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秀雅顯然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眼神有片刻的怔忪。
林初雪苦笑：「看吧，我就知道您會是這樣的反應，所以我又何必多說呢？」
「媽媽就當我剛剛什麼都沒有說，我……」
「媽媽相信你。」袁秀雅忽然握住她的手，低聲說。
林初雪聞言當即愣住了。
她沒想到袁秀雅會這麼說。
「小雪兒，媽媽相信你，所以，你把今天發生的具體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媽媽，好嗎？」袁秀雅又說。
她的聲音溫柔又堅定，給了林初雪力量。
林初雪從那個可怕的惡夢中悟到了一個道理。
那就是有話要直說，溝通很重要。
她想要取得家人的原諒，就必須要改變過去動輒暴怒，不會溝通的性格，所以袁秀雅這麼說，她也就沒有負擔的開口講述了起來。
至於她媽相不相信，不重要。
她只是要表明她的態度，用行動告訴媽媽，她是能夠好好溝通，好好說話的，這就可以了。
其實先前黎慕時也提過林初雪這傷是姜小蓮造成的這話，只不過沒有詳說。
而且話題被扯到了姜小蓮喜歡黎慕時，進而故意算計她上面，所以對她受傷本身，就沒有太多的關注了。
這會兒林初雪緩緩道來，也將畫面鋪在了袁秀雅的面前。
「媽媽，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沒關係，我都習慣了，我……」
林初雪正賣著慘，袁秀雅卻微微加重了握著她手的力道。
林初雪一怔，抬眸看她。
「小雪兒，媽媽相信你。」袁秀雅再次重申。
「其實媽媽一直對你的改變感到困惑，也對姜小蓮有所懷疑，可我也只是有所懷疑，並沒有發現什麼實質性的她陷害你的證據。」
「我也暗中去調查過她，但沒有什麼發現。」
「我之前也想過要找你好好聊一聊，如果姜小蓮真的有問題，也好想辦法對付。」
「可是我每次找你說話，你都表現得很抗拒，你不願意跟媽媽溝通，還厭惡排斥媽媽，媽媽也沒辦法知道具體內情。」
「每次看著你因為姜小蓮和你爸爸、哥哥們衝突，媽媽的心裡也很難過。」
「但是媽媽也沒有辦法改變這種局面，是媽媽沒用。」袁秀雅說著，也紅了眼圈。
她好好的一個家，原本和和美美，幸福安寧的，可卻因為姜小蓮的到來，林初雪的改變，一切都變了樣兒。
她不喜歡這樣的變化，卻又有一種無能為力的難受。
因為她很清楚，收養姜小蓮這個戰友遺孤，是林展鵬一定會做的事情，即便是她，也攔不住。
所以趕走姜小蓮是不切實際的，除非她犯了大錯。
偏偏這幾年來，犯錯的，名聲壞了的人，是她的小雪兒，而不是姜小蓮，這就更讓她無計可施了。
林初雪的眼睛更紅了，她哽咽著喊：「媽媽……」
林初雪一直以為就她一個人備受煎熬，卻沒想到，原來媽媽對姜小蓮的異樣是有所察覺的。
媽媽她也曾試圖調查過姜小蓮，只是姜小蓮藏得太好，媽媽什麼都沒有發現。
原來在她痛苦不堪的這幾年，痛苦的並非只有她一個人，還有一個為她擔心憂慮，卻無計可施的媽媽。
「是我太笨了媽媽，是我傻，我沒有早些告訴你她故意欺負我。」
「她還兩面派，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她每次都故意刺激我動手罵她，推搡她，然後又故意做出哭唧唧的模樣博取你們的同情，是她故意害我的媽媽。」
林初雪忍不住抱著袁秀雅嗷嗷哭。
她的痛哭，是委屈，也是宣洩。
這幾年她因為姜小蓮過得憋屈極了，她一直覺得這世上沒有人理解她，沒人懂她，沒人幫她。
卻原來，不是這樣子的。
媽媽是曾試圖幫她的。
是她自己不懂事，拒絕了媽媽的援助，是她親手推開了媽媽的手，才會讓事情走到如今這般田地。
林初雪想到這裡，不由得想到夢中媽媽的結局。
媽媽是他們家第一個死去的人，也是受盡折磨，死得極為悽慘的一個。
聽聞媽媽是死在牛棚里的。
她死的時候，整個人骨瘦如柴，身上全是各種各樣的淤青和陳年舊傷，四肢也有著不同程度的骨折以及彎曲，仿佛在死前已經嘗盡了人間苦難。
夢中的她並沒有親眼見過媽媽的屍體，可光是聽說，就已經足以讓她想起來就覺得窒息。
所以，有沒有可能是，夢中的媽媽因為是家裡唯一那個清醒的，懷疑過姜小蓮的人，所以姜小蓮才會在暗中對媽媽下手，宣洩怒意？
所以媽媽死得那麼慘，是姜小蓮乾的？
這個可能在林初雪的腦海中浮現的時候，林初雪的心裡不由得發緊，小臉都白了。
她又下意識的覺得這個想法不對。
當時媽媽和爸爸都被下放了，在一個貧窮落後，充滿苦難的，犄角旮旯的地方。
姜小蓮的手再長，還能伸到爸媽被下放的地方去嗎？
然而否定的念頭剛生出來，林初雪又想到家裡人被悉數下放，是因為姜小蓮的實名舉報。
而姜小蓮後來嫁的人，更是讓她的遲疑越發深重了。
姜小蓮的手或許沒那麼長，可她嫁的人卻是完全能做到這一點的。
所以，媽媽的死，會不會是姜小蓮乾的？
她都能實名舉報讓家裡敗落，悉數落難了，對媽媽下狠手，是不是也有這個可能？
「小雪兒，小雪兒……」
在林初雪恍惚的時候，耳邊傳來了焦急的呼喚。
林初雪恍惚間，抬眸將視線落在對方的身上，眼神逐漸清明。
不管夢中媽媽的死是不是姜小蓮乾的，現實中，她一定要好好守護媽媽，絕對不會讓媽媽受到任何的傷害！
林初雪想著，反手握住袁秀雅的手，扯著唇角笑了笑：「媽媽，我沒事兒，您別擔心。」
「可是你的臉色好難看。」袁秀雅一臉憂色，眼中是抹不開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