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NO.15離開
公皙大師正在講課,大廳里染著淡淡的薰香。
秦朝暮聽了許久,發現顧初看著那尊佛像神遊天際。
顧初突然轉頭,「你信鬼神嗎?」
秦朝暮被抓包,別開視線,抿唇,「不信。」
顧初心裡切了一聲,她是怎麼重生的,只有上一世的秦朝暮知道。
「我警告你,不准搞歪門邪道。」
秦朝暮沒懂,抿著唇還是嗯了一聲。
「不准貼鬼畫符!不准半夜三更呆坐著!白天要開窗,晚上要睡覺!」顧初補充道。
秦朝暮狐疑的看著她,頓了半秒,問道:「還有嗎?」
顧初一甩臉哼道:「當然有,但我現在不想說!」
秦朝暮:……
似有所感,秦朝暮眸光一變,看向窗外。
趁著顧初午休的時間,秦朝暮離開了小院,沿著一道蜿蜒小道迅速落入山林間,跨過一道溝渠,突然奔跑起來,幾個跳躍後,忽然消失下原地。
許久之後。
他找到一條溪水淨手洗臉,又清洗匕首的血污,做這些事的時候,表情始終平淡無波,仿佛剛剛遭遇的暗殺只是稀疏平常。
他把白襯衫脫下來重新洗了一下,鋪在大岩石上曬著,光著背脊坐在石頭上看著湖水裡的自己。
如果不是被那個人圈著,他應該在哪裡?日子應該會很艱辛吧,因為他絕不會低頭回去,不會屈服宿命擺布。
那人說可以借顧家的勢,明明是一條再好不過的路,可他不想。
秦朝暮看向遠處,藍天碧水,波光粼粼的湖面令人恍惚。
如今秦輝已有所反應,秦家不會再平靜,欲望和利益的催化下,那些人會再次朝他動手,那顧初也會危險。
他應該離開這裡,隱匿在黑暗處,蟄伏伺機。
可那個人……
她那樣傲慢不可一世,不知道會怎麼嘲諷他呢……
秦朝暮回來的時候,顧初的面前放著一個殘局,她盤腿而坐,小臉皺著。
秦朝暮剛坐下,就聽她問:「去哪兒了?一股子土腥味。」
秦朝暮知道她嗅覺異於常人,抿唇道:「山後有個小湖,我沿著走了一圈。」
顧初又問:「會下這個棋嗎?」
秦朝暮搖頭。
「這也不會那也不會,還出去遊山玩水,覺得伺候我這個未成年很無趣?」
「不是。」秦朝暮抿唇。
他只是延遲了合約的時間,她卻總拿這個擠兌他。
下一刻,一隻腳從木幾下面伸了過來,豆綠色的襪子晃了晃,還踹了他一下,秦朝暮的身體幾乎是條件反射的緊繃。
顧初撐著下巴看他:「那你講個笑話。」
秦朝暮抿著唇看著棋盤,神情緊繃,「……我可以學,你說規則,我爭取一遍能記住。」
顧初故意道:「如果學不會怎麼辦?」
秦朝暮欲言又止,他想說自己不笨,學東西也很快,可對上那直白惡意的視線,他明白過來,顧初磋磨他不分場合時間。
時間悄然。
顧初看著秦朝暮,他很聰明,確實只讓她講了一次規則就記住了,偶爾也會多想一會。
因此大部分的時間裡,秦朝暮在看棋,而顧初則在看他。
上一世,她和秦朝暮幾乎沒有交集,更不清楚他到底是懷揣著什麼心思給她收屍,又怎麼會出現在封鎖的東御島上。
他的身上似乎藏著許多秘密啊。
顧初撐著下巴嘆息,伸手就按住撒謊精的手。
掩飾的再好,她也不是瞎的。
秦朝暮僵住了,不是多大的力道,他只要稍稍用力就可以抽出來,甚至反手就可以捏碎那人的腕骨,可他卻眼睜睜看著粉色的指尖撫上他手背傷口,惡劣的按了下去。
頓時血珠就冒了出來。
「疼不疼?」顧初問。
見男人想抽回手,她加重了力道,「說話。」
秦朝暮抿唇,「不疼。」
「又背著我搞事情啊。」顧初撐著下巴嗓音輕佻,手指玩著他的傷口來回磋磨。
那力道很詭異,又疼又麻……還泛著一絲癢,卻又像撓不到實處,疼一下,酥一下,可他又渴望更疼一些,想讓她狠狠的按下去。
秦朝暮睫毛微微顫抖著,喉結滾動,抬眸看她。
似乎見自己不回答,那人就加重了力道,鮮血立刻浸染了那人的指尖。
那種詭異的感覺又來了。
「說話。」顧初皺眉。
「沒有。」秦朝暮反應過來收回手。
顧初擦了擦手指,又扔了一張紙巾過去,「你知道藤虎幾人為什麼被丟去悍沙訓練營麼?」
她在警告他。
秦朝暮抿唇。
藤虎一行是顧洵澤的人,尚且是一個哥哥因為保護她留下的眼線,那他背著她做的事情,又該如何。
黃昏,把所有人都送走了,公皙大師才接過顧初遞過來的珠串。
一顆顆轉動後,手指停在那塊墨玉上。
「咦。」公皙大師的眉頭籠上一層迷茫。
他推算過無數次,顧初命中有一劫,生則鳳命,卻無生門,但今日再推算,似迷霧散去,生門顯現。
秦朝暮緊抿著唇,指尖拽緊,就聽公皙大師問道:「這顆是誰人相送的?」
顧初打著哈切,睡眼朦朧,「撿的。」
公皙大師似征了下,繼而溫和笑道:「萬物都講究緣分,此玉混入佛串,小初當好生珍惜。」
顧初無所謂的嗯了一聲。
離開之時,公皙大師送兩人出了竹園,視線落在秦朝暮身上,頗有深意的說道:「公子似有業障。」
顧初突然豎起耳朵。
又聽公皙大師說道:「緣分與因果,已有定數,公子好自為之。」
秦朝暮不信這些,自然沒什麼反應。
顧初卻扯著公皙大師寬大的袖子拉到一旁,壓低聲音問道:「好自為之是什麼意思?」
公皙大師的視線落在顧初臉上,那雙渾濁老態的眼睛似乎能看進人的靈魂里,似乎突然明白了什麼,眸色沉靜下去。
隨即收回視線微笑道:「老朽不通相術。」
顧初:……
望著兩人下行的背影,公皙大師嘆息一聲。
祭獻靈魂終將反噬,業障難逃。
顧初懶得和老和尚扯,她剛剛才睡醒,整個人還有點木訥。
秦朝暮瞧了她一眼,走下一步台階,背對著她。他並不知道,顧初雖然矯情,但是下山都不需要背的。
顧初看到前面一個硬朗的背,身體反應大於腦子反應。立馬就撲了上去,環住男人的脖子嘻嘻笑:「秦朝暮,你很會舉一反三咧……」
秦朝暮:……
她總是這樣,變臉比翻書還快。
「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秦朝暮終是忍不住開口。
顧初靠在他背上打了個哈欠,「你說。」
秦朝暮抿了下唇,儘量讓理由更加充分,「銀龍說在悍沙訓練營出三趟任務,就可以拿到銘牌,身份可以隸屬特種暗部。」
他頓了頓,補充道:「我想去悍沙訓練營拿銘牌,半年內一定回來。」
半年後,顧初就成年了,他可以履行合約,也可以一個正當的身份出現在她生活里。
顧初睜開眼,先是皺眉,繼而彎唇想笑。
東籬薇的訓練營是什麼地方啊,她的朱雀軍團,窮凶之地,半軍半匪,半年內回來?
顧初似是想到了什麼,挑眉,「好。」
對於她來說,護秦朝暮三年,留在身邊也可,放在朱雀軍團也可,最多讓東籬薇照拂一些。
晚上。
銀龍聽到消息,特意敲開了秦朝暮的房門。
見秦朝暮在收拾衣服,他懶散的倚在門口說道:「你知道悍沙訓練營是什麼地方嗎?」
「知道。」
銀龍踱步進來拍了拍秦朝暮的肩膀,「拿了銘牌,你就是東籬薇的勢力人員,秦家那頭也不敢輕易動你。這件事就算被壓住了。」
頓了頓,問道:「東籬薇聽說過嗎?」
秦朝暮搖頭。
銀龍默哀,又問:「那殷家呢?黑白雙吃的殷家。」
望著那雙波瀾不驚的眼睛,銀龍想,果真是身份不明,連A國的軍匪窩都不知道。
「東籬薇是殷家大小姐,軍方籍。悍沙訓練營是她的勢力,在整個灰色區域都是赫赫有名的。」末了,銀龍補了一句:「她和顧初關係匪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