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父白了周母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你胡說八道什麼?咱家兒子是這麼沒有譜的人嗎?」
雖然他是這樣說,但還是準備去西屋一探究竟。
「國強,怎麼回事?怎麼聽不到聲音了?」
「爹,她好像暈過去了,是不是我下的手太重了,把她給打死了,怎麼辦啊爹?」
周父一聽這話,快步去到了西屋,看到姜唯麗躺在床上,已經被打的鼻青臉腫,面目全非了。
他心裡咯噔一跳,倒不是心疼姜唯麗,而是擔心自己的兒子「不小心」殺了人,坐監獄。
他急忙的伸出手,在姜唯麗的鼻子下面探了探,見還有呼吸,鬆了一口氣。
「沒事,下一次打她的時候,往看不到的地方打,這樣她想要去找別人訴苦,都沒法說。」
說完周父頓了一下,陰惻惻的說道:「兒子,你知道女人哪裡不能被外人看到吧?」
「爹,我知道,我當然知道。」
「老周,你們家咋地了,我怎麼聽到女人的哭聲了?」
因為周國強家,在村子的中間,前後左右都有人,剛剛姜唯麗叫那麼大聲,左鄰右舍的鄰居都聽到了。
周父急忙的從西屋出來,對著眾人笑著說道:「他們兩個都是新手,難免會不知道招呼,弄疼對方,那能像你們,都是老油條,直接就進去了,老婆子不哭還笑呢。」
「奶奶的老周,你真會說,既然是這樣,那我們就不多問了,我們走了,讓你兒子和兒媳婦繼續,如果還是進不去,你這老油條也別閒著,和你老婆子一起教教你兒媳婦。」
說著,那男人,就壞笑著離開了。
他這邊一走,周父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等他有錢了,高低也要把院牆給蓋起來,再按上大門。
這沒有院牆,沒有大門,太不方便了,來個人,想進來就進來了。
一道尖銳的雞鳴聲,響徹天空。
魚肚白翻起,太陽慢慢的升了起來。
姜唯麗是被疼醒的,她緩緩的睜開眼睛,昨日的記憶漸漸回籠,想到自己被周國強暴揍的畫面,她的心裡恨得不行。
他竟然對自己下那麼狠的死手,明明她已經求饒了,他還是不收手,似乎抱著,不把她打死,就誓不罷休的心思。
這一世,她對他動手,來的比上一世還早。
上一世,她被他打的那麼慘,去找家人,沒有一點用。
沒有任何人幫她,重活一世,她想要抱上宋川河的大腿,成為後世的首富夫人,逆天改命,卻被姜唯月毀了。
現在她算是明白了,想要改命,靠任何人都沒有用,只能靠自己。
周國強,既然你不想讓我好過,那麼你也別想好過。
她想到了什麼,紅腫的眼眸里,划過一絲狠厲的光。
既然我不好過,那麼周國強,她的那些家人,姜唯月一個都別想好過,大家一起下地獄,一起下地獄。
她現在已經生活在地獄了,沒有什麼好害怕的了。
她強忍著劇痛的身體,一瘸一拐的走出了西屋,騎上了周家僅有的二八大杆自行車。
這個時間,才五點多鐘,周家的人,還都沒有醒。
她要趁此機會,去廠里鬧,讓廠里所有人都知道,周國強是一個剛結婚就打媳婦的家暴男。
據她所知,如果這事情鬧大了,雖然是家事,但保衛科,為了廠子的名聲,還是會插手的。
這都是國有企業的老傳統了,不僅有處理亂七八糟事情的保衛科。
還有為了保護婦女,不被家暴,欺負,成立的專門處理這一塊的組織。
小打小鬧的,保衛科和保護婦女的組織,不怎麼管,但如果鬧大了,或者婦女,被男人揍的狠了,鬧到了保衛科,和婦女組織哪裡。
他們一旦出手,輕則罰錢,處分,重則開除家暴者,還會給與婦女保護,讓婦女住到收容所里。
周家距離鋼鐵廠是有一段距離的,姜唯麗從五點出發,騎著車子差不多將近八點,才到了鋼鐵廠。
到了鋼鐵廠,她就把二八大杆自行車,甩在路上,絲毫不顧及形象,大哭大鬧了起來。
這個時間點,好巧不巧,是夜班下班,白班上班的時間,整個廠區人來人往,堪比趕年集的人,還要多的多。
她這樣一哭,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了姜唯麗。
姜唯麗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周國強敢打她,她就敢讓他在廠里社死,畢竟,改革開放,婦女能頂半邊天,對女人動手的男人,也少了很多。
除了,她爹和周國強這種敗類,對女人動手的人,幾乎沒有。
這個辦法,還是她前世在電視上學的,只有自己不要臉的去鬧,無理取鬧,撒潑打滾,別說家暴男了,就連神仙來了,都沒有辦法。
「我不活了,我命苦,我命苦啊,我才和周國強結婚第一天,他就把我往死里打,他要殺了我,他要打死我……」
「與其被他打死,我還不如自己去死……」
說著姜唯麗,就要往一旁的牆上撞去。
周圍看熱鬧的人,也顧不上看熱鬧了,四五個男勞力,將她控制住,看著她一身的傷口,都覺得觸目驚心。
再想到她新婚第一天,就被打,那些男勞力,女同志,都忍不住說道:「天哪,真是太過分了,不願意過,可以離婚,沒有必要置人於死地吧?」
「是啊,你看這身上的傷,擺明就是往死里打的,怪不得這女同志要尋死覓活,要是我,遇到這種事情,我也受不了。」
「你們別攔我了,求求你們了,讓我去死吧,我這樣的人,活著沒有意思,婆家看不起我,打我,娘家人不管我,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還不如死了,死了我下輩子投胎成一隻雞,也比當人強……」
「同志,別哭了,我們都心疼你的遭遇,你先別急,別衝動,你這種事情,在婦女的身上,並不稀罕,這是一道坎,總會邁過去的。」
「這個周國強,平時看著挺老實巴交的一個小伙子,沒有想到這麼不是個東西。」
「人不可貌相,越看起來老實巴交的人,越壞得很,同志,你別哭,我們先把你送到保衛科,把你保護起來,再來處理周國強的事情。」
恰巧,保衛科的人聽到動靜過來了,見鬧事的人是姜唯麗,愣了一下,心想她不是才在他們的調和下,結婚了嗎?
今天這是怎麼回事?
他問了周圍的人,了解到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後,才知道發生了什麼。
雖然他對姜唯麗一家和周國強一家,都挺無語的,可以說他們兩家都不是省油的燈,但這都不是周國強對姜唯麗動手的前提。
「姜唯麗同志,你先和我們回保衛科,由婦女保護組織,處理一下傷口,我們會去找到周國強調查……」
「我,我不敢,我害怕,周國強說了,誰也幫不了我,如果我敢找你們幫忙,他會打死我的,與其被他們打死,還不如我自己去死……」
「豈有此理,他真是這麼說的?」
保衛科的工作人員,聽到這話,快要氣死了。
這周國強怎麼這麼牛逼,竟然公然這樣說。
這是一點也不把他們保衛科的人放在眼裡啊。
「千真萬確,誰說瞎話,死全家。」
保衛科的人,看姜唯麗身上的傷,再加上她發出的毒誓,徹底相信了。
「我相信你姜唯麗同志,你放心,這事情,我們一定會幫你處理好的,這幾天,你吃住都在我們保衛科解決,我就不相信,他那麼大的膽子,還在我們保衛科撒野。」
與此同時
周國強的老家。
約莫七點左右,周國強的父母起床,拍了拍西屋的門,沒好氣的喊道:「姜唯麗,看來昨天我兒子,打你打的還是輕,你是一點也沒有教養,都幾點了,還不起來給我們一家人做飯。」
周國強被吵醒,正不悅,睜開眼睛,想要怒罵姜唯麗的時候,卻發現,床上沒有姜唯麗的影子。
他咯噔一跳,顧不上穿外衣,就往屋外跑。
周父周母看到周國強出來,不滿的嘟囔:「兒子,你怎麼出來了?姜唯麗呢?」
「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們呢,我剛聽到你們喊我,就睜開眼睛看了一圈,根本就沒有看到她的影子。」
「她應該是被你打怕了,主動的去廚屋給我們一家人做飯去了,媳婦,你去廚屋看看,姜唯麗在裡面嗎?」
周母點了點頭,去到廚屋裡,掃了一圈,並沒有發現姜唯麗的身影。
她不信邪的打開鍋蓋,看了一眼,啥也沒有,鍋灶都是冷的。
「媽了個巴子,那小賤人沒有給我們做飯,鍋灶都是冷的,她幹什麼去了?奶奶的,等她回來,老娘非得好好收拾收拾她。」
「爹,咱家的車子呢?咱家的自行車怎麼不見了?」
周國強往放雜物的屋子看了一眼,竟然發現他們家最寶貴的自行車沒有了。
一聽這話,周父和周母頓時臉色大變,也顧不得找姜唯麗了,紛紛跑到雜物間,院子,屋子,尋找自行車。
找了半個小時的自行車,都沒有蹤跡。
就在他們和無頭蒼蠅一樣,找不到目標的時候,一個早起下地去撿大糞的男人,扛著糞筐子走了過來,看到周國強的家裡亂糟糟的。
好奇的問道:「老周,這大清早的,發生什麼事情了,你們一家人急的在院子裡打圈。」
周父看到撿大糞的男人,眼前一亮,想到了什麼,抓住人家的衣服,激動的問道:「你早上起得早,有沒有看到我們家的自行車,被人騎走了。」
「是啊老王頭,你老是起得早,看到那個不要臉的,把我們的車,騎走了嗎?」
「我看到了是看到了,但不是不要臉的人,而是,而是……」
「哎呀我的天啊,這都啥時候了,你趕快說啊,到底是誰,到底是誰啊?」
「是你們剛娶的兒媳婦。」
「老王頭,你說的是真的嗎?你確定你沒有看錯?」
「千真萬確,我從我們家出來,她就騎著自行車,飛快的往縣裡去了。」
「什麼時候?」
「我沒有手錶,哪裡知道什麼時候,不過我每天都是雞打鳴就出去撿大糞,那個點,你們自己估摸啥時候吧,我肚子餓了,不和你們嘮了,我先回去了。」
老王頭走了以後,周母氣的跺腳。
「奶奶的腿,姜唯麗那小賤人,騎著我們家的自行車,幹嘛去了?」
「難道是跑了?不想和我們家國強過了?」
這個年代,如果有些家庭,對女人不好,這些女人,是會趁人不注意,偷偷的跑的。
「她跑了不要緊,她的家人,還在這裡,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們去她家鬧去。」
「爹,你說的沒錯,她跑了沒事,但是彩禮錢和結婚的花銷,必須賠給我們,如果賠不起,那就讓姜唯月來抵債。」
周父沒好氣的瞪了周國強一眼,周國強撓了撓頭,訕笑一聲。
「姜家沒有一個好人,姜唯麗如果跑了,你也不准和姜唯月在一起,我們用她退給我們的彩禮和結婚的開銷,再給你娶個好媳婦,女人長的好看了沒有用,最重要的是賢惠。」
「不行,姜唯麗那賤人,害的我們花那麼多錢,丟那麼大的臉,光退彩禮和結婚的花銷怎麼能行?」
「必須再給我們五百塊錢的精神損失費,不然,我們就告她們家騙婚,讓他們一家人,都進去蹲監獄。」
「沒錯,我們現在就去姜唯麗家,找他們去。」
他們先是浩浩蕩蕩的去了姜唯麗的老家,見姜唯麗的老家沒有人,又準備去鋼鐵廠。
小姜村的人,是認識周國強的。
見到他們一家過來,全都湊了上去,好奇的問道:「唯麗他男人,你們這結婚第二天,就回門嗎?是不是記錯了,我們這裡的規矩,都是第三天回門的嘞。」
周家的人,不準備和姜唯麗做親戚了,自然是什麼都不管不顧,該說都說,什麼難聽說什麼了。
「誰回門了?我們是來找你們村的好閨女姜唯麗來算帳的。」
村裡的人,都是好八卦的,聽到這話,全都不約而同的問道:「什麼意思?好好的,為什麼找我們村的唯麗算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