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車場比較偏,這會兒除了紀今安和蘇尋之之外,沒有別的人。
夜裡起了風,有些涼。
紀今安攏緊了外套,舔了舔嘴唇,「尋之,我很感謝你的喜歡。你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天底下有那麼多姑娘喜歡你,你不該只把視線聚集在我的身上。」
「我的心讓我的視線聚集在你身上,這我無法控制。今安,你給我個機會,好嗎?」蘇尋之遲疑地握住了紀今安的手。
紀今安能感覺到他很緊張,握著她的手都在微微用力。
「尋之,對不起。」紀今安緩慢地抽出了自己的手,「我對你……從來都只有朋友之情。而且我剛離婚,暫時也不想再邁入一段新的戀情了。」
「我可以等的。」蘇尋之很倔強,「我知道你現在不想很快地邁入新的感情階段,但我可以等。今安,給我個機會,好嗎?」
「尋之,不要在我這浪費時間了。我真的……」
「今安,你不願意給我機會,是因為你心裡愛著陸宴嗎?你愛過他嗎?」
紀今安一愣,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今安,就算你曾經愛過他,但你現在也不愛了對不對?如果真的愛的話,你們是不會離婚的。」蘇尋之又說。
這一句話可算是相當於給了紀今安當頭一棒。
如果兩個真的彼此相愛的人,他們會選擇離婚嗎?
應該是不會的吧。
不是都說,真愛可抵萬難嗎?
「尋之,我不愛陸宴,也不想愛他了。但這並不代表我就可以選擇去愛你,你明白嗎?這是兩個不同的性質。」
「沒關係。」蘇尋之聽見這話展露出了一個笑容,「只要你心裡現在沒人,那我就還有機會。今安你什麼都不必說,只看著我如何去做,好嗎?」
「我……」
「好了。」蘇尋之打斷了她的話,「快上車吧,已經很晚了。」
「尋之……」
「那我就先走了,今安晚安。」蘇尋之沒等她繼續說什麼,就跟逃命似的跑了。
紀今安看著他的背影一溜煙兒地就消失了,微微嘆了口氣。她倚著車門朝天上望去,今晚的星星真少,月亮也黯淡。
深呼吸了幾口氣之後,紀今安才拉開車門想要上車。
可是沒想到手剛碰到車門,她就聽見了不遠處傳來的一聲酸溜溜的嘖。
「嘖,真感人。」
紀今安一愣,聽出這聲音是陸宴。
她擰眉走了過去,就看見陸宴正坐在小花壇的邊緣,手指還夾了一根煙。
「陸宴?你怎麼在這裡?」
陸宴掐斷了手中的煙,也沒看她,只是依舊垂著視線,「我沒有跟蹤你。」
紀今安眉頭一挑,「我沒說你跟蹤我啊,你這算不打自招嗎?」
「我沒跟蹤你。」陸宴抬頭看她,表情有些無奈,「是沈歉看見了你,才告訴我的。我怕你晚上要喝酒不能開車,就來接你了。」
他說到最後,聲音都低了下去。
「來接我?」紀今安有點想笑,「這是一家茶餐廳,我不會喝酒的。再說了,我就算喝了,你來了有什麼用?駕照考完了?」
「沒。」陸宴哽了一下,「不過科二我已經過了。」
他邊說邊拿著菸頭在地上劃拉,就像個小孩兒似的。
紀今安更想笑了,她確實沒看過誰家霸總還要考科二的。
「行了,上車吧,我先送你回家。」紀今安極力地繃著笑意,用鞋尖輕輕地碰了碰陸宴的鞋。
「送我回家?」陸宴站了起來,「我不是說最近住玉湖春嗎?你都答應了,不能出爾反爾吧?」
「哦,我給忘了。先上車吧。」紀今安上了車,扣安全帶的時候,陸宴也鑽進來坐進了副駕。
車子緩緩啟動,開往玉湖春以後,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紀今安掃了一眼後視鏡,她總覺得陸宴今天有點蔫巴。要是換成平常,他估計早就囉囉嗦嗦說了一大堆。
不過人都有個情緒,紀今安也不好問什麼。
一直開到家,到了地下車庫。紀今安熄了火,解開安全帶的時候,陸宴也沒有動。
他頭一直低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陸宴?陸宴!」紀今安推了推他。
「嗯。」陸宴揉了揉眼睛,「到家了啊?」
「你睡著了嗎?」紀今安問。
「沒有,就是在想事情。」陸宴解開安全帶,但沒有下車,有些欲言又止。
「怎麼了,下車啊?」紀今安又問,「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說?是關於周汝汝流產的事情嗎?」
「嗯?」陸宴扭頭看她,「不是,跟周汝汝沒什麼關係。我就是想問你,紀今安……你從來都沒有愛過我嗎?」
紀今安頓了一秒,看來他是聽到了自己和蘇尋之的話了。
「陸宴,我們已經離婚了,再討論這些東西都已經毫無意義了。」
「我只是不明白!如果你不愛我的話,為什麼我們結婚後的那幾個月里,我們會相處得那麼愉快,為什麼你會同意我吻你,為什麼你會同意我抱你!」
紀今安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陸宴。
陸宴也在看她,眼裡是數不盡的迷茫和痛苦。
「唉。」紀今安輕輕地嘆氣,「那你那個時候,愛過我嗎?」
「我愛你,我一直愛你,我不是愛過,我是愛。」陸宴低吼出聲。
「你愛我,你為什麼要出國!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你那是愛嗎?」紀今安也吼出了聲音。
陸宴一下子就安靜了,愣愣地看著紀今安。
紀今安偏過頭攏了攏頭髮,強迫讓自己冷靜下來,「陸宴,我們兩個提從前,真的一點必要都沒有。我說過了,人都朝前看。你也說過了,你從不走回頭路。晚上你回老宅吧,還是別在我這裡了。」
紀今安說完就要下車,卻被陸宴給拉住了胳膊。
「紀今安,我不回老宅,就住這行嗎?」陸宴的聲音有些低,見她不說話,又補了一句,「我不會再提從前了,今晚我不進屋,我去小木屋住,行嗎?」
這一句行嗎,說得可憐巴巴。
紀今安突然心軟,拂開了他的手,「隨便你吧,我先回去了。」
她說完就走了,沒有再回頭看一眼陸宴。
陸宴嘆了口氣,過了好久之後,才慢慢地下了車,往小木屋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