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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最後一次日落

2025-01-04 01:45:28 作者: 白菜的魚
  那一個星期的時間裡,施憶南的病房裡每天都充滿了歡聲笑語。☞💔  ☠🌷

  門口路過的人也被這氣氛所感染,他們都知道施憶南剩下的時間不多了,他們也想用最後的時間讓她快樂起來。

  晚上的時候,施憶南躺在床上,眾人圍坐在她的身邊。

  用語言溫暖著她,讓她開心起來。

  施憶南一瞬間覺得恍惚,她好像又回到了高二的時候,那時候她過得很開心快樂。

  儘管他們用盡了渾身解數讓施憶南開心幸福,但離別的日子終究總是到來了。

  過去的一個星期里,一直大雨滂沱,但這天卻雨過天晴,出現了大太陽。

  施憶南看著窗外的太陽,讓宋瑤和林寶兒給她換上了白色連衣裙。

  下午,讓祁桉陪著她去看了日落,她穿著他最愛的白裙子,戴著他送給她的蝴蝶胸針。

  那天,他們看了最後一次日落。

  祁桉看著遠處的太陽,腦海里突然想起,少女高二那年第一次帶他去看海邊落日的場景。

  那時候的他們就這麼並肩並肩的站在夕陽下,那時的少年意氣風發,那時的少女熱烈明媚。

  雖然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但還好陪在彼此身邊的那個人從未改變。

  陳嘉年宋瑤他們五人也來了,但沒有下去,他們站在遠處的岸邊,看著底下坐在石頭上的兩人。

  把最後的時間單獨留給了他們。

  林寶兒看著施憶南的消瘦的背影嘆息道:「唉,好可惜啊,施憶南學姐過得太苦了。」

  齊嚴附和:「是啊,她太苦了。」

  其他三人沒有說話,只是一直看著下面的祁桉和施憶南。

  他們坐在一顆大石頭上,12月的天氣很冷,但施憶南堅持穿裙子。

  她身上蓋著一張毛毯,頭靠在祁桉的肩上,幸福的眺望著遠處的日落。

  「祁桉,你知道嗎,高二遇見你的那一年,是我此生過的最開心的一年,遇見你,我很幸運。」施憶南小聲說。

  祁桉笑了笑:「遇見你,我也很幸運。」

  她這一生就跟她胸針上的蝴蝶一樣,短暫卻也燦爛。

  「祁桉。謝謝你。」她的聲音很小,小到她自己也聽不見。

  但她是用了全身的力氣說的。

  或許是覺得有些累,施憶南說:

  「祁桉,讓我躺在你的腿上吧,我有點累。」

  祁桉:「好。」

  施憶南用盡全身力氣坐起來,祁桉小心翼翼的把少女的身子放到自己的腿上,給她身上蓋好毛毯,抱著她。

  她的頭放在祁桉的腿上,陽光灑在她的臉上,她突然笑起來說:

  「我這三年去了好多好多地方,可就是沒來得及去趟江南。祁桉,如果可以的話,你替我去趟江南,然後拍張照片放在我的墳墓前給我看好不好?」

  「好,當然好了。」

  施憶南開心的笑了笑,接著她又說:

  「我這一生啊,沒有虧欠任何人,卻唯獨虧欠了你。祁桉,我欠你的實在太多太多,這輩子算是還不完了,如果下輩子你還願意的話,今生我欠下的,就讓我來世再還吧!」


  祁桉輕聲回答:

  「別說下輩子,就算是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無論什麼時候我都願意,我都會一直等你的。」

  她這一生,活的短暫且悲涼。

  但慶幸的是在她生命最後的幾年光陰里,可以短暫的擁有過只屬於她一個人的太陽。

  她說:「祁桉,我好累啊,我想睡一下。」

  祁桉點頭:「好,等一下我叫你。」

  施憶南笑了笑,就在她要閉上眼睛時,她眼前突然浮現出了她這一生的所有場景。

  從媽媽肚子裡出來,再到幼兒園小學,再到初中,再到高中,再到離開江城,再到遇見祁桉,再到病床前的歡聲笑語。

  過往的所有場景都浮現在她的眼前,仿佛都是昨天發生過的事,一切歷歷在目。

  她笑著,然後緩緩閉上了眼睛。

  遠處的太陽已經慢慢落下,直到消失在盡頭看不見。

  金黃色的光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暗色調的海景和和熙的微風。

  祁桉輕聲呼喚道:「憶南,你看,夕陽已經全部落下了呢。」

  過了一會兒,沒有人回應。

  又過了好久,還是沒有人回答。

  祁桉突然意識到什麼,他低頭垂下眸子溫和的看著她。

  女孩的側顏恬靜溫柔,她就這麼靜靜的躺在他的懷裡就好像睡著了一般。

  他趕緊牽住女孩的手,他這才發現女孩的手早已變得冰涼。

  他的眼眶漸漸布滿淚水,嘴唇開始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祁桉抬頭看向遠處,他看著天邊破涕而笑,他自顧自的問道:

  「施憶南,你看,今天的夕陽真好看,我們明天還來看,好不好?」

  可是,他知道,他再也等不到女孩的回答了,沒有人會再回答他了。

  這一刻,他才突然意識到,施憶南,真的已經離他而去了,他的女孩再也不會回來了。

  2012年12月12日下午5點30分,他摯愛永逝。

  她死了,她死在了白雪皚皚的冬天,死在了那個寒風刺骨的季節。

  世上最痛心的事莫過於知道你要離去,我卻無能為力。

  他的淚水開始大顆大顆的滴落,肩膀也不停的抖動起來,這一刻,他再也控制不住隱忍已久的情緒。

  他把頭貼近女孩的側臉,出聲撕心裂肺的哭起來。

  他緊緊的抱著他的姑娘,好像這樣她就還沒有離開他。

  岸上的其他五人看到這一幕也知道了底下是什麼情況。

  林寶兒率先控制不住,哭出聲來。

  陳嘉年見狀,趕緊抱住她,眼眶也變得濕潤起來。

  齊嚴咬著唇,眼裡是止不住的淚水。

  陳穆禮抬受拍了拍齊嚴的背:

  「節哀。」

  宋瑤忍住眼淚,她看著底下哭的撕心裂肺的祁桉。

  過了一會兒,她轉過身離去。

  不知哭了多久,他終於抬起頭怔怔的看著施憶南。


  他伸手撫了撫女孩鬢角的發梢,哽咽著沙啞的聲音說道:

  「施憶南,下輩子,等著我。」

  施憶南的葬禮辦的十分簡單,以前的同學知道了這個消息,也來了一些人祭拜。

  李靜玹和施憶婉知道後也來了這裡。

  施憶婉抬頭看著施憶南的遺照,她的照片不是那種平常的黑白照。

  施憶南死前和祁桉說,她的遺照不要放黑白的,太醜了。

  雖然走了,但也想要美美的走,葬禮上要放她最好看的一張照片。

  祁桉挑選了一張施憶南最好看的照片,照片上的她眉眼彎彎,笑容燦爛,卻看的人心疼。

  祁桉對著來往的人鞠躬感謝,他神情憔悴,眼底烏青,不說任何一句話。

  陳嘉年看著他十分擔心,他害怕他撐不過去。

  白天的時候,祁桉跟個沒事人一樣。

  但到了夜晚,他就一個人在呆坐在施憶南的棺材前。

  他懷裡抱著她的照片失聲痛哭,他很痛苦,但陳嘉年無可奈何。

  國外,某機場,林雅君坐在椅子上焦急的等待著登機通知。

  她手機收到施憶婉的消息說施憶南去世了,讓她趕回來送最後一程。

  就在她拿著機票要進去時,她腦海里突然想起生施憶南的時候。

  其實,早在李靜玹繼續陪她一起去做胎兒鑑定前,她自己就去過一次。

  她從醫生的口中知道了這胎是個女孩。

  如果李靜玹知道,一定會讓她打掉,她不想再生。

  她買通了醫生,對李靜玹繼續謊稱這是個男孩。

  生產那天,她大出血,醫生問她保大還是保小。

  當時她知道,如果她保自己的話,李靜玹肯定還會讓她再生孩子。

  她不想再這樣,她寧願是死,也不要再生。

  她讓醫生保孩子,她只想一個人解脫。

  但她沒有想到的是,她和施憶南都平安無事。

  但是,從那之後,李靜玹就對她冷眼相待,怪她沒有生出一個男孩。

  那時候她才生產完不久,她也患上了產後抑鬱症。

  她每天看到施憶南,就想到李靜玹對她的種種對待和不公,她把怨氣全部發泄在施憶南的身上,所以她才一直不喜歡施憶南。

  林雅君抬起眸子,她都走到這一步了,她已經不可能再回頭。

  她撕掉手中的機票,轉身離開了機。

  祁桉按照施憶南的意願,將她的遺體送去了火化。

  在施憶南的遺體要進去火中的前一刻,祁桉伸手最後一次撫摸了她的臉。

  他看著她進去火里,最後被裝在一個小盒子裡,拿給他。

  他不解,他的姑娘怎麼就突然被裝在了這個小小的盒子裡呢。

  從火葬場回來之後,祁桉就帶著施憶南的骨灰把自己鎖在了酒店的房間裡。

  其他人早已回去。

  而陳嘉年每天都陪著祁桉,祁桉把自己鎖在房間裡,他就住在祁桉房間外面的沙發上,他害怕他想不開。


  祁桉就這麼把自己鎖在屋子裡四五天。

  陳嘉年終於沒辦法了,他聯繫了宋瑤和陳穆禮,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他害怕自己如果貿然和祁桉急的話,會把他逼急。

  宋瑤和陳穆禮知道這個情況後,連忙趕了回來。

  宋瑤和陳穆禮來到酒店房間。

  她問:「到底怎麼回事?」

  「他把自己鎖在裡面不吃不喝,帶著施憶南的骨灰。」

  「你說什麼?」宋瑤驚嘆。

  她突然想起那天施憶南和她說的話,那天她送她去洗手間。

  施憶南和她說:

  「宋瑤,我走了之後,我害怕祁桉可能會接受不了挺不過來。」

  「如果他頹廢接受不了的話,你一定要幫我罵醒他,讓他好好生活,跟他說我還留了東西給他,讓他一定要完成。」

  宋瑤從回憶里回過神來,施憶南還真猜對了。

  她來到房間門外,抬手不停的拍著門。

  「祁桉,開門,你要幹嗎呀,快開門啊。」

  宋瑤在外面叫了好久,可裡面都沒有傳來任何的聲音,宋瑤急了,直接叫來酒店人員拿來了鑰匙。

  她一打開門進去,就看到祁桉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

  他的懷裡抱著施憶南的骨灰盒。

  宋瑤震驚,他該不會就這麼抱著施憶南的骨灰盒在床上躺了幾天幾夜吧。

  她走到床邊,一把把祁桉從床上拉起來。

  「你起來。」

  宋瑤力氣小,拉了好幾下才把祁桉拉起來。

  祁桉緊緊抱著骨灰,他目光無神一動不動的坐著。

  「祁桉,你現在是在做什麼呀?施憶南她死了,她已經不在了。」

  「不,你閉嘴。」祁桉突然大喊。

  「她沒走,她沒走,她還在呢,她一直在。」

  說完,他又緊緊抱住骨灰盒,一動不動。

  宋瑤看著祁桉,床上坐著的祁桉,他頭髮凌亂,鬍子也沒刮,整個人憔悴不已,像是下一秒就可以馬上死去一般。

  宋瑤知道沒有人可以勸說的了他,他只好搬出來施憶南。

  她走到祁桉面前,蹲在床邊。

  「祁桉,我們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如果,施憶南看到你這副樣子的話,她會難過的,你捨得讓她難過嗎?」

  聽到施憶南的名字,祁桉終於有了反應,他看了眼宋瑤。

  宋瑤見有用,繼續勸說:「祁桉你知道嗎,施憶南給你留了東西,她希望你好好活下去,你只有好好活下去,才能不辜負她的期望了,不是嗎?」

  祁桉抬起頭,茫然的看著宋瑤:

  「她留了什麼?」

  宋瑤搖頭:「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她說只要你好好生活,好好活著,這個東西才會給你。」

  宋瑤站起來,輕聲說:「還有,祁桉,該放手了,施憶南要去到她該去的地方了,要讓她安息了。」

  見狀,陳嘉年和陳穆禮也開始勸說起來。

  「是啊祁桉,施憶南已經離開了,如果你過的不好的話,她在天上看著會非常非常的不開心的,你不是說過要希望她過的開心幸福嗎?」

  「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還怎麼能讓她開心幸福啊?」

  祁桉低頭看著懷裡的小盒子,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他緊緊抱著盒子哭了起來,就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

  宋瑤見狀,抬手拍了拍他的背,輕聲安慰著說:

  「別哭了,我們都陪著你,去送施憶南最後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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