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懷鈺之前對予歡的確是動了怒,一時忍不了便扔下那話便回了書房。
難免自己生悶氣遷怒到旁人,婉嫆去過書房兩次,還有二老爺也打發人請他過去一趟,他誰也沒理.
裴懷鈺一個人想了許久,覺得自己到底是個男人,不應和予歡一個小女子計較。
況且予歡她到底是自己的妻,她心中有怨,她的怨氣無處可發,自己是她夫君,她不往自己身上發,還能發在誰的身上呢?
再說,他確定心裡是愛她的,她給他氣受,受著就是。
故而,他說服了自己便過來了,他也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他都要哄的予歡回心轉意。
予歡聽著裴懷鈺的話風,想著,看來他還不知他母親杜氏與府醫之間的事兒。
裴懷鈺若是知道了杜氏不甘寂寞破罐子破摔的與人苟且,想必他也沒心思來自己這裡。
恐怕更說不出這番話了,沒準兒就是惱羞成怒了吧……
只是對上裴懷鈺的視線,予歡心裡咯噔了下,那神情讓她一眼就能看出他對自己的心思。
予歡眉尖兒微蹙,「大爺以為我在使性子?」
頓了下,予歡又加了一句,「我從不會說違心的話,也不會做違心之事,大爺若真心想要彌補,那我們就當有個善始善終,快些和離了吧。」
裴懷鈺聞言心頭一冷,就連微醺都散了乾淨,「你非逼我休了婉嫆才罷休嗎?」
沈予歡呼吸一窒,「我何曾提過……」
「婉嫆她是你姐姐,你為何就容不下她?」裴懷鈺情緒有些激動,不等她說完,沉聲斥道:「她名不正言不順的跟了我十來年,為我生了兩個孩子,你非要我做出那種無情無義,畜生不如之事嗎?」
予歡瞳孔縮了下,忍住了後退的舉動,「既然大爺聽不進去,也沒什麼好說的,大爺請回吧,我要歇息了。」
「予歡!」裴懷鈺眼見她要走,當即上前,「等等!」
如雲和如影二人默契的擋在裴懷鈺身前。
裴懷鈺強忍臉上的扭曲,他知道這兩個侍女會些功夫,不用想也知道,這定是梓雋給予歡尋的。
想到此,裴懷鈺攥了攥拳,告訴自己不能急。
他怕倒是不怕這兩個賤婢,因為她們也不是他的對手,今天他特意試探過,這倆丫頭與一般人相比,身手頂多算不錯了。
可在他面前,還不夠看,但他也不想當著予歡的面有失身份的與她們動手。
裴懷鈺放低了身段,也放軟了聲音,「予歡,自從我回來,我們還從未好好的談談,我們能否坐下來心平氣和的談一談?」
沈予歡心中不耐,可也看出來了,她若不應,裴懷鈺定會鬧個不休,甚至還會懷疑什麼。
想了想,她道:「如影如雲,請大爺進來吧。」
兩個人聞言,頓時左右一分,讓開了一條路。
裴懷鈺給了她們兩個一個凌厲的眼風,大步走了進去。
他的隨從也要跟進去,卻被如雲伸手攔住,「夫人的屋子也是你隨便進的?」
見他神色訕訕的,如雲和如影白了他一眼,隨後便進去了,走到予歡身後站定。
予歡端坐在花廳主位的椅子裡,神色平靜無波。
裴懷鈺調整了一下心態,才帶著幾分誠懇的道:「予歡,過去種種,我們都讓它過去好不好?
我們重新來過,以後我會給你裴家長媳足夠的尊榮和體面,我們就當重新認識。
這輩子,我也不會再有別的女人,只你和婉嫆兩個女人,婉嫆她心性善良,她是不會和你爭的……」
沈予歡聽沈婉嫆聽的厭煩,直接打斷裴懷鈺的話:「我不怕和大爺說句肺腑之言,我不想再困在裴家,不想再看到沈婉嫆你們,若大爺希望大家都體面些,那就……」
裴懷鈺目光鋒銳的看向她,「說來說去,你還是容不下婉嫆?」
說著,他眼眸里多了些陰鷙,「若不是容不下婉嫆,難道你心裡有了別的男人?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
沈予歡眸光泛了冷意,不躲不避的迎上裴懷鈺的視線,「大爺所謂的好好談談,就是這般侮辱污衊,倒打一耙嗎?既然如此,那大爺請回吧,我與大爺話不投機半句多!」
裴懷鈺看著她眼眸里似是裹了冰雪,他穩了穩氣息,「若不然你為何一再不依不饒?我已經為你退步至此,予歡,做人要懂得適可而止。」
「我……」
不等予歡開口,裴懷鈺似乎已然知道她想說什麼了,「我不想再聽到你拿和離二字來威脅,我希望你認清自己的身份,你是我裴懷鈺八抬大轎娶進門的。
這輩子,你就算死,你也得冠上我裴懷鈺的名字,予歡不要想些無謂的念頭。」
沈予歡突然生出一股無力來,她站起身,「我要歇息了,大爺請回吧。」
說完,予歡提步往裡間兒走去,「如雲如影,守在我門外,不要讓任何人進來打擾。」
「予歡……」裴懷鈺一急,就想伸手捉住予歡。
然而,面前卻多了兩人,讓他一時握了一把空氣。
裴懷鈺面容閃過猙獰,他揚聲道:「予歡,今晚我是不會走的,我等你一起去參加明日的龍舟賽。」
沈予歡腳步微頓,原來這才是裴懷鈺今晚來此的真正目的?
她眸子微眯,是了,端午是大夏最為重要的節日,明日定萬眾矚目,她與裴懷鈺一道出席,那他回來後所有的流言蜚語不攻自破了。
予歡只頓了一下,並未回應半個字。
只是等她進了房,忽然面色一變,糟了,她忘記梓雋還在房裡。
重點是,他還著急進宮。
予歡抬手扶額,突然感覺有些力不從心,怎麼竟忘了這件事,剛剛應該想法子將裴懷鈺趕走,讓梓雋快些離開。
房裡光線暗淡,只有角落裡一盞壁燈視物。
予歡沒有第一時間看到裴梓雋,心下微鬆了瞬,難道梓雋走了?
隨即她眉尖兒微蹙,裴懷鈺的隨從常貴還在外頭,若是他跳窗出去,常貴不可能發現不了。
她走到床榻前,一眼看到梓雋躺在床榻上,也不知是睡著了。
予歡心頭一跳,他怎麼上了她的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