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怎麼個情況!
神秘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我要的,是唐書瑤這個人,不是她的命」?
我自認為上一世我安分守己,人生雖不至於轟轟烈烈,卻也清清白白。
在我的記憶里,除了唐書惠,我並沒有其他仇人。
可神秘人的話,為何讓我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場滿是陰謀的漩渦?
神秘人是誰?
他找我到底想要做什麼?
我什麼都不清楚,但他的話讓我愈發篤定,我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重生了!
否則,日後估計連我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不過仔細想想,我似乎也沒必要擔心什麼。
我只需要在唐書惠和神秘人交易我的器官時,將兩人一網打盡,便能斬草除根!
但聽神秘人的意思,他明顯沒有要把器官給唐書惠的打算。
「不過。」我正思考要不要將這段錄音提前交給警方時,神秘人幽幽開口,話鋒一轉,「你若想要心臟,也不是不行,不過你得出錢買。」
「你想要多少錢?」
「兩千萬!」
「我哪有這麼多錢?!」唐書惠咬牙切齒,「我把器官給你的時候,可一分錢沒要!」
「不是你一分錢不要,是我就沒打算給!」神秘人糾正,「我讓你把唐書瑤帶到我身邊,沒讓你殺她,這是其一!」
「其二,你拿走了一顆腎臟,早就將應有的報酬抵消!眼下你想把唐書瑤的心臟要回去,就自己想辦法籌錢,這是我的規矩。」
神秘人說完,沒給唐書惠反應的機會,直接掛斷了電話,連我都覺得突然。
緩了一會兒,我摘下耳機扔到床頭柜上,實在沒憋住,結結實實罵了唐書惠一聲蠢貨!
她是真蠢啊!
如此處心積慮摘了我的器官,居然為了給虞杉柔提供腎源,硬是一分錢沒拿到。
她這麼忙前忙後的,到底圖什麼?
就圖我死?
錢沒有,身上還背了一部《刑法》,不是蠢是什麼?
眼下自己需要心源,居然還得花錢去買,真搞不清楚她腦子裡裝的到底是什麼。
兩千萬可不是一筆小數目,我篤定她一定籌不到,便心領神會地拿出手機,在心裡默數——
一。
二。
三。
剛在心裡數了三個數,不出我所想,她的電話果然打了進來。
我微微一笑,在鈴聲結束的前一秒接起電話,「餵?你可終於給我回電話了,前幾天找你都找不到。」
她支支吾吾,同我寒暄:「我生病了。」
我明知故問:「什麼病?嚴重嗎?」
她很猶豫,似乎還有些難以啟齒,「嗯,我住院了......」
我沒說話,等待她的後文,還在思考倘若她問我借錢,我到底要不要給她。
答案肯定是給,否則我就沒辦法等到她和神秘人當面交易我器官的機會。
但我不打算這麼輕易給她,總要拿捏她一下,讓她也經曆命懸一線卻無可奈何的絕望!
可停頓了好久,她也沒能說出借錢的事,這讓我多多少少有些失望。
我只好道:「那我明天去醫院看你。」
隔著屏幕,她深吸一口氣,「好。」
我是第二天下午去醫院的。
並不知道唐書惠在哪間病房,給她電話她也沒接,便一路詢問,得知她在做穿刺,便找過去,在門口等待。
門板上有一扇小玻璃窗,可以很清楚地看見房間裡正發生著什麼。
我望進去,嚇了一跳!
唐書惠的情況比我想像中的還糟糕。
瘦骨嶙峋臉頰凹陷,像個女鬼一樣,頭髮應該都掉光了,因為她戴著假髮,每一根頭髮絲都透著油亮的塑料質感。
她躺在床上,醫生拆開穿刺包,戴上無菌手套,一根長長的針管扎入她的胸膛。
她疼得嗷嗷直叫,下意識就抓住了身旁男人的手。
我這才發現,原來關子辰正陪著她。
她撕心裂肺尖叫時,我心裡可算產生了一絲復仇的快感,可看見關子辰的那一刻,我又覺得憋得慌。
不是因為我吃醋,就是覺得憑什麼我生病時孤身一人,現在輪到唐書惠遭受病痛的折磨,卻有人陪她?
這樣一對比,我怎麼感覺唐書惠一點也不慘?還有些腹黑地在心中下定決心,我絕不能這麼輕易地幫她!
跟我相比,她還不夠慘!
至少要在她身體承受不住的時候,我才會把兩千萬拿出來給她!
半小時後。
唐書惠的尖叫聲在房間裡消失,她被關子辰抱出來,我立馬迎上前,露出擔憂的表情。
「怎麼了這是?半個月不見,病得這麼嚴重?」
門口放著一輛輪椅,關子辰將她抱到輪椅上,我走到輪椅後,對關子辰說,「我來推吧。」
我讓關子辰領我回病房,唐書惠便要死不活地癱在輪椅上,腦袋斜靠著,沒什麼力氣。
「是冠心病。」她的嗓音有些啞。
「什麼?」我一臉驚訝,明明心裡爽得不行,卻還得裝出一副傷心的模樣,演得連我自己都信了。
「你可千萬別嚇我,咱倆剛和解,還沒怎麼相處過呢!」
「是真的,沒騙你。」唐書惠有氣無力。
我忙道:「怎麼查出來的?」
「前些日子,她一直心絞痛。」許是察覺唐書惠實在沒力氣說話,關子辰就替她回答,「我察覺她臉色不對,就覺得是冠心病,讓她來醫院做了檢查。」
「你有這麼大本事?看她臉色不對,就知道是冠心病了?」
唐書惠攥了攥走在身旁的關子辰的手,「子辰哥以前是神醫,看病人的臉色,基本上就能猜出對方患了什麼病。」
出於本能,我握緊了輪椅的把手。
是啊,關子辰是神醫,可在我遭受所謂腦癌的折磨時,他看不出來我生病了。
唐書惠一有不對勁,就立馬帶她來醫院檢查。
這就是他口中的愛?
真夠諷刺的。
我調整好情緒,也抵達了病房,關子辰再次抱起唐書惠,輕輕柔柔地將她放在病床上。
動作溫柔,哪怕是當初我倆的熱戀階段,也沒見過他用這般憐愛的眼神看我。
此刻,我就像個電燈泡一樣杵在兩人跟前,越看越煩躁。
便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了。明天再來看你。」
她始終沒說借錢的事,不知是因為數額龐大不好開口,還是當著關子辰的面,不想讓他知道。
但既然她不說,我也不會主動講。
能多遭一天罪,便是一天,反正我已經歷過一次痛苦,現在也該輪到她了。
我離開病房,剛走到電梯間,關子辰忽然追出來,「虞書瑤!」
我止住腳步,回頭,「怎麼了?」
「咱倆聊聊?」
唐書惠住院,我還以為他早就忘了與我合作,要讓兇手落網。
於是我也沒跟他兜圈子,直言問:「唐書瑤的事?」
他卻搖頭,漆黑的瞳孔坦誠得要命,「小惠的事,可以聊聊嗎?」
我未出口的話哽在喉頭。
哦。
他沒有忘。
只是跟前妻的死比起來,似乎唐書惠生病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