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深幾乎是秒回,卻是給我發了一個「小貓問號臉」的表情包。
萌噠噠的小貓臉和黎深的警察人設簡直太不搭了。
我也沒作隱瞞,直接告訴他:「唐書惠要在唐書瑤的葬禮上,進行器官交易。」
不成想黎深直接給我回了一通電話,「你知不知道報假警會面臨什麼樣的處罰?」
「如果你信我,明天就帶人來,如果不信,那我就自己想辦法!」
「虞小姐,你......」黎深顯然不知該如何回答,反而問,「孟少知道這件事嗎?」
「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一五一十,「我沒告訴過他。」
孟辭晏曾三番兩次阻止我調查這件事,儘管我知道他是為我好,可作為當事人,我沒辦法坐以待斃。
何況他最近都跟蘇季秋廝混在一起,每次回家兩人都成雙入對,哄得孟夫人開開心心,我自然也沒有跟他說的必要。
不過黎深到最後也沒說他到底會不會來,只是很無奈地表示他再想想。
我理解他的顧慮,也不怪他優柔寡斷。
畢竟這件事也曾帶給他諸多困擾。
若不是之前放出去過多煙霧彈,導致他毫無緣由地信任我和孟辭晏,從而受到所里的懲罰,所里又怎會讓刑偵隊隊長插手?
我沒繼續糾纏,默默查了幾個其他派出所的電話號碼,倘若黎深明天不來,我得有其他準備。
總之明天,我一定不會讓唐書惠有任何逃跑的機會!
我定了鬧鐘,準備第二日一早就去八寶山墓地,參加我自己的葬禮。
但鬧鐘沒響,我隱隱聽見一陣細微的呼吸,還有一縷極淡的檀木香飄來,有人輕輕地撫上我的臉頰。
我緩緩睜眼,驟然發現唐書惠就站在我的床邊!
凹陷的臉頰宛若女鬼一樣,她撫完我的臉頰,一把掐上我的脖子!
我下意識反抗,卻渾身無力,甚至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她卻狠狠地掐著我的脖子,兇狠的目光眨都不眨一下!
「唐書瑤!我知道你是唐書瑤!你以為你隱藏得很好嗎?你以為你做的一切都密不透風嗎?我告訴你,早就東窗事發了!」
「我就是要用你的心臟,我必須活下去!我活,你死,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止我對生命的渴望!」
「不......」我不知道她是怎麼進來的,更不清楚她從什麼時候就知曉了我的身份和我的計劃。
我被她掐住咽喉,發不出一絲聲響,只能用力掙扎,她卻死死地抓住我胡亂揮動的手臂!
我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用力從床上起來,肩膀被人晃動得七葷八素:「是我!醒醒!」
熟悉的聲音傳來,唐書惠兇殘的模樣消失不見,孟辭晏坐在我的床邊,滿是擔憂地看著我。
我如夢初醒!
原來,是夢!
許是將現實中的孟辭晏當做了唐書惠,所以才被噩夢纏繞,意識到這一點,我一巴掌扇在孟辭晏的胳膊上!
「你有病啊!」心臟跳動得極快,連聲音都夾雜哭腔,「你進來不知道敲門的嗎?」
孟辭晏莫名的視線掃向我抖動不止的肩膀,「做噩夢也怪我?你自己沒鎖門,我聽見裡面有聲音,才進來的。」
我一陣後怕,背後也黏糊糊的,估計是汗。
孟辭晏卻將手朝我伸來,我不清楚他要做什麼,下意識後撤,他一愣,最後從床頭抽了張紙巾遞過來。
「哭什麼?」
「要你管!」余驚未了,我的態度沒辦法對他好,抬手就將眼角的淚擦乾,也沒接他遞過來的紙巾。
他微微嘆息,轉過頭去不知在無奈什麼,然後從兜里摸索出一顆糖果,拆了包裝,左手掐著我的下頜,右手將糖果塞進我嘴裡。
絲絲縷縷的沁甜瞬間在我舌頭上化開,我忘記了生氣,滿腦子莫名其妙。
「你做什麼?」
「不是要去參加葬禮?」他攥著糖果的包裝紙,掃向我的房間四周,卻沒找到垃圾桶,順手就將包裝紙揣進兜里,「吃顆糖調節一下。」
我這才發現,他颳了鬍子,換了黑色的西裝,連頭髮都精心打理過。
那張稜角分明的臉肅穆凝重,我卻沒看見他有多少悲傷,有的只是即將參加我葬禮的鄭重其事。
也是,我死了太久,儘管他曾是最關心我的人,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情緒也早已淡忘。
何況,他有蘇季秋整天在他面前嘻嘻哈哈,自然不會有閒工夫想其他。
我「嘎嘣」一下將糖咬成兩半,估計是太用力,上槽牙膈著下槽牙,疼得不行。
我讓他去外面等待,然後洗漱穿衣,這次我沒穿馬面裙,而是一套很正式的小香風套裙。
外面是一件黑色的收腰大衣,腰帶細細的一條,儘量勒出我的腰部線條。
是很典型的上流社會的千金穿法,也不似我以往的任何一種風格。
我甚至穿上了高跟鞋,走出去的那一刻,孟辭晏停留在我身上的三十秒,不清楚是覺得驚艷還是詫異。
但他的眼神告訴我,他沒見過我這樣,甚至感到陌生,卻很快收回了視線,示意我上車。
我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今天我要送曾經的自己下葬,待唐書惠落網,我要徹底與唐書瑤作切割。
唐書瑤的生活太苦了。
偏心的爸媽,強勢的婆婆,為了守護在他人眼裡看似美滿的家,一次次任由丈夫傷害。
可諷刺的是,在我終於下定決心,放棄關太太這個身份的時候,卻死在了手術台上。
眼下我終於有了新的身份,那麼在我下葬的這一天,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唐書瑤,只有虞書瑤!
從今往後,我不再是那個在家守活寡的家庭主婦,也不會再有我媽的偏心和老巫婆的為難。
在我的胡思亂想下,孟辭晏將車停在了八寶山墓地的停車場。
前來弔唁的人很多,沒什麼達官顯貴,都是一些早就不來往的親朋好友。
面熟,都不知道是拐了幾道彎的遠方親戚,我甚至想不起他們的稱呼,一看就是我媽的手筆。
我很清楚我媽為什麼會叫這些人來,這種做法就跟婆婆伺候月子一樣。
她明明就不是真心想照顧你,卻為了避免落人口舌,三心兩意地在月子中心裝模作樣。
終於在你的情緒被激怒後,反而倒打一耙地說上句——
「我一把年紀還要伺候你坐月子,這輩子也沒享過一天福,你居然還要這麼欺負我!」
於是,所有人都開始替你婆婆聲討,說你婆婆多麼多麼不容易,鍋你背,好人都讓她來做。
可明明被欺負的,是我們自己啊!
我媽如今的做法,和那些惡婆婆有什麼差別?
叫來這麼多人,不就想在街坊鄰裡面前樹立一個好人的形象?
可是媽媽,你叫來這麼多人,我還得感謝你呢。
畢竟今天我會讓所有人知道,整個唐家,到底誰是好人,誰是壞人!
而你最偏愛的女兒,又對你的另一個女兒做了什麼?
我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