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七年十二月十三日,今日是宣和皇帝宣布舉行大典禪讓的日子。禮部尚書趙德祿手捧聖旨,站在大慶殿外,看著御階下已經整整齊齊地站滿了在京七品以上的官員。
陰霾的天空飄著鵝毛大雪。福寧殿外的幾個內侍被凍得瑟瑟發抖。皇上龍床的床幔還沒有撩開,這位被後世戲稱為「花鳥皇帝」的宣和皇帝,此時正兩眼無神地盯著床頂。
這個皇上是一個贗品,他叫孫鳴多。準確地講,他是一個生於公元一九九零年的人。是北體的武術教練,也是一位歷史愛好者。尤其是對宋朝歷史的研究,很有自己的見解。
這天下午,他正在訓練室的窗台趴著抽菸,腦後被別人對練時打飛的三節棍擊中。他突然昏厥。再次睜開眼之後,就到了他現在所處的福寧殿的龍床上。
從床的規制和床幔所繡的紋飾,孫鳴多覺得自己穿越過來的身份絕不一般。
「皇上,您該起身了。」一個輕柔的聲音傳入到孫鳴多的耳中。
「皇上?」孫鳴多一愣,難道自己現在的身份居然是皇上。「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今天是什麼日子?」孫鳴多按捺住狂跳不止的心,問道:「說得具體一些,今天是何年、何月、何日。」
「回稟皇上,今年是宣和七年,十二月十三日。是皇上要對天下發表禪位詔書的日子。」
「什麼?」孫鳴多猛地坐起來,作為歷史愛好者,孫鳴多知道自己現在是宋徽宗趙佶。「宣和七年十二月十三日,這天正是宣和皇帝向天下臣民頒布禪位詔書的日子。」
自己穿越過來的第一天,居然就是這樣重要的日子。孫鳴多按捺不住狂跳的心臟,長長地出了口氣。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撩起那厚重的床幔,眼前的景象讓他不禁一怔。只見一名身著華麗宮裝的女官正恭恭敬敬地跪在床前,低垂著頭,似乎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孫鳴多定了定神,開始環視這座屬於宋徽宗的寢宮。面積著實不小,寬敞而又大氣,但不知為何,四處垂掛著的層層帷幔卻給整個房間增添了一抹神秘而又詭異的氛圍。
「現在幾時了?」孫鳴多斜著頭想看看這位女官的長相。
「回稟皇上,已經辰時初刻了。」
「你抬起頭來。」
女官緩緩地仰起頭,娟秀的臉龐,優雅的舉止。她看到孫鳴多嘴裡還叼著一支已經熄滅的香菸,女官雖然好奇,但是卻不敢造次。只是輕聲問道:「皇上嘴裡是何物呀?」
「哦!」孫鳴多這才回過神來,趕忙拿下嘴裡的煙,尷尬地笑道:「此乃我......朕新得的神物,能解悶兒。」
孫鳴多真沒想到,居然嘴上叼著一支煙穿越過來了。
女官站起身來,「奴婢為皇上更衣吧?」
看到孫鳴多點了點頭,女官隨即輕聲吩咐道:「快過來伺候皇上更衣。」
「先倒盆水過來,我......朕要洗把臉。」當孫鳴多用冰涼刺骨的絲巾敷上面頰的時候,他的大腦猛地在電光火石間出現了很多畫面。那是宋徽宗的記憶,他不禁打了個冷戰,就在那一瞬間,宋徽宗所經歷的所有的事情,如烙印一般直刺進孫鳴多的腦海中。
今天是舉行禪讓大典的日子,按照規制,皇上今天是要按照大朝時的著裝。要穿冕服、戴旒冕的。幾個宮女在為孫鳴多仔細地穿著衣服。
冕服包括玄衣纁裳,就是黑色的上衣和紅色的下裳。而孫鳴多看著四周幾位如花似玉的宮女,足足為他忙活了半個小時。
當孫鳴多放下冕冠前十二旒玉珠的時候,他已經是孫鳴多和宋徽宗的合體了。他不但有了徽宗皇帝的身份,更有了他對徽宗所有往事的記憶。
想到不久後,她們將和宮裡的妃嬪都將成為金人貴族和將領的奴隸。遭受他們非人的甚至於變態般的羞辱。史書上有記載,一位美麗的妃子,最後因為谷道破裂而亡。
他還知道金人甚至將宋徽宗的頭蓋骨製成了嘎巴拉碗,並以此碗飲酒作樂。這是中原王朝最為屈辱的歷史。
而此刻的徽宗皇帝知道大宋已經回天無術,為了逃避責任,也為了不為天下人所恥笑。這位「花鳥皇帝」在金兵即將攻破汴京前的一年,慌忙的禪位給自己的兒子,也就是後來的宋欽宗,而他自己則做了太上皇。
但是,在不久之後,他們父子兩位皇帝卻被金兵所虜走。後世的人為了遮醜,將此次事件稱為「二帝北狩。」
今天距離成為俘虜的日子只有一年零四個月了,孫鳴多緊閉住雙眼。
「皇上,」女官輕聲道,「現在就去大慶殿嗎?」
「啟奏聖上,」一個尖銳的聲音傳進殿內,「文武百官都在大慶殿前恭候聖駕了。」
「這是田守惠在說話嗎?」孫鳴多輕聲問道。
「是宮裡的總管田守惠,田公公。」女官眼神里有一絲的詫異,他覺得今天皇上很怪。可能是要禪位的緣故,也可能是金兵已經揮師南下,邊關岌岌可危吧。
「朕現在就去大慶殿。」孫鳴多用眼神示意宮女打開殿門。
一個瘦小的老人正躬身站在門前,「走吧。」孫鳴多扭了扭脖子,就像他平時在練武前活動筋骨一樣。
走下福寧殿的石階,穿過福寧門。到達文德殿,從後門穿出,便來到了皇宮內東西向的大道。向東行至大慶門,步下大慶門的石階。
孫鳴多停下腳步,滿朝的文武官員站滿了大慶殿前的廣場,足有數千人之多。
孫鳴多遠遠地看到大慶殿前的石階上站著一個人,他穿的衣服和自己一模一樣,只是沒有旒冕,這位就是即將繼位的欽宗了。
宋徽宗怎麼會輕易地禪讓皇位。趙桓怎麼會接受禪讓。但是,在大宋搖搖欲墜的危難時刻,趙桓明明知道父皇禪讓皇位之舉,就是想逃避和推脫責任。
孫鳴多曾從史料記載中看到,當趙桓被要求繼承皇位時,不但多次推辭,而且還哭暈了過去。
所以,趙桓是心有不甘地接受禪讓的。作為一個即將成為背鍋俠的皇帝,他心裡有一百個不情願。
孫鳴多緩步走在廣場中間的御道上,不時地看著兩側的人群。「這些都是大宋的臣子,這裡面有奸臣,也有忠臣。」
幾十米的路,孫鳴多走了很久。在場的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因為即將禪讓皇帝之位,而故意這麼緩慢地行進。
其實他們不知道,此時的孫鳴多已經暗下決心。他不能讓大宋的子民受到外族的侮辱,他不能看到大宋的女子如奴隸、牲口一般地被外族欺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