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張開嘴,冷冰冰地對著她說道:
「繼續。」
那剛剛被兩掌擊中的女子蠱師狼狽地趴在地上,身上的衣物已經變得凌亂不堪,頭髮也散亂在臉頰兩側。
好一會兒,她才勉強從地上支撐起身體,用一雙迷茫的眼睛怔怔地望著對面的男人,嘴巴微微張合了幾下,但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來。
普通人的巴掌雖有力,但對於修煉有成的人來說不過是皮肉之傷,當體內氣流恢復運轉後不久就能自行恢復。
但剛剛那一巴掌顯然不同,它攜帶著足以令人膽寒的殺意直入體魄,瘋狂地摧殘著她體內好不容易培育出來的那些寶貴的蠱蟲們。
看到自家主子如此悽慘的模樣,護法終於忍不住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聲向劉不凡懇求道:
「世子殿下!請停手吧,請停手吧!我願意說,我願意把一切都說出來,求您不要再傷害我家主子了……」語罷已是泣不成聲。
然而,面對如此情景,劉不凡卻似乎無動於衷,只是繼續目光如炬地盯著那個曾經與自己有過短暫交集的女人,語氣依舊平靜而冷漠:
「繼續。」
這短短兩個字仿佛一把銳利的尖刀,刺入了女子的心臟之中,讓她感到一陣陣發自內心的恐懼。
最終,在權衡了片刻之後,原本桀驁不馴的女子,終於低下了自己高貴的頭顱,幾乎聽不清地低聲答道:
「世子殿下,您可以問了……」聲音中充滿了不甘與屈服。
劉不凡緊緊牽著馬匹的韁繩,目光如寒冰般冷冽,一字一頓地說道:
「跪下!」
他的聲音里夾雜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和威嚴,讓四周的空氣仿佛都為之凝固。
他站在風中,戰袍隨風輕擺,整個人宛如雕塑一般巍峨不動。
在地上用手支撐著身體的女子蠱師聞言深吸了一口氣,那是一種既緊張又充滿不甘的氣息。
她的雙手顫抖著撐起自己略顯虛弱的身體,然後緩緩朝著劉不凡的方向雙膝落地,膝蓋與堅硬地面接觸發出輕微而清晰的聲音,這一刻仿佛被無限拉長了。
見此情景,本以為事情已經結束了,沒想到劉不凡卻又重複了一遍,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那兩個字:
「跪下!」
與此同時,圍著他們兩人的士卒也開始用粗魯的聲音大吼大叫起來:
「跪下!」
「跪下!」
聲浪一波接一波地湧來,就像是一群惡狼面對無助羔羊時發出了勝利者的吶喊。
這位曾經嬌生慣養、受人尊敬的女子蠱師眼中立刻溢滿了淚水,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明明已經遵照指示做了,但對面那位南越世子卻依然不肯放過她。
想到周圍密密麻麻都是對她虎視眈眈的目光,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感瞬間占據了她的心靈,淚水再也無法控制地流了下來。
女子蠱師哽咽著反駁道:
「我已經跪下了!」
但她的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在這滿是憤怒的吼叫聲中顯得格外渺小脆弱。
劉不凡卻沒有因此而改變態度,反而更加嚴厲地再次開口命令:
「跪下!」
就在此刻,旁邊護法突然意識到了問題的關鍵所在——劉不凡所要求的根本不是普通意義上的「跪」,而是要這個曾經高傲的女人對自己磕頭行禮,表現出最徹底的臣服。
於是護法輕輕地拉了一下女子的手袖,並且用力地點了點頭以示暗示。
瞬間明白了一切之後,這位女子蠱師內心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屈辱如同巨石般壓在她心頭,令她喘不過氣來。
然而,同時又有著深深的不服與無奈,畢竟現在的局面早已超出了個人能力所能掌控的範圍之外。
在經過短暫的心理掙扎之後,終於還是選擇了屈從,深深地低下頭去,對著眼前這個讓她既害怕又憤恨的男人,重重地碰了一個響亮的頭禮。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即便如此仍沒有達到劉不凡的要求。
「繼續!」
他的嗓音依舊冷靜而又堅定。
混著眼淚的血水緩緩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發出輕微而沉悶的聲音。
女子蠱師緊咬著牙關,嘴角因痛苦而微微扭曲,她用盡全力將先前被打碎的幾顆牙齒狠心咽了下去,鮮血與唾液一起滑過喉嚨,帶來陣陣刺痛。
隨後,她再一次俯身,又是幾個沉重的響頭磕下,額頭上早已是一片青紫。
劉不凡冷眼旁觀,臉上依舊毫無表情,「繼續。」
聽到這冷漠至極的命令,連帶著一旁同樣受傷的護法也艱難地跪拜叩首,額頭與地面碰撞發出清脆而又悽厲的聲響。
兩人仿佛不知疲倦般不斷重複這個動作,直至不知過了多久,汗水已經濕透衣衫,身體幾乎要虛脫過去時,女子蠱師這才終於聽到了那個熟悉但此刻無比令人恐懼的聲音從對面傳來:
「你是誰?」
她緩緩抬起頭來,眼神中除了絕望與恐懼外更添了幾分倔強與不甘。
紅腫的眼眶裡噙滿了屈辱的淚水,在昏黃燈光映照下反射著微弱光芒。
「北……莽大可汗私生女,古月芸。」
聲音低得像是蚊蚋,但卻堅定得不容質疑。
劉不凡的目光驟然銳利起來,顯然對於這個回答感到了幾分意外,隨即又將目光轉向了一旁那位身材矮小卻結實有力的男人,「你呢?」
那矮個子漢子雖也渾身是傷,卻仍舊顯得沉穩可靠,他稍微整理了一下呼吸後才開口回答:
「我是大可汗親派,為保護小公主的安全而來之護法。」
言辭間不乏尊敬,同時也透露出一種忠心耿耿的決心。
聞言,劉不凡眼中精光閃爍不已。
這份出乎意料的答案似乎讓本就冷靜自持的他也略顯震動——原本推測這夥人可能是玄風皇帝派遣,以探查南境情報或是製造事端,卻不料竟然會是遠在北方草原上的北傾王室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