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抽過手，看手背處被親吻的地方，臉都燙死了。
怎的突然就想親吻我的手，一點前兆都不給。
不過洛鳳苔說得對，我們本就在局裡。
從一開始水牙村，我奶奶頭頂的仙家被替換，我就已經不可能去過正常人的生活。
我註定要與這些打交道。
再加上後來沈宴蹦出的一兩句驚人話語，我甚至覺得，我從前一世，再前一世，就已經處於被算計中了。
「邱水。」
洛鳳苔喚我。
「這次也是個好機會，我可以藉此教你很多，你過來我這邊，你說這陣法五行屬什麼？」
「嗯……容我想想。」
我小聲嘀咕著，陣法來自萬人鬼煞。
萬人鬼煞用的大刀，肯定屬金。
他身著鎧甲，頭有兜鍪，就是頭盔，應該也屬金。
既然是死後成為鬼煞，本身已經沒有實體，所以……
「這個符咒屬金？」
洛鳳苔聽我說出正確答案，很開心。
「沒錯，那什麼克金？」
「火氪金！剛才說心屬火，是不是我要將靈氣往心上靠，然後散發出的靈氣召喚個仙兒，就可以……」
「不用，你直接指尖匯聚靈氣，靜待片刻方可破。」
他讓我別忽略本質。
我是什麼人？擁有純陽之血的人。
心中血流淌過四肢百骸，本身我就是火，我不用引仙下來幫忙。
「剛才狐狸用的，也是此法。」
「明白！」
我越來越有幹勁兒，直接蹲到那眼睛的符咒前面，雙指併攏，心中默念一個「破」字。
果然，眼睛陣法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在緩慢褪色。
洛鳳苔讓我不要急，我剛用此法，加上我是人身，破咒肯定沒有狐狸那麼快。
大概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這個符咒終於消失。
並且因為我注入靈氣的緣故，周圍的陰氣變得濃郁。
我耳邊有村民交談的聲音。
「吳大娘，今年山神大人有給什麼提示嗎？」
「沒有呢！去年給的是『紅衣』二字，可是咱們給一個女子穿上紅衣，女子也還是被退回來了。」
「是喲，那丫頭今年嫁人，都懷孕了吧？」
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洛鳳苔說這就是讓過去埋藏起來的片段，舒展開了。
我說：「洛鳳苔，這個地方的山神，不吃人。
因為我聽到了不相符的女子被退回來的事，她在片段中，已經結婚生子了。」
洛鳳苔讓我凡事別急著下判斷。
他又帶我來北方位，踢土，又有一個眼睛符咒。
這次同理，我沒有心理建設，比之前熟練多了。
還在破符咒的時候，出來個大叔的魂兒。
就是剛才被迫抬棺的那個。
他雙眼還有紅血絲，但看到我，立即抓著我的手說。
「姑娘……你神了，你神了！」
洛鳳苔不滿他大力抓著我，一把讓他鬆開道：「你這是誤入咒法，又因身體虛弱才會進去一起抬棺，速速回到自己的身體中去，別在這待著了！」
隨即，洛鳳苔一揮手，那魂兒飄向不遠處的草叢裡。
原來大叔的身體倒在那裡。
他爬起來，人還很懵，晃了晃腦袋，四處看也看不見我們。
畢竟我們現在是魂兒的狀態。
猛地，他驚嚇地彈起。
「哎喲，剛才……剛才我好像去到了一個恐怖的地方，夢裡有姑娘救我！」
他四處張望，然後對著空氣喊：「姑娘，你還在嗎？我這就聽你的話離開這裡！
這破班，誰愛上誰上！」
我心想，我在這裡，在你身後……
媽耶，這個時候我好像鬼。
大叔很快往遠處跑，又在遠處大喊。
「姑娘，我這人知恩圖報，雖然我也不知道你在哪，但我跟你說，我想起來啦！
以前有同事開玩笑說，這地方曾經死過很多人，有個男童永遠長不大，一直留在這裡，吃人！」
他說完，又喊：「姑娘，我也不知道你在哪，但此處有電線漏電，你一定別踩到！」
我翻了個白眼。
心想這說的都是哪跟哪啊！
快走吧你！
隨後又相應地破除了兩個眼睛符咒。
直到破除第四個時，周圍的一切全都變得清晰。
不再只有聲音。
眼前還有男女老少，有的挑著扁擔，有的拎著水桶。
大路很寬敞，兩邊還有小攤販。
天依舊是黑的，但燈火通明。
我看著那些魂兒過著如正常人一般的生活，腦海里的記憶也越發跳躍清晰。
那些陳舊的記憶與現在的景象重疊。
我仿佛透過時空，看到了我自己。
一個紅衣少女，在這寬闊的路上走著。
左手拿著糖葫蘆，右手拿著羅盤。
她不停地循著羅盤所指位置找。
口中說著神神叨叨的話。
「此處必有妖，跟著羅盤走，我就能找到那孽畜……哎喲！」
紅衣少女撞到一個人，然後她發現她的羅盤正好指著面前的男人。
「妖孽！」
男人疑惑地看著她，「你說什麼？」
「我說你是妖孽，我的羅盤很準的，指誰，誰就是妖！」
「可你的羅盤拿反了，一直以來指的不是你自己嗎？」
「……」
男人穿著一身碧衣，黑長的發直垂到腰間。
他根本不留戀少女，直接從少女身旁走過去，結果卻被少女抓住。
「你……是今天剛來這個村的男人！」
「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再說了，你又怎麼知道我是今天剛來之人。」
紅衣少女抹了下小鼻子。
十分自信地道：「那當然了，我進來三天，和每個人都攀談過，知道現在誰該回來，誰在外面做生意，或者誰不好露面。」
男人低頭看少女抓著他胳膊的手。
低語道：「很熱……很溫暖。」
少女也懵了，沒見過這種一見面就這麼說的人。
「啊……別人都說我掌心很熱，說我心火旺。
話說你的胳膊怎麼這麼涼，雖是大冬天，但你是男人吧，隔著衣服都感覺你手臂好涼。」
男人仰頭看看天，道：「既然你知道此地有異，還是快些出去的好。」
少女卻說，「我不出去，我要抓住在此地作亂的妖孽，此地日日都是黑夜，本來就很奇怪好不！」
男人盯著少女的眼睛，有些驚訝。
「你看得見這裡真實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