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旭沒料到湯靜巧會突然發問,頓了一下,「是又怎麼樣?只是單純欣賞她的才藝罷了。」
他嘴上雖是這麼說的,可眼底卻閃過不自然。
湯靜巧向來敏感,又問了句:「真只是欣賞才藝?以前從不見你對女同志這樣。」
喬旭煩躁地碾滅菸頭,「不是,你很了解我嗎?怎麼跟個老媽子似的,嘮嘮叨叨。」
牧有為給湯靜巧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別再說了。
湯靜巧卻笑開了,把原本想說的話轉了個彎,難得說起林安安好話來了,「林安安可不止有才藝,還很有才華,你還不知道吧,西北軍陸軍特戰營的國際報導,就是她做的日語翻譯。」
「哦?她還會日語。」
「聽說還不止,她會好幾種外語。」
喬旭勾了勾唇角,「還真是多才多藝。」
湯靜巧也給自己倒了杯茶,眼角餘光卻在打量著喬旭的神色,「是的,她還是工農兵大學生,很是有些本事。只可惜……」
「可惜什麼?」
「可惜是個病秧子。」
牧有為微微皺眉,「我看她很瘦,原來是身體不好嗎?那的確是有些可惜。」
湯靜巧眼珠又是一轉,嘆了口氣,「可能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吧,她也挺不容易的,楚營長要跟她離婚,離婚申請早都提交了。」
點到為止。
她已經把鉤子放出去了。
喬旭猛地一下坐直身子,「你說什麼?」
湯靜巧假裝不知他的意圖,故作不解,「啊?我說她身體不好,楚營長要跟她離婚啊……」
喬旭的眼神瞬間銳利起來,緊緊盯著湯靜巧,那目光似要把她看穿:「你這話當真?」他的嗓音不自覺拔高了幾分,透著難以掩飾的急切。
湯靜巧心中暗喜。
她猜對了!
面上卻依舊維持著無辜的模樣,輕輕聳聳肩:「我也是聽別人說的,這事兒在軍區大院裡都傳一陣子了。
不過也能理解,楚營長家沒有長輩操持,下面還有兩個小的要照顧,林安安這樣的,的確不適合過日子。」
她一邊說著,一邊留意喬旭的表情,見他眉頭越皺越緊,知道這是實打實戳中他了。
「具體的,你可以問問陸清,他跟楚營長關係好……」
湯靜巧還沒說完,喬旭騰一下就站了起來。
陸清正從廚房出來,手裡端著一盤瓜子,瞧見屋裡氣氛怪異,問道:「你們聊什麼呢,怎麼一個個表情這麼嚴肅?」
湯靜巧輕輕一笑,抓了把瓜子嗑起來:「沒什麼,就湊巧說起林安安。」
「吃點瓜子不?」陸清把瓜子往喬旭面前遞了遞。
喬旭搖搖頭,又坐了回去,雙手撐在膝蓋上,大拇指下意識轉動,皺眉看向陸清,「林安安跟楚明舟要離婚?」
陸清點點頭,又跟著搖搖頭,「那是林安安來之前提交的離婚申請,還沒批呢。」
喬旭在他話里抓住了重點。
兩人離婚是板上釘釘的事實,這離婚申請都提交了,就沒有離不成的婚。
他握了握拳,沒在這事上過多糾結,也沒接著問下去。
喬旭的小跟班在一旁坐下,也抓了把瓜子,邊嗑邊說:「那天看楚營長可稀罕他媳婦了,還以為感情多好呢,合著都是做給外人看的。」
陸清頓了頓,「這我也不太清楚,林安安剛過來的時候,兩人確實關係緊張,不過這段時間接觸下來,好像又緩和了不少。」
牧有為附和道:「感情的事,外人還真不好說。不過林同志看著柔柔弱弱的,身體又不好,要是真離了婚,一個人生活也難。」
他純粹是出於好心感慨,卻沒注意到喬旭的臉色的變化。
可不就是難麼,這年代離婚可是天大的事,離婚的女人,跟古代被休棄的也沒差,出門都會被口水淹沒的。
湯靜巧瞅準時機,添油加醋道:「所以說啊,女同志難吶!林安安現在是軍嫂,給咱們軍區幫幫忙還說得過去,等這婚一離,大西北她是絕對待不下去的,回蘇城,只怕要被人戳脊梁骨。」
「她不是西北人?」
「不是啊,她是蘇城的。」
「怪不得……」
牧有為摸了摸下巴,插了句嘴,「我們團長特別惜才,如果有我做擔保,可以嘗試把林同志介紹到我們文工團去……」
陸清不樂意了,「誒誒誒,等等等等,我人還在這呢,當著我面挖牆腳?我們文工團邀請她那麼多次都不肯來,憑什麼去你們那?」
牧有為哈哈笑開,「陸指導員,這你就不懂了吧?婚一離,這大西北就是林同志的傷心地,她指定會走的。」
「別胡說了。」
喬旭聽著牧有為的分析,眼睛越來越亮,心底像是燃起了一簇小火苗。
他越想越覺得這主意絕妙,要是能把林安安弄到北部軍區去,那日後相處的機會可就多了。
「有為,你這話說得很有道理,林同志一身才華,要是到了北部軍區,說不定還真能大放異彩。」
牧有為見喬旭都贊同自己的說法。心思就更轉開了。「我們團長求賢若渴,要是我誠心牽線,這事不難。」
湯靜巧微微垂眸,聽到他倆這話,心思瞬間也活絡起來。
她對楚明舟算是一見鍾情,從少年時的暗戀,到現在的無可奈何……
之前楚明舟對自己愛答不理,她只以為他對誰都這樣,恨只恨年過得太慢,卡了離婚申請。
可如今瞧他對林安安百般維護,心裡就跟扎了根刺似的難受。
要是林安安走了,楚明舟不就沒了牽掛?
自己不嫌棄他二婚,兩人也算門當戶對,他哪有理由拒絕?
想到這兒,湯靜巧把瓜子一放,拍了拍手道:「好主意啊!林安安的才華不可否定,牧同志要是真把她帶去北部軍區,那可是幫了她大忙,她對你肯定感恩戴德。」
陸清在一旁聽著,笑著搖頭,「我說你們幾個,在想屁吃!人家兩口子好著呢,再說,這是別人家的家事,都別瞎琢磨了。」
湯靜巧白了陸清一眼:「我們這是幫她,留在這兒有什麼好的?去了北部軍區,那可是新的開始。」
「你懂什麼!」
「對對對,我不懂,就你懂!明知人家要離婚的,你還一口一個嫂子的叫著,你最懂。」
「你這人……」