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這滿車財寶是金國給予的「誠意」,亦是他復仇與滿足私慾的資本。大宋於他,不過是個施展抱負卻屢屢受挫的傷心之地。
他深知一旦踏上這條路,便再無回頭之日,可一想到回去後能用錢財收買人心,在朝廷中培植自己的勢力。
將那些曾輕視他的人踩在腳下,還能報復那些所謂的名門,秦檜的眼神逐漸變得陰鷙而堅定。
在權力與財富的誘惑交織下,在對過往怨恨的催化中,他咬咬牙,握緊雙拳,終於在心底徹底下定了決心——為金國效力。
做那被人唾棄卻能滿足自己野心的「走狗」,哪怕遺臭萬年,也要在這亂世中闖出一條滿足自己私慾的「康莊大道」,讓整個大宋都成為他的囊中之物。
回到開封之後,孫鳴多在睿思殿召見秦檜。
秦檜邁著小步,恭謹地走進睿思殿,一入殿門便雙膝跪地,行三叩九拜之禮,口中高呼:「陛下,臣秦檜叩見陛下,願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孫明多微微抬手,說道:「秦愛卿平身,此次出使金國,路程遙遠,愛卿,辛苦了!」
秦檜起身,雙手呈上羊脂白玉杯和千年沉香木擺件,弓著身子道:「陛下,臣為我大宋、為陛下盡忠,何敢言辛苦二字。」
「此次出使,金國皇帝完顏晟賞了臣這兩件寶物,臣深知此乃國之榮耀,不敢有絲毫貪念,特來進獻給陛下。」
孫明多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接過寶物看了看,「愛卿為我大宋出使蠻夷,並漲我大宋之威。朕定會嘉獎與你的。」
孫鳴多頓了頓,「聽聞愛卿此次出使前,將自家的部分田產贈與他人,還遣散了隨仆,並親自送兄長入獄。如此深明大義,實乃我朝之福啊。」
秦檜連忙跪下,一臉忠誠地說:「陛下,臣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此皆為分內之事。臣此次前去,也向完顏晟表明了陛下之聖明與我朝之威嚴,完顏晟表示願將防線後撤五十里,以示其和談之誠意。」
孫明多面露欣喜之色,起身踱步,感慨道:「若果真如此,秦愛卿孤身涉險,當居首功!朕原以為愛卿會因丈量自家田產之事,而對國事有所懈怠,如今看來,倒是朕心胸狹隘了。」
孫鳴多不禁覺得這個在歷史上被人唾棄,被永遠的釘在恥辱柱上的人,在他看來,秦檜簡直就是一能臣。
可就在秦檜低頭垂目的一瞬間,孫鳴多敏銳地捕捉到他眼神中一閃而過的異樣。那一絲不宜察覺的變化,讓孫鳴多心中頓生疑慮。
秦檜再次叩首,「陛下聖明,臣一心只為我朝昌盛,那些流言蜚語臣從未放在心上,只願肝腦塗地以報陛下隆恩。」
孫明多審視著秦檜,目光突然銳利:「愛卿快快起身,不過朕觀愛卿眼神,似有難言之隱,愛卿不妨直言。」
秦檜心頭一驚,忙穩住心神,回道:「陛下,臣只是舟車勞頓,未曾休息好,絕無其他心思。能為陛下效力,是臣此生之幸,臣定當竭盡所能,不負陛下所望。」
孫明多凝視秦檜片刻,緩緩道:「如此甚好,愛卿一路辛苦,先回府歇息吧,日後朕還有重任託付於你。」
秦檜再次行禮告退,退出殿門時,背後已滲出一層冷汗。
孫鳴多站在睿思殿前,望著秦檜的背影,一種不祥的預感充斥在他心中。
「宣黃保國來見朕。」孫鳴多擰著眉,緩聲說道。
回到秦府,秦檜屏退眾僕人。和夫人王氏來到書房,這裡面有一間密室。揭開牆上的一幅畫,王氏拿出只有她才有的鑰匙,打開一把精緻的銅鎖。
「老爺,這麼多的箱子,我們倆搬得動嗎?」王氏滿面愁容地看著書房地上滿滿的十幾個大箱子。
「等你看到這些箱子裡裝的什麼,你就有力氣搬了。」秦檜心事重重地坐在椅子上。
「什麼好東西呀?」王氏哪裡知道秦檜現在的情況,喜笑顏開地打開了一個箱子。「我的媽呀!這是什麼呀?」王氏小心地拿出那頂完顏晟賞賜的赤金嵌寶步搖冠。
她走到巨大的銅鏡前,小心地戴好步搖冠。「老爺,這不是和宮裡的娘娘們戴的一樣嗎?」
「這上面鑲嵌的珠寶,比宮裡的都要好。」秦檜站到王氏身後,幫她扶了扶帽冠,「只是你平時萬不可戴出去,這可是逾制的寶物,是要殺頭滅族的。」
王氏驚得差點將步搖冠掉下來,「老爺,這是皇上賞賜給你的嗎?」
「先不要說了,」秦檜走到書房窗前,悄悄地拉開窗扉看了看,回頭說道:「趕緊把箱子裡的東西搬進去。」
兩個時辰之後,當王氏氣喘吁吁地坐到密室里的椅子上,緩了半天,才悄聲問道:「老爺,這些金銀財寶都是怎麼來的呀?」
「金國的皇帝賞賜的。」
「什麼?」王氏瞪大雙眼,「金國的皇帝為何要賞賜給老爺這麼多的寶貝呀?」
秦檜擦了擦額頭的汗,不禁長嘆一聲。將自己在金國的遭遇到的事情都講給了王氏。
「老爺!」王氏帶著哭腔,走到秦檜身邊,拉住他的衣袖,「這個金國的皇帝是叫老爺當他們的內奸嗎?」
「不許這樣說,」秦檜壓低聲音,一臉猙獰的說道:「我不是內奸,不是。」
「老爺,」王氏壓住哭聲,「我害怕,要是被皇上發現老爺收了金國這麼的禮物,我們該怎麼辦呀?」
秦檜長嘆一聲,「我能有什麼辦法,他們定要誣陷那首反詩為我所做,我......我也是百口難辯呀!」
王氏擦了擦眼淚,目光中透出一股恨意,「他大宋借著丈量土地,將我們秦家的田產盡數收走,還趕走伺候我們多年的下人。」
他走到一個箱子前,抓起一錠巨大的金元寶,咬牙切齒道:「為此,老公公還大病一場。」
「還有,」王氏有拿起一串白玉項掛,「咱家大伯本來已無事了,可現在卻又入得獄中。想那牢獄之中,大伯要受多大的罪呀!」
王氏低頭輕聲的哭泣,「可惜我們家數十萬畝良田,盡被他們收走。那可是幾代人辛辛苦苦攢下來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