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懷鈺腿側的雙手一下握成了拳頭,雖然心裡覺得虧欠了沈予歡,可也不代表她可以頂撞自己的母親,當即寒聲道:「予歡,不得對母親造次。」雖然她受了些委屈,但她說的話,卻過了。
「難道就可你們對我任意妄為?」沈予歡微勾著唇角,都是譏諷,「現在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們。
你們所想的那些都是非分之想,我一個都不會答應!」
說完,沈予歡抬腳決絕的往外走去。
「你,你什麼意思……」裴懷鈺猛然站起身,心中又氣又怒,望著沈予歡的背影道:「這麼說來,你是容不下婉嫆?」
裴懷鈺如何不知,才剛剛回來,現在和予歡說這些,的確是他有些太過著急了。
他憐她為他守寡十來年,也為他吃了那麼多的苦,他豈能不動容?
可是,他是想讓她知道,他不能負婉嫆。
他已經想好了,只要予歡懂事些,以後他待她和婉嫆儘量一視同仁和一碗水端平些。
大不了背地裡,他多寵愛她些就是了。
只要她別和婉嫆爭。
可不想,她竟這般烈性。
一旁的沈婉嫆見此,忙急聲道:「夫君,我沒關係的,給妹妹一些時間,太過突然了,妹妹無法接受也是人之常情。
求夫君,讓妹妹好好冷靜一下,先不要逼迫她……」
門外不少僕婦下人,悄悄看著大夫人那筆直的背脊,有的暗暗嘆息,有的暗暗憐憫。
也有暗暗揣摩.
大夫人就這麼算了嗎?
為何沒大吵大鬧啊。
十年了,大夫人一直都屈居於主院的外跨院裡。
可是如今大爺一朝回來,大夫人就成了平妻。
而且大爺帶回來的這位,還有子有女,相比起來,大夫人沒有半點優勢。
雖然說這位是大夫人的親姐姐,可大爺更親哪個明擺著的。
若大夫人不識趣,怕是以後都得不到大爺的歡心,將來也就沒了盼頭。
沈予歡對他們從來都是心平氣和,從來沒有半點主子的架子,大家對她都很喜歡。
有人不免樂觀的想,大夫人模樣比那位婉嫆夫人要好看,未必就不會被大爺多眷顧幾分……
但若大夫人會撒嬌些,將大爺哄住了,將來再有個一兒半女傍身,自然也就好了。
可是大夫人那整日裡不溫不火,如同佛前信女似得,她會撒嬌嗎?
答案是肯定的,大夫人那麼冷清一個人,她不會!
都不免為她暗暗發愁。
……
這邊,沈予歡一出主院,雙腿一軟,差點軟坐在地上。
「主子,小心……」文脂及時扶住沈予歡,見她眼圈發紅,渾身輕顫,頓時心疼的也跟著紅了眼。
她知道主子自小起什麼事兒都擱心裡,總是不爭不搶,表現的萬事不在意。
所有人都以為她就是這麼冷清的一個人。
可卻都忽略了,主子她也不是天生這般冷清之人。
她也會心傷落淚的啊。
只是主子習慣了隱忍克制,卻被他們忽視的徹底。
文脂哽聲勸道:「主子,不要擔心,還有二爺呢,二爺一定會幫你做主的。」
沈予歡當即面色嚴肅道:「記住,這件事一定不要和二爺說,二爺出門在外,不能分神。
你等下就去和臨風知會一聲,就說是我的命令!你就跟他說,二爺現在在御前當差,容不得行差踏錯。
若他不聽命,敢跟二爺說這些污糟事兒,別怪我不講情面。」
「是,奴婢記住了。」文脂自是知道輕重,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她還是懂的。
「這些污糟事兒,我一個人煩就夠了。」
文脂聽著她那輕若風般的聲音,一時心酸,「主子……」
「文脂,天沒塌,所以我們無需哭哭啼啼,這點事不算什麼。你若愁眉苦臉的,只會讓人看笑話。
也會讓人覺得我們懦弱無能,反而給別人放肆羞辱我們的機會。」
「可,那,難道……」文脂還要再說,卻被沈予歡緊緊捉住了手腕,「我們先回去。」
文脂當即閉了嘴,扶著她往回走去。
……
正院花廳里,沈予歡離開後有好一會兒死寂。
沈予歡的變化,以及她剛剛那句句犀利的詰問,令裴懷鈺幾人都意識到沈予歡她這次可能不會如以前那般順從。
尤其是杜氏,沈予歡對她的忤逆,更是心驚不已。
一向安安靜靜又溫馴的人,突然分毫不讓,令人難以招架,讓她無法適應。
想著沈予歡剛剛瞪著自己,和自己叫板的模樣,讓杜氏覺得,她定是接受不了這現實,才破罐子破摔的敢頂撞自己。
即便說服了自己,杜氏心氣有些不順,連兒子回來的歡喜都打了點折扣,不免遷怒的看向沈婉嫆。
都是這個女人害的,不然豈會讓她在沈予歡面前氣短?
「母親,予歡和文脂說的都是真的嗎?」裴懷鈺看著母親問道。
原本就有些煩惱的杜氏,聽到兒子的話,頓時火大,高聲道:「你這是在質問為娘嗎?
都是事實又如何,怎麼,你還要為你媳婦聲討為娘嗎?」
「母親……」裴懷鈺不想母親現在竟變的如此蠻不講理,當即就要說些什麼。
「夫君!」一旁的沈婉嫆大忙制止,帶著些不贊同的道:「夫君快和母親道歉,不管母親怎麼對予歡,那也是為予歡好。
母親身為長輩教導兒媳天經地義,何錯之有?」
裴懷鈺看著她那柔順的模樣,心中一暖,給了她一個感激的眼神。
他起身走到母親身邊坐下好聲道:「母親您彆氣,兒子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予歡的態度……」
「她這態度又能怎麼著?既然入了我裴家門,就是死也是我裴家鬼。
如今你回來了,她不過是想要博得你的注意罷了,回頭你跟她將房圓了,再說幾句好聽的哄哄,也就是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