊！」
李衛民翻了翻白眼：「大喜哥，千萬別得瑟，記好我交待你的，就說是給單位拉煤炭，其它的什麼都不知道，明白嗎？」
「明白啦！」
……
果然不出楊大喜所料，拖拉機一進村，三家村就沸騰了。
昨天開卡車的是外村人，感覺還不明顯，今天換成了自己村的小子，能不轟動嗎？
不僅是村民，就連村幹部都來了，圍著楊大喜問七問八，似乎想把他的老底全都掏出來！
楊大喜儘管沒什麼見識，卻知道自己表弟是個有本事的，牢記他的交待，不管問什麼，都是一個字——不知道！
自己就是個臨時給新城招待所開拖拉機的，具體的事情，根本就不清楚！
見實在問不出什麼，幾個大隊幹部只好離開。
不過，離開之前，告訴楊家人，楊大喜進城當編外採購可以，不出工也行，但每個月必須交十塊錢，作為社員外出的「誤工費」！
楊大喜都快氣炸了。
要不是爹娘攔著，非和幾個大隊幹部干一架不可！
他聽表弟李衛民說過，之前表哥李衛國剛去新城第一招待所當臨時工的時候，向陽大隊才讓他每個月交三塊錢。
現在更牛，一分錢都不用交！
憑什麼人家向陽大隊才三塊，自己三家村的幹部就要十塊，這不是欺負人嗎？
楊父楊母好說歹說，才算是勸住了楊大喜。
「大喜，你好好想想，每個月咱能掙六十，就算給大隊交十塊，還能落五十，你要是真和他們幹起來，他們卡著你不讓出去，怎麼辦？」
「這……」
楊大喜知道，爹娘還真不是嚇唬自己，這時候的大隊幹部，就有這個權力。
「哼，爹，娘，你們放心吧，我是不會胡來的，不過，早晚有一天，我要讓咱們村那幾個鱉孫跪下來求我！」
……
李衛民第二天才知道楊大喜被村幹部卡脖子的事情。
「大喜哥，放心吧，這件事交給我，保證把事情給你搞定！」
李衛民不是放狠話，也不是開玩笑，更不是吹牛逼。
不過，事情要先往後放一放，現在還不著急。
兄弟倆一連幹了幾天，周處長批給李衛民的一百噸平價煤炭就裝完了。
二話不說，李衛民夾著兩瓶茅台，再次去了周處長的辦公室。
當李衛民從後勤處長辦公室出來的時候，手裡又多了一張一百噸平價煤炭的批條！
沒辦法，這年頭辦事就是這麼容易，用不著大量的現金，也用不著巨額的超市購物卡，只要兩瓶酒，或者兩條煙，對方一旦收了，事情基本就辦成了！
當然，這也跟煤礦需要沙子有關係。
身為後勤處長，周處長什麼好東西沒見過，要的就是李衛民的一個態度，真當看上那兩瓶酒啊！
……
沙子只用裝卸費，煤炭是平價的。
卡車和拖拉機的油錢，要李衛民自己出，不過也是平價的，以新城第二招待所的名義給錢。
沙子去，煤炭回，李衛民自己都不敢相信，這年頭搞運輸居然能賺這麼多！
不管是拖拉機，還是卡車，來回一趟，差不多都能淨賺八九十！
李衛民跟了兩天，等楊大喜的車技差不多之後，兄弟倆就開始分開運輸。
拖拉機速度慢，每天只能跑兩個來回。
卡車速度快，每天可以跑四個往返。
一個往返八九十，兩輛車，攏共六個往返，加在一起就是……
靠，居然有五百來塊！
在這個人均工資才三十幾塊錢的時代，一天五百塊錢收入是什麼概念？
用日進斗金來形容，都絲毫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