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聲音被黑夜吞噬,整座城市都陷在暫停鍵的安靜中。
林熹和段易珩四目相對,清晰地聽到了「噗通噗通」的心跳聲。
「你……」林熹無措地張口,「是不是認錯人了?」
醒酒湯暖著胃,讓段易珩恢復了一絲清明。
但也僅僅是一絲。
他靠近林熹,似乎在確認自己有沒有認錯人,卻聞到了甜而不膩的香味。
這抹香氣勾著他不斷靠近。
林熹還被他抓著手,在他說了那樣一句曖昧的話後,哪裡還能承受他的靠近。
她一把按住段易珩的肩膀,視線無處安放,說:「我送你上樓休息吧,明天還要上班。」
「上班?」段易珩精明的腦子難得閃過遲鈍。
趁著空隙,林熹連忙起身:「是啊,要上班,我送你回房間吧。」
段易珩頭腦昏沉,卻還惦記著上班的事。
他晃悠著起身,驚得林熹以自己整個人的重量托住他。
「你配合一下。」
段易珩跟著她邁開步子,艱難地朝樓梯口走去。
好在段易珩還有些理智,配合著她一步一步回了房間。
林熹氣喘吁吁也不敢鬆手,實在是段易珩太沉了。
她理解了孟淮山送他回來那一刻的面目猙獰。
終於到了床邊,林熹可不敢學孟淮山將他一下子鬆手。
因為她是摟著段易珩的腰,抬手便拍了拍:「你太沉了,我弄不動,你自己先坐下。」
段易珩聽話地挨著床邊坐下,林熹站在他腿間,伸手拽住他的領帶:「我給你把領帶和西裝脫了再睡。」
至於洗澡什麼的,還是明天早上起來再說吧。
林熹將他領帶扯開,扔在床尾,又拉起他的手,捏住西裝的袖口。
「你手抬一下。」
段易珩喝醉也好伺候,醒酒湯一灌,讓做什麼做什麼。
西裝脫下一同扔在床尾,林熹剛要讓他躺倒,腰肢忽然一緊。
一雙手臂牢牢鎖著她,將她整個人往下拉,林熹不敵他的力氣,一屁股坐上了他的大腿。
林熹完完全全愣了五秒鐘,反應過來時,段易珩的頭埋在了她頸間。
林熹瞪大了杏圓的眼,從脖頸紅到了臉頰。
「段易珩。」林熹簡直不可置信,「你瘋了吧,快點放開我。」
段易珩不但沒松,還越抱越緊。
他手裡捧著一盆茉莉,手一松,就要摔了。
「段易珩……」林熹抓住他的手臂,卻怎麼也掰不開,急得都要哭了。
林熹直覺不好,現在只想回房。
紋絲不動的床墊給了段易珩一種踏實的安全感,他懷抱茉莉,將之壓上了床。
這下摔不壞了。
林熹驚愕地瞪著伏在她上方的男人。
段易珩灼熱的呼吸滾著酒氣,體溫也比平時高了一點。
兩道身軀緊貼,林熹身體一僵,抬手按住他的胸膛。
恍然間,林熹覺得此刻的場景好熟悉……
好像他們曾經也在酒氣瀰漫的地方,以這樣曖昧的姿勢對視著。
可是她來不及細想,因為段易珩俯身而下。
「段易珩。」林熹心肝猛烈一跳,「你要幹什麼?」
段易珩的指尖輕觸她的臉頰,大拇指按在她嘴角。
他想幹什麼?他想用唇銜住這一朵茉莉。
「我想……再卑鄙一回。」
林熹心頭狂跳,手掌貼著他的胸膛被反制回去,段易珩帶著沉沉的酒氣,俯身吻住了她。
瘋了!
林熹頭皮發麻,下意識張口拒絕,被對方趁虛而入,抿住了唇肉磨捻。
段易珩算不上溫柔,抵著她的齒間重重喘息,渾身肌群緊繃,又興奮地輕顫著。
這個吻,來得猝不及防,又洶湧奔急。
她嚇得閉上眼睛,狠狠咬了下去。
段易珩吃痛,但沒鬆開她的唇,依舊勾著一片柔軟。
鼻息交纏,林熹潰不成軍,眼睛裡蓄起了淚,就連呼吸也一併被搶奪。
林熹忽然一愣,在段易珩滾燙的吻中想起了一切。
她在醫院被章沫用滾燙的粥燙了手,段明軒不相信她,她難過地和梁雨桐去買醉。
發酒瘋不認識段易珩,對著他又哭又罵,在刺眼的燈光里,她和段易珩接了個纏綿至極的吻。
林熹從喉嚨里發出幾個意義不明的顫音。
她拼命捶著他肩膀,終於在喘不上來氣時被鬆開了。
林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段易珩推開,跌跌撞撞跑回了房間。
「砰——」
林熹關上了房門,後背貼上去,滑坐在地。
她懊惱地抓了下頭髮,本以為是段易珩過分,哪知道自己在喝醉時也不遑多讓。
太荒唐了!
她為什麼跟段易珩糾纏到一起去了?
林熹百思不得其解,段易珩為什麼親她?
思緒百轉,有一個想法飛快地掠過,林熹逼迫自己不去想。
她狠狠地捶了下自己的頭,希望段易珩明天清醒過來,將今天這事都忘了。
林熹抖著手,調了三個鬧鐘,根本不敢讓自己明早出現在段易珩面前。
—
翌日一早,梅姐早早起床了。
八點,她上樓敲了段易珩的房門,等了三四分鐘,裡面也沒動靜,她也不敢進去,轉身下樓去了廚房。
段易珩被敲門聲驚醒,宿醉後頭痛不已,再睡不下去。
他起身坐了起來,低頭一瞧自己,嫌棄地皺了眉頭。
下床進了浴室,拿了牙刷擠了牙膏,嘴巴一張,牙刷懟到了舌尖。
段易珩抬頭一看,舌尖破了一塊。
瞬間,昨晚的記憶如倒灌的海水衝進了腦海。
段易珩頭昏腦漲,下意識就要去找林熹。
嚇到她了吧?
可自己現在這副模樣實在是不堪入目。
他迅速進了浴室,以最快的速度洗了澡。
換好衣服,段易珩來到林熹的門前。
他站在門外足足三分鐘,才抬手敲了敲。
裡面毫無動靜。
馬上到上班時間,林熹不可能還在睡。
段易珩心有猜測,握住門把推開了她的房門。
果然,林熹的臥室空無一人。
這是在躲他了。
段易珩迅速下樓,打電話叫司機將車開到樓下。
梅姐聽聞動靜,立刻追上來:「早餐還沒吃呢。」
段易珩哪還有什麼心思吃早餐,大步跨出了門。
梅姐憂心忡忡,昨晚宿醉,什麼事這麼著急,早餐也不吃。
十點到公司就行了,這才八點半。
「開快點。」段易珩吩咐司機,從來沒有這樣急切過。
司機見他這模樣,還以為公司有什麼重要的急事需要他處理。
可事實是,他們到公司的時候,前台都還沒到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