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京淮頭一回這樣。
他弓著精實的身子,伏在葉嫵的耳畔,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嚴厲——
「喜歡上他了,嗯?」
「身上這件裙子,特意為他穿的?」
「告訴我,是不是為他穿的?快說!」
……
燈光凌亂。
葉嫵仰著頭,纖細的脖頸繃緊,一雙眸子睨著盛怒中的男人,故意用一種氣死人的語調懶懶地開口:「對,就是為了顧九辭穿的。」
男人黑眸微眯,托住她的後頸,冰冷地吐出兩個字:「找死!」
夜雨未歇,像是倒急豆子似的,疾風驟雨。
一直到凌晨,風平浪靜。
臥室內,燈光昏黃,葉嫵纖薄的身子覆著薄被,背對著周京淮很冷淡地說:「你已經得到想要的,現在可以走了。」
周京淮禁慾了大半年,今晚得到舒解,即使再生氣,這會兒氣也消了大半。
他輕握女人香肩,面孔擱在她的一側肩頭,語調溫存:「什麼時候把證領了?」
葉嫵身子一僵。
跟著她坐了起來,摸了一支女士香菸,她平常不抽的,但是這時候她需要一根香菸來虛張聲勢。
她靠在床頭,神色寡淡——
「現在這樣不是挺好?」
「你有需求我奉陪,彼此都輕鬆。」
「周京淮,千萬別把這種身體上的荷爾蒙和感情扯上關係,你這個人就不配談感情。」
……
周京淮捏走她的香菸,皺眉:「女人家不要吸菸。不復婚,我們現在這樣算什麼?」
葉嫵側頭看他,淡笑一聲:「姘頭、相好!」
周京淮明顯氣到了。
但總歸是才在一起,他並不想太過掃興,於是換了話題:「聽說你的拍賣行做得不錯,你不是想上市嗎?我投十億進去,占百分之三十的原始股。」
葉嫵有些意態瀾珊,她掀開薄被下床,披了件浴衣走進浴室。
一會兒,裡面傳來水流聲,還有葉嫵模糊的說話聲:「公是公,私是私,我還是分得清的。我們現在的關係,還是不要牽扯太多,省得以後不好弄。」
床上,周京淮臉色發青——
葉嫵口口聲聲公私分明,但她卻轉了一部分給顧九辭。
顧九辭可以,為什麼他不行?
但周京淮並未發作,更未揭穿,他甚至不再提及顧九辭。
他跟進浴室,溫柔服侍葉嫵沐浴,像是最體貼的丈夫,曖昧到極點的時候,他托著葉嫵的後頸,明顯又想做事。
葉嫵拒絕了,她走進衣帽間:「我累了,沒有精力再陪你。」
周京淮沒有勉強,只在葉嫵套上乾淨浴衣時,扣住她的腰身商量:「周六晚有個宴會,你陪我參加?」
葉嫵望著鏡子裡,她與周京淮親密相擁,男人看似溫柔,但是葉嫵與他當過幾年夫妻,她再清楚他的城府了,他的心思不難猜。
葉嫵淡笑:「顧九辭和念安也會參加,是嗎?」
鏡子裡,周京淮低低一笑,算是默認。
葉嫵垂眸不再看他,她的聲音放得很輕:「我會陪你參加宴會。周京淮,我現在有點累了,想休息了。」
這是明顯的逐客令,男人怎會聽不出來?
周京淮沒有太逼迫,穿回來時的衣裳,離開的時候仍是溫柔的:「我先走了,好好休息。」
葉嫵一直站著,直到傳來關門的聲音,她才木然地脫下身上浴衣,對著鏡子注視一身曖昧痕跡。
因為顧九辭,今晚周京淮格外粗暴,像是要在她身上烙下專屬印跡。
葉嫵重新洗了澡,用沐浴露狠狠刷了三遍。
那件棕色的真絲裙子,沾染了周京淮的氣味,她丟進了垃圾桶。
凌晨三點,她去了公寓頂樓。
城市已經睡了。
她安靜地站著,看著城市入睡,品嘗著一個人的孤獨。
幾年前,周京淮將她變成周太太,她的世界除了他沒有旁人,幾年過去,周京淮又把她變成他的,又一次將她的世界變得荒蕪。
看似,她擁有了財富,擁有了人脈。
其實,她什麼都沒有,她想要的從未真正得到過。
葉嫵目光濕潤——
看,城市睡了……
……
入夜,周京淮回了趟周家大宅。
黑色的勞斯萊斯車子才停下,徐懷南便打開車門,十分恭敬地開口:「京少,老爺子在書房等您。」
周京淮跨出車子,皺眉:「這個點老爺子不睡覺?」
徐懷南笑笑:「您回京市一周,也不來家看看,老爺子心裡不爽快。」
周京淮笑笑,跟著徐懷南去了書房。
書房裡,古色沉香,窗邊倒映著文竹影子。
周老爺子獨自下著圍棋,聽見門口動靜,他忍不住嘲諷道:「我們的二少爺回來了?光聽腳步聲就是春風得意啊!真不得了,我們整個周家就數你最有本事。」
周京淮怎麼會聽不出來?
他示意徐懷南先出去,自己則走到老爺子對面坐下,淡淡一笑:「不過是取得一點點成績罷了,不值得驕傲。」
周老爺子瞅他,怎麼看,都是鬼迷日眼。
周老爺子落下一子,輕哼:「你可真夠謙虛的!顧家的房子差點被你燒了,弄人家公司就算了,還去勾搭顧九辭的妹妹,幾頓飯把人迷得暈頭轉向,不怕你媳婦兒生氣?」
周京淮溫潤一笑:「老爺子言重。九辭家裡出事,我關心一下而已,哪裡談得上勾搭?倒是葉嫵是有些生氣的,哄哄就好了。」
老爺子沒了心情。
他丟下手裡的棋子,輕聲嘆息:「京淮,我一向很驕傲你的能幹,但有時我又憂心你太難幹了,你這種什麼事情都算計的毛病,用在媳婦兒身上,誰能受得了?做人哪,還是留一點餘地的好。」
周京淮微微一笑:「老爺子教訓的是,我會注意的。」
周老爺子看他一眼,提起了另外一事——
「前幾天京耀和白家丫頭判了。」
「一個四年,一個二十年,不說白楚年夫妻鬧騰,就是京耀的爹媽也頗有微詞,你現在又追回你媳婦兒,好好處理吧,別叫阿嫵再吃家裡人的虧,那孩子也夠苦了。」
……
周京淮淺笑:「我知道,老爺子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