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空皓回到顧府。
顧黎川也已經滿身狼狽地被人早就送了回來。除此之外,斷了雙腿的顧寒星也一直在府中養病。
雙腿無法治癒,顧寒星不但承受著傷痛上的折磨,還要承受心理上的折磨。
顧府曾經芝蘭玉樹,前景似錦的三位公子,轉眼全都折損,傷的傷,名聲受損的受損。以至於整座宅院都像是籠罩上了一層陰霾。
府中下人更是大氣不敢喘,生怕惹怒了哪位主子,就會挨了罰。
連帶趙殊兒越加惶惶,寢食難安,她知道這一切都由自己女兒造成的。
現在女兒被關進大牢,她沒有了主心骨,完全不知道如何辦。
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就是沒有人找她,她就安靜的縮在自己院子裡。
此時的顧元柏正在跟唯一還能用的顧黎川在說話,得知顧空皓回府,立即命人去將顧空皓叫來。
「到這個地步,您還要護著顧君堂嗎?」
明知道萬柔跟天生的死,顧元柏也是推手,可顧黎川還是無法割捨這份父子情,無法將自己從顧家摘除。
所以他雖說之前搬出了顧府,可在城門口遭受百姓抨擊,在有人將他送回顧府時,他沒有拒絕。
眼見顧元柏聽到顧空皓回來,眼睛裡躥起的火苗,他忍不住發問。
顧府如今成為現在這個局面,都是顧君堂造成的,真的還需要保顧君堂嗎。
「您可知道,寒星的雙腿是因為顧君堂而斷。顧君堂為了掩蓋自己的罪行,竟想對寒星滅口。」
這些事,都是顧黎川到落雁城後,沐淩軒所說,他的心中也是震撼不已。
顧元柏聞言,對此沒有什麼情緒波瀾。可見對這件事他已經有所耳聞。
顧元柏仿佛能理解顧君堂一般的嘆了口氣,對待顧君堂格外寬容。
「堂堂畢竟是女子,不如男子膽大,一時慌亂做了錯事,又想掩蓋,那是犯了糊塗。她是你們的妹妹,你們理應對她寬容。不管如何,寒星還活著。」
「出門在外,你們是兄弟姊妹,無論如何不能讓外人看笑話。需要維護顧家名聲體面。」
「所以父親這話的意思,是在顧家名聲跟體面面前,哪怕是要了我們兄弟三人的性命也無所謂咯?」顧元柏的話剛落下,顧空皓就出現在房間門口。
他進門往房間中央懶懶一站,既不朝顧元柏行禮,也不問安,臉上除了諷刺,再無對顧元柏的半分尊敬。
「逆子,你在說什麼?你還敢回來,你可知上堂狀告堂堂,那是將堂堂往火坑裡再推一把?」
顧元柏忽然被顧空皓頂撞,又看到出現的顧空皓,不由分說地開始責罵。
「父親,你這話就說錯了,我是在替自己討公道,顧君堂做錯事就該接受懲罰。當初你也是這麼對待惜惜的,我沒有覺得顧君堂沒有什麼不同。」
「要說不同,那就是她是庶,惜惜是嫡。一個庶出的女兒,也值得我們三個嫡出的替她填命?也不怕她福薄消受不起。」
顧空皓還是一副懶懶無所謂的態度,這一刻,那個曾浪蕩的顧三公子好像回來了。
他直接懟了顧元柏後,一雙眼睛又看向了顧黎川:「大哥,被害死了女人跟兒子,你還不清醒,別到時候連自己的命都搭上了。我反正是不奉命了。哈……困了,我先回房休息。」
顧空皓說完直接離開,他像是來這一趟,就是為了特意氣顧元柏,跟表明自己態度的。
顧元柏氣得追出去,顧空皓也沒有回頭,最後到了園子裡,才不耐煩回了一句。
「父親,你再這樣糾纏不休,兒子可就要大喊,你殺子為女了。為了包庇女兒,要對上堂指證的無辜兒子下毒手。如果真這樣,您的名聲恐怕就要更差一些了!」
這威脅確實有效。
顧元柏當下不敢再責訓顧空皓,隻能眼睜睜看著顧君空皓離開,氣得胸口起伏。
心中更加確定,無論是兒子還是女兒,隻要流著寧家血,就養不熟。
他何嘗不清楚顧家三兄弟現在的處境,是拜顧君堂所累。可顧君堂的乾爹是魏明,師父是青岩子,三個兒子有什麼?
就算是為了不讓寧含霜好過,他也要保下顧君堂。
顧元柏滿眼陰鷙地望了望漸漸開始暗下的天色,出了顧府府門。
顧空皓站在暗處,目送顧元柏。
同樣顧黎川也從房間裡出來,目送顧元柏離開。
陰暗潮濕的牢房裡,顧君堂如待宰的羔羊般,身體無法動彈地躺在擔架上,她身上滿是髒污的臭雞蛋液,以及爛菜葉的腐臭味。
她自從被人關進牢房後,就沒有人再理會過她,更沒有人會幫她清理身體。
這一刻,顧君堂才感覺到真正的絕望。
她似乎真要死了。
「父親……乾爹,救救我,我是你唯一的親人。」顧君堂眼神空洞的望著牢房頂部,無意識一直重複喃喃的隻有這麼一句。
不知過了多久,一雙黑色的靴子落在顧君堂面前。顧君堂恍惚間,感覺自己身下的擔架被人推了起來。
等她再次醒來,發現自己的臭雞蛋液、爛菜葉已經被人清理乾淨,身上那燒焦被毀容的地方,也被人重新包紮處理過,隻是她依舊不能動彈。
她此所處的地方,也已經不是大牢,而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她欣喜的側頭,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魏明。
顧君堂突然一陣狂喜,眼淚簌簌流下:「父親、父親,您終於來救我了,我就知道您不會拋棄我!我可是您唯一的親人!」
顧君堂的話落下,魏明沒有任何動作,倒是旁邊一個聲音率先響了起來。
他錯步上前,擋住魏明的身形,握住顧君堂的手。
「父親在,這次你受苦了。父親怎麼可能拋棄你。你那三位兄長現在跟為父離心,你就是為父唯一的親人。」
顧元柏滿眼慈愛,沒有對顧君堂的話有任何起疑。
魏明是一個太監,一般人也很難懷疑到魏明身上。
隻是顧君堂還是慌亂了一瞬。
魏明卻是面不改色,搭腔:「堂堂,你父親說的是!但你這次的事情的確辦得糟糕。不過,我跟你父親,還有你師父,已經想到搭救你的辦法。」
「堂堂,你可知道,你懷孕了。」青岩子的身影一半藏在陰影裏,一半被光線照著,此時他從陰影裏全部走了出來。
「師父,您說什麼?您說我懷孕了?」顧君堂不敢相信。
她受了二虎那些賤民那麼多的折磨,若是真懷孕,孩子怎麼可能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